《2066年之西行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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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6年之西行漫记-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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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非洲人突然停止了射击。他们越过查尔斯顿桥,要我们投降。
  他们唱起了非洲的歌曲。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肯尼迪鸟。浮云蔽日。
  黑人全都跪下,开始祈祷。铃木才趁机带着大家悄悄地离开。
  伊朗人建议此时从毫无防备的非洲人背后攻击,但铃木决定放弃这场杀伐。
  这一次脱围之后,我们才逐渐进入了状态。在大楼上,开始悬挂出了黑人的尸体。他们很快成了冰凌。
  我对移动的靶子进行了射击。但我仍很笨拙。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我没能击中一个目标。我企图克服自己固有的羞怯,但总是艰难。
  在苏珊面前,我感到无脸。还好,她并没在意。
  如果铃木不在,她便手把手教我。
  “这不是下围棋。像我这样。”
  “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击中目标?是报仇时吗?”
  “不是。在练习时,我打死了我的弟弟。是一次误伤。”
  “你以前没说这个。”
  “他只是一个试管人。领养的。一个白人。父母认为我们能够合好相处。”
  她是否把我当成她死去的弟弟呢?
  她已然成熟。身材窈窕,目如银币,耀得我不敢正视。
  作战也渐渐变得单调。双方都抱以游戏的态度。五月初,铃木决定开始反攻。
  那是晚霞灿烂的一天。雪开始融化,但没有尽化。我们通过废弃的地铁隧道去哈佛。地铁这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
  我们打着火把行进。隧道中积满回旋的水,我们不得不乘上自制的独木舟,冲破粘稠发臭的浆体。居住在阴暗地域的动物,在我们到来时纷纷逃去,发出惊慌的回声。
  我们划得很慢。我们在偶尔的亮光中看见了彼此胳膊上长粗的肌肉。我们正在变成成人。我们的手将托起世界。
  隧道使我们感到仿佛经历着又一次出生。四周寒冷。内心火热。时间好像凝固了。壁上挂着钟乳般的石条。水下的地铁车辆早已腐败成枝节。
  我们进入隧道时,尚逢日落。而出来时,月亮已升了起来。
  远方传来肯尼迪鸟的鸣声,这回像嘹亮的号角,而不象老人咳嗽。
  非洲人没有料到我们从地底上来,如鸟兽散。在哈佛广场铃木军团便摧毁了他们的防线。随后,战斗移入校园。到处是跑步声和人体栽倒声。
  月亮照着非洲人黑黑的躯体和亚洲人黄黄的躯体,像一幅活动电子图画。火光在我们之间形成稍纵即逝的结构,并把人形刻在仍有积雪的地上。我们大声叫,但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校园中布满若有若无的形体。一些雕塑崩垮了。
  我们在图书馆前俘获了对方的首领。这是一个大孩子。
  铃木问他是否来夺灵杖的。
  他说从没听说过灵杖。他们也不是“回到非洲”。
  “你们不是'回到非洲'?”
  “不是。我们不属于任何派别。”
  “那你们干嘛呢?”
  射击的命令是以前的头领下达的。那孩子当晚便战死了。谁也不知为什么要射击。
  铃木非常失望。
  他放了非洲人。他叫他为了灵杖,再来决一死战。但非洲人却好像没有信心。他也对灵杖没有兴趣。他说要离开美国。我们像送朋友一样送他上船。他决定回非洲去。
  “什么灵杖?我以为这里有宝贝。我很失望。拯救'阿曼多'之后世界的东西一定在非洲大陆。”他临走时说。
  送走他后,我们欢唱着凯旋曲,疲倦地回到营地。
  这样就产生了疑问。如果不是非洲人干的,那么,暗中就还有什么力量,在威胁着我们。
  阮文杰的尸体到底是谁挂起来呢?是谁关上密室的门的呢?
  但此后并没有谁来挑衅。这使好不容易喧嚣起来的心灵又复归于空寂。
  非洲人消失后,大家又失去了目标。有一阵子,真是百无聊耐。
  尤其是那头领对灵杖一无所知的表情,很使大家失望。
  这一天,不知怎么,几个人聚在一起,便聊起了关于北美以外的话题。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铃木军团中有人谈这个。
  “铃木提到什么'回到非洲'。”
  “那是最初猜他们可能是'回到非洲'。”
  “回到非洲?真有意思。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到亚洲?”
  “是呀,反正灵杖也不行了。”
  “唐,给我们讲讲中国。”
  这是一个新加坡人。他很大胆。我犹豫了。
  “行吗?反正没事干。铃木又不开发布会了。”
  “不行。”伊朗人说。
  “讲吧。铃木又不在。”苏珊说。
  伊朗人恨恨地盯了她一眼,不说了。
  我便讲起来。
  “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我们住在智能建筑中。每个人拥有一间信息屋,就像蜂巢。”
  “你们上学吗?”
  “我们从两岁半起,就接受统配训练。每个人都要成为完人,成为某一行的专家。”
  “真了不起。我们美国人从十二岁起才开始识字啊。”
  “到底是中国嘛。”
  我接着说:“我们从五岁起开始学习一门外语。我们那里到处是虚拟商店。购物和吃饭只需脑子想一想,就有传送带送来。小说家和小提琴家也遍地都是。还有各种游戏。但我们很少光顾。因为,在中国,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和工作。”
  “啊,你们居然这么伟大啊。”
  “北京是中国第二大城市……”我又说。
  “我听说是香港。”
  “当然是北京。你想一下,它有四个起降场,香港只有两个。”
  “北京有什么好吗?”
  “有故宫和长城。是实境的。”是叙利亚人。
  “你怎么知道?”
  “我爷爷去过。”
  “我读过一本书。当然不是在网络上。是手抄本,讲一个叫马可·波罗的人。他去过北京。”另一个孩子说。
  我不知道有这本书。但我决定不让别人看出来。
  “他说的是。是有那么一本书。许多外国人都去北京。只是美国人少一些。”
  “我们也能去吗?”
  “当然可以。但要一笔钱。”
  “啊,那就不行了。我们都是穷人。”
  几个人遗憾地说。
  “还是别去吧,那么远。再说,听说中国人看不起美国人。”
  “那是因为以前美国人看不起我们。”我辩解。
  “算了吧,那么远。”
  “铃木也不会让去的。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他的国家没有了。”
  大家都沉默了。
  我看苏珊。她撑着下巴,在沉思什么事情。
  与非洲人的战斗结束后,铃木像变了一个人。他老是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并且,他已经疏于换隐形眼镜。
  他知道了那次关于亚洲的议论。是伊朗人告的密吧?但铃木对于这种涣散,也无可奈何。
  唯一能做的,便是下令又搬到了船上。我以为又要启航。但仅仅是换一个地方居住。
  夏天快来临了。但雪仍没有完全化掉。大概人造雪中掺了防融的化学成份。
  城中又出现了一些组织在互相争战。但铃木军团始终没有再加入。然而,我仍然担心总有一天有人会把我们灭掉。
  我常常听见铃木在夜中发出惊叫。
  我再次产生了离去的强烈愿望。这也许是那天聊天的结果。
  我只把这种想法告诉了苏珊。我暗中希望她能跟我一道走。
  “逃跑?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我本不是你们中的一员。”
  “可是,你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大伙都习惯了。”
  “我要回上海。那里是我的家。也许我今后不会再下围棋了,但是我必须回中国去。”
  “美国那么乱,你怎么走呢?”
  “不知道。会有办法吧。我想我能碰上中国人。”
  “你不能走。你太习惯'阿曼多'了。现在,你处在另一个世界中,肯定是寸步难行。”
  “我会克服的。再说,都锻炼了这么些时间了。”
  “你应该把波士顿看作自己的乐园。”
  我咀嚼这个说法,突然又对自己的真实心情产生了怀疑。
  苏珊流露出的真切,使我感动。但她跟铃木的暧晦关系,使我不能容忍。
  她明白这一点后,有些黯然神伤。
  “铃木不会放你走的。”
  “为什么?”
  “我们都是他的臣民。”
  她指指阮文杰的尸体,小声说:
  “是他杀死的。”
  我大吃一惊。
  “我还以为是非洲人干的呢。”
  “他只告诉了我一人。”
  “是这样啊。你真幸福。”
  “对不起。”
  苏珊低下了头。
  “我是一定要走的。”我说。
  “如果一定要走,那么,我可以给你画一张地图。我会告诉你如何走。我会帮你对付铃木。”苏珊说。
  苏珊从七岁起就在美国各地流浪。她支付不起高额的网络费。这反而使她更能适应如今的环境。
  很快,铃木也察觉到我的心思了。
  “你要逃走吗?”
  “哪儿呀。”
  “别骗我了。”
  “谁说的?”
  “没有人说。这还看不出来呀。”
  “铃木,如果我真的走了,你还会找到洗眼镜的人的。”
  “你别以为灵杖真的不能使用。我会弄通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铃木,你以为那真是灵杖吗?我想,你一定受骗了。真的灵杖,早被人夺走了。别人放了一个假的在那里骗你呢。”
  失去国度的日本人一时有些惊惶。事实上,他自己也在暗中怀疑此事。但他随即镇静下来。他反复向我解释那绝对不是假的。他诉说了他如何侦察到灵杖的全过程。
  我从没见过铃木如此唠叨。他一向以沉默冷峻的面目出现。但他现在却两眼无光,神态可怜。
  在铃木嘴巴闭合之际,我眼前出现了阮文杰的形象。我心中一阵恶心。
  这天晚上,我终于决定逃走。我相信铃木已经失去了对下属的控制力。
  是否找苏珊告别呢?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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