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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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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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门外众人也停止了议论,将军堂前,一派静穆。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89章 破题:原道
  王通也顾不得其他!
  当他看见这将军堂中坐着的人以后,心里就有些发苦。除了刘炫之外,又有东海名士李夏,传授王通易学的易学大家于仲华,前北齐文林馆学士,入隋后曾担当过泗州司马的温君悠……等等之人,全都是和太原王氏交往密切的前辈先生。
  窦威是发起人,却似偏向郑言庆。
  那个中年人,王通不认识,想必和窦威的立场差不多。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全都与王通有关联。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挑起和郑言庆的争纷,已经惊动了太原王氏族人。
  世家之间,多有关联。
  这些人坐在这里,未必没有得过王家的嘱托。
  王家希望王通获胜,既然已经丢了脸面,若还不能获胜的话,王通必然是名誉扫地。
  他没有退路,只能认真破题。
  好在王家是儒释道三道并修,对释道的了解并不算太差。
  提起笔来,王通开始奋笔疾书。
  而郑言庆却跪坐书案旁,还是抄着手,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是已经放弃,闭目假寐。
  从他那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窦威不免有些焦虑起来,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可郑言庆却好像没有一点动笔的意思。
  难道说,他决意放弃了吗?
  中年男子则看着言庆,似乎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物。
  “爹,他为何还不动笔?”
  中年人笑了,“此子似好谋后而动。从他那文章来看,此时不动笔,怕因为胸中无竹吧。”
  “可这时间快到了啊!”
  “别担心,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放弃。胸中若无竹,宁可不画竹。此子当好求完美,所以没有成熟思绪,宁可交白纸一张。建成啊,他年纪比你小,可论沉稳,你却远远不如他。将来若有机会,不妨和他结交一番……恩,这个年龄,能有这份气度,倒也不辜负……他这些年的飘零。”
  就在此时,郑言庆提起笔来。
  “半缘君要动笔了!”
  “你闭嘴,莫要扰了半缘君的思绪……”
  当言庆提笔的一刹那,郑仁基这心思,呼的一下到了嗓子眼。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早先还想着要弄死这小子,可如今却要为他提心吊胆。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终究是郑家人,终究是我安远堂的一份子。这小子一举一动,都让人生出牵挂。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而无待于外之谓德。
  刘炫的这个题目太大,还真就不是郑言庆现在能够做出。
  他闭目静坐,只是在思索记忆中,有哪一篇文章,能够破这个题目。但思来想去,还这真没有想出合适的文章,只是有一篇似乎与释道这个题目相合的文章,可以借鉴。
  他当然也可以一字不写。
  但刘炫的模样,着实让他觉得恶心。
  输赢真倒不重要,可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着也不能被这些人看轻了。
  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吉凶。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而见者小也。坐井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
  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之间。
  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出于杨,则归于墨……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亦曰:吾师亦吾师,不惟举之于口,而又笔之于其书……
  言庆这篇文章,出于韩愈之《原道》。
  准确的说,是一篇以儒家而之于释道的抨击。
  这篇文章在后世,颇得赞誉,乃至于许多名家,纷纷作出评价,以赞誉其精神。
  据说,原道在唐末传入高丽国,而被封为国之纲,并立碑于江边。
  后来这高丽国也就是因为韩愈之故,才有了韩国之名……真伪无从考证,但可见原道一书在当时社会地位。
  自汉魏以来,崇尚清玄,于是道教兴。
  而战火连绵,五胡为乱,有佛教生出……许多世家,包括郑家在内,都曾有一段时间,抛弃了儒学思想。直到后来南北分立,才重新推行儒学,而有了并修之说。
  南方,若不懂清玄,则无以为名士。
  大名鼎鼎的谢安家族,就为了能在南方立足,专门有人去修习玄学,这是个身份的代表。而北方祸事多,汉人惨遭屠戮。佛教相对兴盛,儒学思想渐趋于淡薄。
  言庆的这一篇原道,或许与时代稍有不和。
  但对释道这个命题而言,倒还算是合适……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郑言庆和王通把各自的文章递上去,而后由在座之人做评判。
  “王通之释道,正应释道之题,依我看应是胜出。”
  在座的,学识都不算差,一眼就看出了,言庆的文章虽然破题不甚准确,但究其意义而言,远超过了王通的文章。因为郑言庆的原道,是立足于儒家学说,而评论释道。
  刘炫咬了咬牙,再次站出来说话。
  温君悠闻听,立刻出言反驳。他虽然是得了王家的嘱托,但这心里并非没有一杆秤。
  对刘炫这种说法,他很不赞赏。
  没错,我们和王家是有交情,但也不能为了交情,脸面都不要了?
  中年男子则看了一眼刘炫,冷冷哼了一声。
  刘炫说:“郑言庆的这篇文章,立意确实不错。但诸公,今天我们考校的是释道,而非圣人之说。就破解命题而言,王通之文,毫无疑问更加妥帖。郑言庆相对而言,则有些偏颇了。所以,我认为应是王通胜!”
  “光伯兄,话却不能这么说吧。”
  窦威忍不住开口,想要争辩几句。
  这时候,言庆站起身来,先向王通一拱手,而后笑呵呵的对堂上众人说:“各位前辈,言庆才疏学浅,写出此篇文章,就已知晓结果。输就是输了,也算不得什么。言庆年纪还小,与众位先贤谈论经史,本就有些冒昧。王先生的才学过人,我也是钦佩的。其实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我早就说过,诗书小道,本当不得诸公看重。无奈时事所迫,言庆也不得不做回应。好了,如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小子也该告辞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这世上有一千个人,就可能会有一千零一种观点,何必为此而争论?王先生,诸公,告辞!”
  郑言庆似乎不想再争论下去,甩袖离座。
  此时,阳光初升,照耀在将军堂内,言庆似是踏着那光芒,从容而去。
  一千个人有一千零一种观点吗?
  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来,“自己所为,只要自己满意,管别人作甚?咱们这些人,谁又有资格评判别人是非,论说别人的高下?可笑,真是可笑……一群老大人,却比不得黄口孺子看得清楚。李某实无颜坐于此,诸公自管评判,勿念于我。”
  一时间,这将军堂内,鸦雀无声!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90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刘炫舌辩群儒,最终把胜利的头衔,还是落在了王通的头上。
  当他从王通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笑盈盈地拍了拍王通的肩膀,权当作是鼓励吧。
  为了王通能取胜,他算是豁出去面皮了!
  王崇答应,只要王通能胜出,刘炫就可以得到五千贯。
  对于清贫的刘炫而言,自从因归藏、连山之事遭遇罢免,他的生活就日益艰难。
  偏偏又要摆出名士的架子,五千贯对他来说,又是何其重要。
  反正他仕途已没有什么前景了,与其讲什么面皮,却不如那钱帛来的痛快。而历史上,刘炫在大业末年,就是因贫寒而妻离子散,最后饿死于路上。但不知这五千贯到手,刘炫是否还会如历史上那般,饿死途中?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
  王通面皮通红,不是因为胜出而喜悦,而是因为臊的。
  他都不敢抬头,当刘炫拍他的时候,下意识低了低肩膀,好像害怕被刘炫碰触。
  而刘炫也只是呵呵一笑,浑不在意。
  温君悠拂袖而去,于仲华李夏两人,则是苦笑着摇头。
  人若至贱则无敌,对这么一个连面皮都不要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罢了罢了,正如郑言庆所说的那句话:输了赢了,又有什么了不得?传扬出去,不过是笑谈耳。
  王通都不敢从将军堂正门出去,而是走侧门偷偷的回到洛阳城自己的住处,连夜离开了洛阳。他胜得可笑,胜得令人发指。刘炫不要面皮,可他却不能不要自己的面皮啊……经此一事,王通倒也少了许多骄横之气。在太原老家的龙门山中,他倚白牛溪结庐而居,山中十二载苦读后重又出山,然则那世道早已面目全非。
  “贤侄,此子如何?”
  在窦家的老宅里,窦威笑呵呵的询问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后世的唐高祖,今日之大隋唐国公,八大柱国后裔,李渊。
  李渊生就女相,说白了就是婆婆脸。
  闻听窦威询问他,忍不住点点头,“此子非一般,孝基飘零多年,能有此子,也算慰藉。不过,你真的确定,这孩子就是孝基的孩子?”
  “种种迹象,八九不离十吧!”
  窦威说:“郑家收养这孩子的时候,正是宁长真奉诏屠村的第二天。周山距离汜水关不算远,如若这孩子不是孝基之子,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孝基也说,这孩子生的像他娘。我虽未曾见过他那媳妇,但孝基自己,又怎可能认错呢?”
  李渊深以为然。
  “不过现在还缺了些证据。当日宁长真屠村之后,只找到了孝基媳妇的尸首,却未曾见言虎的尸首。言虎乃当世制槊大家,武艺也不俗。若说他带着孩子杀出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目前却不清楚……若是言虎还活着,找到他就一切清爽。”
  李渊苦笑道:“人海茫茫,言虎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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