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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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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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自创咏鹅体,又以咏鹅诗而名扬天下,若不好生利用一番,岂不是辜负了‘鹅公子’之名?仁基啊,郑家不比从前,需要有人能站出来,为郑家撑起脸面。我要你用尽一切手段,为郑言庆打响名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身于安远堂。他名号越响亮,其他各房对付咱们,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就让他做个逍遥名士,但切记不要让他做官。让他在士林中给咱们撑起门面,将来宏毅做起事来,也方便不少。只是,他这出身却要做些变化,我准备给他一个中上出身,如何?”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59章 风暴之安抚(中)
  郑大士的意图非常清楚,一方面要捧郑言庆,一方面要压制郑言庆,令其永远成为安远堂的附庸。只要能控制住郑言庆的前程,即便他名声再响亮,也都是为安远堂增色。等郑宏毅长大了,有这样一个名士辅佐,将来就能让安远堂稳定。
  相比之下,郑大士读书没有郑仁基多,可这权谋之术,却非郑仁基可比。
  直接给了郑言庆一个四品的出身,足以让他在文坛中立足。但想要在官场上有出息,他就必须依靠郑家。
  因为依照旧制,出身的品第,叫做乡品,与被评者的仕途,关系密切。
  出任官吏,其官品要和乡品相适应。乡品高的,做官起点就高,又称起家官,被人们视为‘清官’,升迁快,也受人尊重。开皇以来,隋文帝虽试图打破这种规矩,但朝中担任要职的人,却大都是出身清白,门第高贵之人,依旧被世族掌控。
  即便隋文帝开科举,选进士。
  可入选者,多以官宦子弟为主,平民想要进入官场,困难重重。
  而乡品卑微的人,做官的起点往往是‘浊官’,升迁慢,也被人所轻视。
  郑大士看似给言庆一个四等出身,非常大方。可实际上言庆要做官,依旧是以浊官来起家。
  没有安远堂的支持,即便他在文坛名声响亮,也会步履维艰。
  这就是谋略!
  让你从一个九等出身,一下子变成四等出身,何等恩宠?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只怕都会感激涕零,恨不得以死相报。而这,也正是郑大士的目的。
  郑仁基哪怕是再不痛快,听完郑大士的话以后,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姜是老的辣……郑大士的手段,比之郑仁基高明一百倍。
  “父亲,给郑世安中上出身倒没什么,可终究还要给他做个安排啊。”
  “这有何难?”郑大士笑了笑,“从田庄里化出六十亩永业田给他,再给他四十亩露田,权作郑言庆求学之用,他祖孙岂不感激涕零?一百亩田地,为安远堂换一个人才……呵呵呵,仁基啊,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咱们安远堂赚了个大头。”
  是啊,还能得个资助贤士的好名声!
  郑仁基亦忍不住连连赞叹:“父亲这一着,果然妙棋……高,实在是高。”
  郑大士捻着胡须,脸上笑容更盛。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似郑仁基想的那样发展。
  由于郑言庆一行人在中途改道,去万安山避雨,使得颜师古等人恰好和他们错过。
  郑言庆等人去万安山的时候,颜师古沿着官道追了下去。
  追出六十里却没有发现郑言庆等人的踪迹,颜师古只好又带着人返回洛阳。等他们回去之后,雨也停了。郑言庆等人从万安山再次启程,又一次和颜师古擦肩而过。
  一场小雨,使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不过好在郑大士坐镇洛阳,立刻命郑仁基把郑言庆就是鹅公子的消息放出去,同时还将言庆那没有写完的半篇《八法论》发出。而后,郑大士马不停蹄,当天就带着随从离开洛阳,日夜兼程赶回荥阳。反正,郑言庆祖孙一定会回荥阳的。
  到时候郑大士还能落个‘千里求八法’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自言庆在偃师咏鹅,鹅公子之名传扬开后,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鹅公子再也没有出什么新篇。古代虽然没有炒作这个名词,但却已有了炒作的行为。你总不出新,慢慢的就会被人们遗忘。如今,这半篇《八法论》一出,顿时令河洛震动。
  经过月余学习,言庆的书体越发成熟,笔力也日渐精进。
  与后世颜体相比,或许还有差距,但其风骨已初具神韵……与月前的咏鹅体相比,当时只不过才出雏形,而神韵尚无。而这一次的《八法论》,不仅仅是笔力精进,更重要的是在于,自永字八法出现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八法以专门的评述。
  诗词虽流传甚广,但在士林当中,只能算作小道。
  可八法论的性质却不同,属于论文,比之诗词又高出一等。
  如果说,此前的咏鹅诗,人们还可以当成孩童嬉戏之作,那八法论就成了言庆被士林所接受的敲门砖。虽然八法论尚不完整,可跳出来探讨之人,却不计其数。
  短短两三日的光景,就有许多人来郑府登门拜访,求见郑言庆。
  窦氏祖宅中,窦威拿着下人们从市井中寻来的八法拓本,看着在他对面,手捧拓本的李基,脸上笑容非常古怪。
  “九郎,没想到你这弟子,竟也不简单啊。”
  李基抬头,苦涩一笑,“老叔,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啊……我哪知道,言庆就是鹅公子?当初他在学堂的时候,我并未留意他的字,只是发现他的书法较之其他孩子,显然出色不少。我还送他一本《笔论》,看着八法论,想必就是他为完成课业所作。”
  窦威的脸上,快笑出了一朵花。
  说起来,纥豆陵窦家是以武勋起家,到窦威这一代,兄弟之中除了他,全都是武将出身。小时候,窦威时常被兄弟耻笑,但却始终不改其好文的秉性。所以,他不同于其他窦姓人,最好文法。对郑言庆的咏鹅体,他也极为推崇,甚至临摹。
  “没想到,前日我去了一趟郑家,居然救下了一个奇童子。”
  窦威笑眯眯的说:“九郎啊,你可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等回头,你说什么也要为我讨要来一本咏鹅真迹才行……你看看,这咏鹅体比之早先,更见风骨嶙峋。”
  李基轻声道:“老叔,言庆这一出名,日后怕是不容易见了。你以为郑家会答应一个声明全无的人,做他的老师吗?且不说他能不能回洛阳,就算回来了,却未必是我的学生。”
  是啊,郑家本就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一个奇童子,怎可能再让郑言庆去学舍读书?李基说的有道理,回洛阳的郑言庆,恐怕不再是他那个弟子郑言庆。
  窦威一怔,轻轻点头,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60章 风暴之安抚(下)
  就在窦威和李基长吁短叹的时候,郑言庆正和郑世安,跪坐与安远堂的后堂之上。
  郑大士手捧言庆那副在万安山酒肆中写下的清明,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即便是在他得知郑言庆是鹅公子的时候,郑大士也没有去考究太多。他更多的,是在想言庆这个‘鹅公子’的名声,能给安远堂带来多少好处?至于郑言庆的才华究竟如何,亦或者他的咏鹅体有多么出色,郑大士反而没有太过于去留意。
  凭郑家的门第,想要把言庆炒成外焦里嫩的当红炸子鸡,不费吹灰之力。
  只需要一个好的切入点,哪怕是平庸之辈,也能名扬天下。可这个切入点,并不好找。
  否则关东士族那么多,却偏偏只出来了一个郑言庆?
  素材,没有素材,想捧起来也困难。
  而郑言庆的身上,素材足够:他年纪小,才不过八岁,可以冠以神童之名;他独创咏鹅体,乃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一种书体,风骨嶙峋,已自成一派;咏鹅诗、八法论,已足以让他立足文坛。这许多因素加起来,若不能捧火了郑言庆,那郑家这三百年关东门阀世族的名声,就白叫了。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
  郑大士表情复杂的看着言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如果郑言庆不是名声已享誉在外的话,只凭这两句诗词,郑大士绝对会把言庆杀死。
  能写出这等文字,又是何等刚直暴烈的秉性。
  这种人是发自骨子里的骄傲,想要令他臣服,绝非一桩易事。
  如果没有唐猊玉带这桩子事情的话,言庆写出这等词句,郑大士会毫不犹豫的拍案叫绝,更高看他一等。可是现在,士甘焚死不公侯,却让郑大士的心里很不舒服。
  郑言庆跪坐在郑世安的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但郑大士却从他身上,隐约看到了一种不羁,一种令他难以控制的不羁。
  “世安啊,仁基已知道错了,你也莫要再怪他。”
  郑大士决定,还是从郑世安下手,放下手中的诗篇,轻声道:“你随我出生入死,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仁基受那泼妇的挑唆,以至于委屈了你,我这里向你赔礼。”
  说着话,郑大士向郑世安拱手一揖。
  哪怕郑世安的心已经凉了,可这尊卑观念,却是刻在骨子里。
  他哪敢受郑大士的礼,连忙侧身,惶恐道:“老爷,老奴生是郑家的人,死是郑家的鬼,受这点委屈又算什么?您可千万别这样,您这样……老奴非得羞愧死。”
  “世安,告诉过你,别再老奴老奴。你祖上几代人都是在郑家,你爹、你爷爷的尸骨,也葬在我父亲、我祖父的坟旁,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外人……说起来,你母亲还是我姑母,咱们应该以兄弟相称才是。你若再老奴老奴的说话,那可就是不把我当成一家人了。”
  郑世安的母亲,是郑氏族人不假。
  不过论血缘关系,不晓得和郑大士隔了多少弯儿,八竿子都未必能打得到。而且地位也不会特别高,否则也不可能嫁给郑世安的父亲。可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亲戚。
  郑大士既然把这层关系挑开,郑世安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过称呼可以改变,尊卑之礼却不能少。
  郑大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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