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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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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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你跟我说过你表哥的腚让黑瞎子舔了一半去,是怎么回事来?你再给我说说,挺有意思的。”
  也不见谈什么正经事,就这么一个一个见了一遍。传文觉得奇怪,问那文:“爹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地提溜,过堂吗?”那文寻思了半天,一拍脑壳说:“我的天,咱爹这招儿绝,太绝了!你看吧,住会儿他们就会出工了。”
  老崔是最后一个,他从堂屋回来,见几个伙计还在玩牌。二柱子说:“咦?怎么少了一张牌?”顺子说:“少了牌怎么玩?不玩了。”老崔说:“别呀,找找。”大伙起来找牌,怎么也找不到。老崔说:“不玩了。奇怪,刚才还一张不少呢,怎么打了几圈就会少了呢?”二柱子问:“打头的,老当家的找你说了些什么?”老崔说:“和你们一样。”顺子说:“真的?”老崔说:“真的。”二柱子说:“没说点别的?”老崔说:“没有啊!没对你说点别的?”二柱子说:“也没有。”老崔说:“那你没说点别的?”二柱子说:“绝对没有。”老崔说:“你们都没说点别的?”大伙都摇头。
  顺子说:“别光问别人,你没说点别的?”老崔说:“我能说点什么别的?你们信不过我?”二柱子说:“你在老当家的那儿待的时间最长,都说了些什么谁知道?”老崔说:“你什么意思?”二柱子说:“我能有什么意思?”老崔说:“你们信不过我?”顺子说:“这年头谁也别信谁,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吧,别到头来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点钱,吃了晌我可要干活去了。”正吵吵着,传文站在门口喊道:“都到堂屋去,老东家要送你们一样东西。”
  伙计们进了堂屋。老崔说:“老当家的,你喊我们?”朱开山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玩了。”老崔说:“不玩了。”朱开山说:“玩吧,猴年马月赶上这么一回,不容易。”传文说:“爹,你不是要给他们样东西吗?”朱开山说:“你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说着从腚底下抽出缺了的那张牌扔到地下说,“少了这张牌你们玩不成了吧?回去玩吧。”
  伙计们无不愕然。朱开山蓦地厉声道:“别寻思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这张牌里什么都有了!你们信不信?”伙计们面面相觑。老崔跺了跺脚说:“老东家,我斗不过你,彻底服你了,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听你的。都愣着干什么?干活去!”
  老韩家院里,秀儿往车上装玉米秸,装了满满一车。哈尔滨的大夫开的药方起了效。秀儿不再痴想传武,神情正常,人却清瘦了许多,韩老海说:“秀儿,你这是干什么?”秀儿擦了把汗水也不说话,赶着牛车出了院,一直赶到朱开山家的大豆地里,秀儿把车停住,把一堆堆的玉米秸拢好。韩老海默默地看着,说道:“秀儿你傻了?这不是咱家的地!”秀儿说:“不,这是我家的地,是我公公的地,霜要来了,我得帮着公爹熏霜。”韩老海扭过头,望着远处的田野,眼里的泪水慢慢地涌了上来。
  朱开山家里,传文套了马车打算到镇上。传杰走进院子说:“大哥,你要干什么去?”传文说:“到镇上看看,俺就不信凭着钱就雇不到工。”传杰说:“大哥,算了吧,现在这个时候,有地的人家没有出来打工的,街面上就那么几个打工的,都叫韩老海招去了。”
  传文说:“啊?他也没种豆子,眼下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啊!”传杰说:“你当他雇了去干活啊?都领在镇上打牌呢,韩老海管吃管喝,一个个好不快活呢!”传文肚子气得鼓鼓的,一掌拍到马屁股上,发着狠说:“这个韩老海,看样不把咱整个服服在地不算完。这可怎么办啊?咱爹也不管,难死人了!”朱开山从堂屋里出来,听到传文发牢骚,不满道:“我是不管吗?能管我不管吗?腿长在人家身上,我能把人家拖来?算了,有多少算多少,就咱这些人了,整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传文一跺脚说:“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跨江过海这是图的什么?”文他娘一步跨出堂屋说:“老大,话可不能这么说,咱要是不出来这个样也没有,早不知死几个来回了!都忘了?听说要闯关外,你们哥儿几个乐得直翻跟头,现在又说这些,别蜷舌头说话!”
  传文气得回了自己屋,躺在炕上喘粗气。那文说:“先生,生什么气?光生气还气饱了呢。”传文忽地爬起来说:“能不生气吗?眼看就要败家了!”那文说:“不就是雇不着工吗?不就是韩家捣鬼吗?不如让我试试看。”传文说:“你有办法?”那文说:“试试看吧。”传文说:“你怎么试?”那文说:“你就不用问了。你跟爹借十块大洋,我自有办法。”传文说:“你这是要干什么?”那文说:“你看你,去借就是了。”
  传文将信将疑地找朱开山借钱。朱开山对传文说:“这孩子,净做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不说清楚了我不能给钱。”那文走进屋来说:“爹,你就借给我十块吧,别不舍得,您听清楚了,就是借,不是要,明儿一早还你。”朱开山说:“不是不舍得,要是有正经用项,给也给得,可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那文说:“爹,自打我嫁到咱家还没为家里出点儿力,现在该我亮个相了,我要叫传文知道什么叫咬人的狗不露齿。”文他娘从里屋探出头来说:“怎么,那文,你要咬人了?”那文说:“娘,我就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大家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你们就相信媳妇一回。”朱开山说:“好好好,就相信你一回。他娘,给媳妇十块钱。”
  元宝镇的酒馆里乌烟瘴气,如同鳖吵湾。韩老海和老孙头、张把头几个正在吆五喝六地打麻将赌钱,一群打短工的在一旁看眼儿,那文走进来,一边看着牌一边讽刺挖苦说:“哼,我当是些什么高手,哪有一个会玩牌的!”
  韩老海回头瞪了那文一眼说:“爷们儿在这儿玩,你一个妇道人家往这儿凑什么?这里没有女人的事,你赶紧给我出去!”那文说:“凭什么?我来给我爹打酒,酒馆是你开的?就打是你开的也不能撵客啊!”韩老海说:“没看见我们在玩牌吗?”那文哈哈笑了说:“你们这也叫玩牌啊?我看了,元宝镇没有一个会真玩牌的,全是胡打乱敲。”韩老海来了气说:“这么说你也会玩牌?小样儿吧。”那文说:“不敢说会玩,可是看过,要是玩起来你们这里没有一个是对手。”韩老海说:“口气不小,要不你上来试试?”
  那文说:“算了吧,我还得回去,我爹等着喝酒呢。不过要是真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你们的档次太低。行了,走吧,看你们打牌上火,出张牌磨叽老半天,生孩子也没这么费事的。”转身要走。韩老海拦住不放说:“别走啊,把我们损了半天这就要走?玩两把,我倒要请教请教。”
  那文说:“玩两把就玩两把。”说着把一个玩家替换下来,笨手笨脚地洗了牌,瞧着她的身手,韩老海一笑说:“慢,我们可是动输赢的。”那文说:“我知道。”
  八圈下来,那文是一输再输,一把未和不说,还老点跑,她气鼓鼓地站起来说:“今天手气不好,没钱了,不玩了。”韩老海冷笑道:“我还当是高手呢,原来是只油葫芦,到底是骒马上不了阵。”那文说:“我还不信了呢,我把首饰押上,再玩两把。”
  那里赌得热闹,可朱开山一家人急得团团乱转。传文说:“你说她到底去哪儿了,还没回来,急死人了!”朱开山说:“她没说到哪儿去?”传文说:“问她光笑,就是不说。”文他娘说:“俺早就看了,这媳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早晚惹事。还有老三那个玉书,成天攥着张报纸,小嘴巴巴着,新思想啊,要解放啊,解她娘的臭脚吧!两根筷子一般长,早晚都是下脚料。”
  正说着,剪了新发型的玉书走进来说:“大娘,我还没过门呢,就这么说我?以后咱娘儿俩有的是仗打。”文他娘说:“耳朵就是长!”闭了嘴不理她。玉书逗文他娘说:“耳朵长也没你的嘴长,我在家里坐着,就觉得耳朵发热,寻思大娘又在说我的不是了,忙跑来看看吧,果不其然!”
  传文说:“玉书,别逗俺娘了,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呀,越喜欢的人就越骂,不喜欢的人她都懒得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玉书说:“传杰这两天柜上忙得脚打后脑勺,让我来说说,这几天他就不回来下地了。”文他娘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不差他一个。”玉书说:“刚才我在外边都听到了,嫂子出去没回来?”
  文他娘说:“这块荒料,不知一翅子扎哪儿去了,荒料就是荒料,就可以扎个篱笆墙。”玉书说:“要我说,你们都小瞧了嫂子,嫂子将来可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儿。”传文说:“玉书,你陪陪娘,俺出去找找这块荒料,好歹还能扎个篱笆墙,防防野狗什么的也行。”说罢跑了出去。
  酒馆里的赌局继续进行着。那文狂劲上来,脱了外套挽了袖子,爷们似的咋咋呼呼,却更显得身段婀娜,风情万种,惹得大伙不时地拿眼睛瞟她。韩老海笑着说:“那文啊,再输你输什么?”那文喝下一盅酒,醉笑道:“有什么啊,再输我光着身子走出去。”酒馆里一片笑声,那文又喝了一盅酒,说:“就玩一把了,我一个人赌你们仨,我和牌你们三家输,你们三家不论谁和都算我输,咱来大的,不许赖账,要立字据!”韩老海说:“来大的?你还有什么大的?”那文有些醉眼蒙眬笑着说:“我哪儿大你们不知道?”众人又大笑道:“光说大,谁看见了?”那文咯咯笑着说:“你们赢了就看着了。”韩老海说:“你真的拿你自己下注?”他面露红光,心里暗道:朱开山呀朱开山呀,你让我闺女丢丑,我今天就让你媳妇在全镇面前现眼。
  那文说:“我可以立字据。你们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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