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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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孩-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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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托了你这老爸的福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我不失时机地拍一拍马屁。
  爸爸听了,很高兴很舒坦的样子,说一声上马,便翻身飞上马背,我也骑上马,踏上回家的路程。
  这时东边的沙冈顶上,刚露出一轮红红的朝日,下边托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周围浮腾着朦朦胧胧的霞霓,漂亮至极。高天上布着鱼鳞般的云朵,被初升的太阳层层点燃,犹如高空中燃烧着一团团美丽的篝火,壮观而远大,令人心中顿生豪气。
  “爸爸,你看看,这天、这云、这太阳、这大漠,大自然可真美啊!”我感叹。
  “啊!我儿子将来可能当大作家呢!说得像念诗一样!”爸爸说得我红了脸。其实我心中一直想长大当一位讴歌我们家乡的作家,被爸爸一下说中心底秘密,我就像那只被朝霞照红的野燕子般不好意思,啁啾飞走了。
  我要是真能当作家的话,就写我们这大漠,写小龙和你,还有爷爷他们。我在爸爸的背后暗暗这样说。
  “你又偷偷琢磨什么呢?我这儿子就这么古灵精怪!”爸爸笑说我。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嘴里哼出一声蒙古长调,啊……哈……咴,心里顿生豪气,十分潇洒地扬鞭催马。突然受鼓励的马立刻扬蹄疾奔,身后留下一溜黄色烟尘。
  三
  二秃子也有股子锲而不舍的劲头。
  比我大三岁的他,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毕竟他身上流淌着胡喇嘛的血,一个农村里的枭雄,因而他的儿子二秃子也不会到哪里去。
  心计胆识已够的二秃子胡伦,现在活着的惟一目的,就是为他那死得不明不白的老子报仇。他第一个记恨的是白耳狼,第二个便是自己的哥嫂罗锅胡大和伊玛。他计划中杀完白耳狼,再收拾罗锅和伊玛。他逢人便叨咕,我要杀那白耳狼,我要为爹报仇。此事想得他快要发疯,只要达到目的,他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于是他不停地往毛哈林老头子那儿送礼。他一定要全面得到这位村中大佬的有力支持,使追杀白耳狼的行为名正言顺。只是他的先人在村中作孽太多,深深伤害和得罪过毛哈林这个不起眼的糟老头子,弄得现在事情办起来很不顺手。老头子是哼哈应付着,礼照收,钱照拿,话照说,就是没有实实在在地发话,组织全村打猎队去围剿追杀白耳狼。如果没有当年他老子那样组织全村打猎队,凭他一两个人之力去消灭已长成大狼的白耳,谈何容易!
  老狐狸毛哈林也并不是不知道,二秃子从他这儿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小组长这个头衔。他那点儿心思老头子心里十分清楚。只不过他不会轻易满足二秃子的要求,在他心目中,这傻小子只不过是一个可利用的小卒子罢了,老奸巨猾的他不可能为这小卒子得罪目前在村里还很有势力的郭姓众户。郭家人虽然不显山露水,也不会出来争强好胜,觊觎村中权力,但是以郭天虎为首的这些郭姓人要头脑有头脑,要勇武有勇武,他们永远是一群静静蛰伏的老虎,谁要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会立刻以百倍的凶猛进行反扑。何况郭家晚辈中的阿木跟他有一段忘年交情,他岂能轻易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然而,亦正亦邪的毛哈林毕竟不是善类,在村里不挑出点事端他心里直痒痒,会感到权力的空虚和权威的失落,也感到不安全,以为别人在共同琢磨他。
  当拄着拐棍的二秃子胡伦走进他家院落时,通过玻璃窗望着那个如一头野猪般装满怒火仇意的身影,老狐狸的嘴角显露出一丝得意阴冷的笑纹,摸着稀疏的黄胡子乐了。
  二秃子这回给老头子带来了一个好东西——琥珀鼻烟壶。光色暗红,发着深邃的光泽,精巧玲珑,握在手心立刻生温,真是一件稀世珍物。
  “呵呵呵,好东西,好东西。”毛哈林把玩着那鼻烟壶,心中暗暗惊喜。
  “我是从爷爷的破烂柜里发现的,我也不吸鼻烟,放在我这不识货的晚辈这儿,实在糟踏了好东西,还是孝敬您老人家吧。你们老年人当初都有过吸鼻烟的嗜好,懂得这小玩意。”二秃子谦恭而令人舒服地说着讨好的话。
  “这倒不假。不过,这东西我倒是过去见过,‘土改’时从大地主王白拉家里搜出来的,听说他是用十匹马换来的。那时候你爷爷是村主席嘛,我只是个民兵连长,摸都没摸着过这东西!哈哈哈……”毛哈林爆发出洪亮大笑,前仰后合,拍着胸脯,笑出了眼泪,突然却笑岔了气儿,咔儿咔儿地咳嗽起来,那小姑娘赶紧过来给他捶背倒水。
  “那正好,这东西还真跟您老有缘,您老就收着,就算是再次充公吧。”二秃子倒很得体地拍着。
  毛哈林老爷子顺了气儿,微眯着眼睛,冲阳光举着鼻烟壶细细端详着,欣赏着,神色凝重起来,似乎一时陷进很久远的往事回忆中。也许,他想起了当年为争夺这件鼻烟壶而展开的一幕幕明争暗斗和血腥的场面。
  二秃子偷偷观察着老头子的神色变化,心中也暗暗高兴,觉得这次可送对了东西。
  “好吧,先放我这儿保存一段时间吧。尽管受之有愧可也却之不恭,不能拂了你这小嘎子的美意热心,呵呵呵……”毛哈林煞有介事地说着,又拿眼盯着二秃子,接着交待,“你可要看好你爷爷那个破烂柜哟,那里边装的可都是历史!哈哈哈……”
  “是,是。晚辈回去再好好翻翻,看能不能再翻出些有点用的古董玩意,嘿嘿嘿。”二秃子尴尬地赔笑,心里头骂道:老东西真他妈的贪得无厌!
  “怎么样?我看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又惦记起老郭家小子养的那只白耳狼了?”毛哈林这回主动切入主题,点破话题。
  “可不嘛,您老爷子最清楚小辈的心事,俗话说,父仇不报枉为男人嘛。”二秃子立即顺竿往上爬。
  “唉,我当然清楚。只是这事吧,还真有点棘手,阿木那小子也找过我。”
  毛哈林拿腔拿调地为难着,似乎是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般。“阿木那小子告诉我,那白耳狼是一条沙狼,属于国家保护的二级野生动物,如果谁杀了它就是犯国法呢。”
  “可这条恶狼掏了我爹的肚子,我爹也是国家的公民,就不受保护了?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条狼了?”二秃子忿忿起来。
  “是啊,你说的也可能是实情,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这老头子两头为难啊。”毛哈林沉吟片刻,摸捻着几根黄胡子,“不能违了国法,可又不能放过了吃人恶狼,这事最好是由执行国法的人来办,就没什么问题了。”
  “您老的意思是……”
  “我听说,当初,县公安局什么李科长好像也想杀这条白耳狼呢吧?”老狐狸似是无意间提示了一句。
  “对,对。那条狼早先也咬断了李科长儿子的手指头,弄成残疾的!”二秃子茅塞顿开,兴奋起来。
  “还真巧了,那个李科长现在正好在咱们乡派出所呢,他是来处理咱这儿‘年轮功’这件事儿的。”毛哈林好像突然想到了一样,慢慢啜了一口茶,“要不你去听听他咋说。”
  “高!老爷子指点迷津,晚辈一下子懂得怎么做了!我这就去找他,他出面杀白耳狼,谁也挡不住!”二秃子如打了兴奋剂一样跳了起来,手舞足蹈,扭头就往外跑,全然不顾了礼数。
  “毛手毛脚,无头苍蝇,整个一头生格子牛。你办成这件事还远着呢!”毛哈林老头子望着二秃子一拐一瘸的背影,摇了摇头轻轻自语,然后冲那侍候他的小姑娘说,“你去一趟老郭家,告诉阿木那小子,赶紧让他那白耳狼躲得远远的!”
  而后他又欣赏起那件美妙无比的琥珀鼻烟壶。
  这就是毛哈林,不正不邪的老狐狸,当今北方农村的一个老年统治者。
  四
  乡派出所那间烟气腾腾的办公室里,县公安局李科长和乡派出所鄂林太所长等人,正在研究“车轮功”涉案人员的供词材料,二秃子胡伦闯了进来。
  “哪位是李科长?我有重要事情报告!”二秃子不管不顾地叫嚷。
  “你是谁?找李科长报告什么?”李科长抬头打量着愣头愣脑的二秃子,有些疑惑。
  “我有白耳狼的消息!就是那只咬断李科长儿子手指头的白耳狼!”二秃子已经猜出问话的人可能就是李科长,就冲他说明了来意。
  “哦?真的?我倒差点忘了那条恶狼!妈的,让我儿子少了两根手指头,留下残疾,我一定要杀了它!那该死的畜生在哪儿?快告诉我!”李科长一下子揪住二秃子的衣领,如对一个犯罪嫌疑人一般质问。
  “看来你就是李科长了,”二秃子胡伦掰开李科长的手,喘口气,“你让我喝口水,妈的,渴死我了,我可是赶了十几里路前来报告的!”二秃子走到门边水缸那儿舀了一瓢冷水“咕嘟咕嘟”灌下去。接着他就一屁股坐在那张刚才“车轮功”涉案人坐过的椅子上,慢慢向李科长叙述起白耳狼现身的情况来。
  “简要点,别扯那么多你追捕的烂事!快告诉我,那该死的狼现在何处?”李科长打断二秃子的絮叨,审问般喝问。
  “好,好。我有个朋友金宝最近一直在追踪它呢,我们去找他就知道了。”二秃子说。
  “走!你带路。鄂所长,咱们先去杀了那条恶狼!”
  “这……案子咋办?”鄂林太有些为难。
  “杀了狼再说!不用急,那几个小流氓好办。走啊,老鄂!”李科长催促着,摸一摸腰上的枪,又让另一民警准备快枪快马还有车辆。
  “老李,这……不太合适吧?我听说,那白耳狼已经放回荒野,是一条野狼,这野狼嘛,可是受国家保护的二级动物哩!”鄂林太所长还是这样婉转地提醒意气用事的李科长。
  “我不管它!它咬掉了我儿子的手指头,我一定要杀了这只该死的恶狼!”李科长只想着报仇杀狼,认为人如何虐待动物没什么,可动物因而伤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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