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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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孩-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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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我正站在伊玛窝棚附近的沙坨子上欣赏美景时,“砰”地传来一声枪响,一下子破坏了我所有的好心情。世间真不安静呢,即便是在这偏僻的荒沙坨子。
  不远处坡下的水泡子边,正发生着一场追逐。
  “白耳!”我大喊一声便撒腿跑过去。
  原来,二秃子和娘娘腔金宝在水泡子边堵住了白耳。
  只见仓皇中伊玛飞速推开白耳大喊:“快跑!白耳,快、快跑!”
  可是二秃子和娘娘腔早有准备,分两头围堵过来,并且堵死了白耳的逃路,三面陆地上的逃路都进入了他们俩的射程之内。
  “别让它跑了!抓住它!”二秃子大喊着飞马驰来。
  白耳发现没有了逃路,情急之下回转身纵身一跳,便投进了身后的那片小湖水中,迅速向对岸游去,水面上只露出它的头。那雪白色的耳朵溅湿水珠之后在阳光下更加鲜亮。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二秃子和娘娘腔狂叫着,同时向湖中的白耳“砰砰”开起枪来。不知是中了弹,还是潜进了水里,白耳突然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你、你……打死……它了!你他妈的……打、打……死它了!”伊玛急了,哭嚷着向二秃子扑过去。她平时傻吃嗜睡,身胖体壮力大如牛,一下子撞倒了瘦猴子般的二秃子。
  “你干啥?你这傻老娘们儿!”二秃子翻身跃起,又摸枪瞄准水面。
  这时我赶到了,一把抓住二秃子的枪把,喝问:“你为啥打我家的白耳?为啥要杀害它?”
  “它偷吃牲口,刚又掏了老葛头的黑驴肚子!”二秃子指着一边的半拉驴尸说。
  “那不是白耳干的,白耳的肚子里是空空的,饿了好几天了。”胡大罗锅在一旁证实说。
  “你听听!你二秃子无凭无据滥杀无辜!”我更加气愤地指责起二秃子。
  “它过去咬死过我老子!”
  “这更胡说!你看见它咬死你爹了?啊?!”
  “反正我一定要打死它!它是一条恶狼!”
  “嗨嗨,搞清楚了,恶狼就打死它呀?你这是在犯法!你懂不懂?”
  “我犯什么法了?我在消灭害兽!我现在是村里的小组长,有权杀这只恶狼!”
  “告诉你,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知道吗?随便枪杀它,你是犯了国法!别说你这芝麻粒大的小组长,连县长也没有这权力!你还真把你的小组长当成个事了!”
  这一下,二秃子被我逼住了,一时理屈词穷。这时,湖水对岸的边上露出了白耳的头,不一会儿爬上岸,抖落抖落身上的水珠,晃得身上叭啦叭啦响。白耳没事,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下来。二秃子更急了,转身就上马背,想继续追击白耳。
  伊玛“噌”地蹿过去,挥起手中的棍子,使劲往二秃子马的后臀上捅了一下。
  那马受惊了。“嗷”的一声狂嘶,尥起蹶子高高跳起,又狂奔狂颠,没有几下便把二秃子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来个狗啃屎。随后那马发了疯般四蹄扬起,向沙坨子中飞驰而去。
  “哈哈哈……”
  “格格格……”
  我和伊玛开心地大笑,罗锅也在一旁偷偷乐。
  此时,那白耳早已蹿进对岸的大沙坨子中,无影无踪了。
  二秃子哼哼唧唧呻吟着半天才爬起来,揉着腰胯喊上娘娘腔,追他的逃马去了。
  我冲娘娘腔金宝身后喊一句:“娘娘腔,你再跟着二秃子这么鬼混,早晚再发疯患狂犬病,到那时你等着住一辈子通辽疯人院吧!”
  娘娘腔回过头不阴不阳地笑了笑。
  我留下来,帮助罗锅和伊玛处理死驴的事情。我细细验看了一下死驴状况,其实不用看我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心里也暗暗高兴,显然老母狼带着狼孩在这一带出没了。这真是个好消息,终于有了他们比较准确的信息,说明他们现在很安全,没出什么事情,而且还丰衣足食。只是老驴的主人老葛头和那头小牛犊的主人吉亚太老喇嘛倒霉了,这对他们有些不公平。
  胡大罗锅在死驴附近码脚印,皱着眉头,那后背上的小山包显得更高更大了,倘若没有他手中的拐杖支撑着,他如今更是难以立足,只有爬行了。然而,他的脑子却异常地好使。
  “看来,这坨子里真的来了一对儿野狼了呢。”罗锅码脚印码到坨子根后又回来,这么说。
  “怎么不接着跟踪下去?”我问他。
  “那物的脚印一进坨子就消失了,就像是拿扫帚扫过,又像是刮过一阵风卷走了一丛沙蓬子一样,真奇怪。”胡大罗锅艰难地抬一下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有意无意地接着说一句,“再说了,我这模样能是追踪野狼的主儿吗?能把狼笑死!呵呵呵……”他自嘲地笑起来,那笑声很空洞但很洪亮。
  “是啊……是……啊……我、我们……追、追它干啥呀?那……那不是我、我们……的事!我、我们……只管放、放牧……”伊玛从旁边也这么说。
  我心里猛地一阵震颤,有股热流上涌。
  “你们没听说,母狼和我弟弟狼孩小龙,可能逃进这边沙坨子里来了吗?”我有意挑开话头。
  “听是听说了,但我们没见着过。这头老驴,也不一定是他们干的,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是不是?这荒野坨子里,听说最近从北边罕腾格尔山那边,常下来些野狼出没,谁说得准呢!”罗锅胡大干脆这么说。
  “谢谢你,老胡大哥。”我握了握胡大往上抬起的手,那手很有劲,掌心老茧硬邦邦。
  “谢啥呀,真是,我也没有为你做啥事!老郭家的人叫我大哥,还头一回呢,呵呵呵……”胡大受宠若惊的样子有些可笑,一笑后背的小山包乱颤乱抖。
  “我回家跟爸爸商量一下,尽量给死驴和小牛犊的主人家做些赔偿,我不想让你们两口子为难。”我看了一眼伊玛,这样补充说。
  “要是这样,更是没人吵吵追究了,我们倒没啥。还是读大书的人,办事说话有条有理的。”说着,胡大罗锅招呼上媳妇,收拾起老驴遗骸,抬回窝棚上去。
  我目送着胡大几乎成九十度的驼背身躯,心里想,胡姓家人中就数他头脑够用心眼还算正,只可惜残障的身体影响了他成为一个人物。要不然,锡伯村的大权肯定落入他的手中,哪里还有毛哈林老爷子的份儿。
  我一想起那个总想在舞台上常留的老人,不由得心里说,该去找一次这老头子啦!
  三
  白耳暗中目睹了母狼和狼孩相互配合,进攻小牛犊和老驴的全过程。
  那真是奇妙的一幕。
  出生才几个月的那头花牛犊,因贪玩一步步远离了母牛和畜群,走进了沙洼地的一片芦苇丛中就迷了路。
  老母狼悄悄跟踪而至。它对小牛犊观察了好久,时机一到,老母狼无声无息地扑上去,张开大嘴一下子咬住了小牛犊的咽喉。小牛犊拼命挣扎,但它毕竟幼小无助,又加上惊恐万状,立刻四肢发抖发软。然而,老母狼并不马上就地咬死它,而是要把小牛犊活着带回它的巢穴去。接着便是那个神奇的一幕:狼孩在前边揪着小牛犊的耳朵,老母狼从侧旁嘴里咬着牛犊的咽喉,甩动着尾巴如鞭子般赶打着牛犊的屁股往前走,迅速离开那片芦苇滩。而那小牛犊则乖乖地按照老母狼的意思,跟随他们小跑。没有多久,他们便把小牛犊顺利赶回了黑沙坨子的老巢穴。
  一到洞口,老母狼就不那么客气了,一口咬断了牛犊的脖子,任由狼孩把它拖进洞穴里去。老母狼则顺原路跑回去,从芦苇滩开始用它毛茸茸的长尾巴一路扫平了自己的痕迹,于是沙坨子上顿时消失了他们赶牛犊的所有痕迹,经一阵风吹过,更是变得踏沙无痕,了无踪迹。茫茫大沙坨子显得那么安谧而原始,似乎在这里没发生过任何血腥杀戮追赶。
  对付那头老驴则不是这样。
  毛驴个头高体积大,不好如牛犊山羊般咬其脖子赶走。那就得只好先弄死再吃肉。
  那是一头比较老弱的驴,也是经老母狼多日精心观察后选定的目标。由于驴一般不合群,尤其驴不愿意与牛群为伍,脾气又倔强,往往单独地离群索居,找一处草地独自活动。这点正好给老母狼提供了袭击的机会。
  先是由狼孩从正面出现。站在老黑驴的正前方,一动不动。一见这不人不兽的怪物,老黑驴的双耳立刻陡立起来,鼻孔呼儿呼儿地出气,两眼死死盯着狼孩一动不动。趁这时刻,母狼悄悄地从侧后方进攻。它一跃而上,稳准狠地往老驴的大腿根处下嘴,闪电般地撕下一片肉来,然后退回去。没有防备猛然受到进攻,大腿根的血脉又被咬开,鲜红的血如注般喷射而出,惊慌中老驴使出惟一的防身功夫,抬起后腿尥蹶子,拼命地后踢。不管击中目标没有盲目地后踢。事情就这样,驴越踢,那血喷射得越狂激。这会儿,前边的狼孩又开始逗弄它,吸引它的注意力。踢累了的老驴停下来又开始注意起狼孩,一边喘口气。趁这工夫,老母狼从潜伏处再次一跃而起,撕咬下另一条后腿一片血肉来。于是,老驴再次重复起上边的动作,拼着老命往后踢起来。这样它的两条腿都喷射着鲜血,染红了它整个的两条腿,洒满黄黄的长有稀疏蒿草的沙地,踢着踢着那老驴的两条后腿渐渐软下来,整个驴的后半身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在老驴后踢过程中还是出了点小意外。老母狼毕竟老了,而且受重伤刚好不久,还是不小心被老驴的后蹄子踢着了一次,正好击中了它受过伤的前胸,一下子把它踢翻过去了。老母狼趴了半天才爬起来,幸亏前边有狼孩吸引老黑驴。然后,老母狼重新站起抖擞精神,从正面扑上去,一下子咬住老驴的咽喉不再松口了。就像粘贴在驴脖下的驾套一般,尖利的獠牙咬透老驴的喉咙,老驴此时已失去了挣扎的能力,任由老母狼收拾了。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咬断老驴的脖子,再去掏开老驴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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