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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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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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语间,透出一种倨傲之气。
  雄大海勃然大怒,“龟儿子的,你到底是不是赵希谯。”
  “呃,我就是赵希谯,你找我何事?”
  赵希谯被雄大海那一声如雷巨吼,吓得一哆嗦,脖子一缩,立刻回答。
  朵朵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赵希谯可能也觉得有些尴尬,想要挺起胸膛,可是看了一眼雄大海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打消了念头。
  言庆也是哭笑不得……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大海,不许对希谯道长无礼。”郑言庆扭头呵斥了一声,然后回过身,拱手微笑道:“道长,小子名叫郑言庆,与孙先生素有书信来往。此次来峨嵋,就是想要找孙先生……只是不知他在何处修道,幸好先生曾在信中,提到过道长的大名,故而冒昧登门,还请道长恕罪。”
  赵希谯一怔,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你,就是那个鹅公子?”
  他问完这句话,突然露出愤怒之色,“该死的圣童孙,好端端的干嘛要留我的名字?可怜我辛辛苦苦炼制的一炉金丹啊……小子,我不管你是来找谁,快把我那一炉金丹,还给我!”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04章 所求者何?
  距离雷神殿不远,有一处名为洗象池所在。
  相传,释迦摩尼大弟子普贤登临峨嵋时,曾在一座六方池中为他的坐骑白象洗身,故而得名。
  此地属高寒地带,故而建筑多低矮。
  以铅皮盖房,设有大雄宝殿和观音殿,供奉有观音和大势至菩萨,香火极其兴旺。
  郑言庆没有想到,孙思邈居然会住在一座佛寺中。看他与寺中僧侣的样子,似乎非常亲密。
  不过,这寺中的僧侣听闻郑言庆名字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敌视。
  孙思邈初见言庆,也是不由得一阵惊喜。
  “言庆,你怎会找来这里?”
  六载不见,孙思邈看上去越发清癯。不过相貌却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和六年前相比,他看上去好像更年轻了一些。原本脸上还有些褶皱,但这一次相见,红光满面,肌肤紧致而光滑,内中似有一抹晶莹的光在流转。衣带飘飞,更显露出几分神仙风采。令人不由得心生膜拜之意。
  “孙真人,您可真是难找啊!”
  郑言庆苦笑道:“学生从洛阳而来,入山已半月之久。若非您上次在信中提到了杜鹃和希谯真人,只怕这一次就要空手而回。”
  孙思邈的目光,越过郑言庆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外,与雄大海并肩而立的赵希谯。
  赵希谯的模样有些凄惨,脸上被烟火熏黑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被擦拭干净。孙思邈向他看过来,赵希谯却是勃然大怒。
  “你这该死的家伙,好端端写什么书信?
  你写书信也就罢了,为何又要写上我的名字?可惜了我一炉金丹,眼看就要成功,被这些家伙一扰,全都废掉了……你知不知道,我为那金丹下了多少功夫,又耗费了多少心血?”
  他越说越气,到后来指着孙思邈的鼻子开骂起来。
  孙思邈却不恼,笑呵呵的听着赵希谯的牢骚,毫不在意。
  “这黑大个,扰了我炼丹也就罢了。我说你们自己过去找就是,他却扛着我就走,当我货物不成?”
  赵希谯好像找到了靠山,指着雄大海开始数落起来。
  哪知孙思邈根本就不理睬他,上前拉着言庆的手,打量一番之后说:“不错,这个头都快赶上我了……呵呵。言庆啊,你不要理这疯子。他就是这样子,炼丹炼丹……你练了十二载,也未见你练出什么金丹。上次若非是我出手救他,这家伙只怕就要炼得连性命都没了。”
  赵希谯有些尴尬,挠挠头,一拂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喂,赵疯子!”孙思邈唤住了赵希谯,“别说我不告诉你,今日法顺大师要办素斋,邀请大家赏月。你若是走了,日后可莫要后悔才是。”
  赵希谯立刻止住脚步,“法顺和尚要做素斋,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孙思邈不再理他,拉着言庆的手,往后殿禅房行去,“言庆,你来的正好,我为你引介一位高人。
  呵呵,说起来你和他还有些关联呢。”
  “和我有关联?”
  郑言庆愕然。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孙思邈拉着他,身不由己的就往后殿行去。要说言庆练功多年,这下盘稳得很。寻常人莫说要拉着他走,就算想要把他推动一步,都会感觉吃力。
  然则孙思邈拉着他,好像毫不吃力。
  郑言庆与其说是自己在走,倒不如说是随着孙思邈的牵引而行。
  “女施主,后殿重地,恕无法招待,还请女施主禅房休息。”
  朵朵想要跟着去,却被一名僧人拦住。
  郑言庆扭头对她说:“朵朵,你就在禅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朵朵无奈,只好带着雄大海和两头獒犬,随着那僧人到偏房休息。而赵希谯则随着其他人,去整理仪表。
  言庆随着孙思邈走出后殿,两人穿过一片竹林。
  沿着林间碎石小径,但闻耳边传来阵阵木鱼之音。
  “孙真人,你带我去见谁啊。”
  “呵呵,到了你自然知晓。”
  两人很快就来到一处幽静的禅房外。日光洒在庭院,院中杂草丛生。草叶上,还沾着晨间露水,幸好郑言庆穿的是一身僚人服饰,若是穿着平日里的衣装,只怕衣襟会被露水打湿。
  院子里有一幢禅房。
  门廊上坐有两人,一个曲肱高卧,一个盘坐蒲团。
  那曲肱高卧者,是道家装扮。半眯着眼,似在熟睡;另一个则是老僧模样,盘坐门廊上,若亘古石佛。一手金刚手珠,看似缓慢实则转动迅速,一手木鱼槌,隔许久才轻击木鱼一次。
  这一僧一道,形容怪异。
  孙思邈示意言庆不要出声,两人在一旁门廊上坐下,静静看着僧道。
  笃!
  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木鱼轻响,僧道同时挣开了眼睛。
  “老和尚,你输了。”
  老僧一笑,“袁真人,贵客临门,若再继续下去,岂非失礼?”
  道人扭头看了一眼孙思邈和郑言庆。当目光落在郑言庆的身上时,他微微一怔,一双细长双眸,露出阴柔的光亮。
  “你是谁?”
  “袁真人,他就是我曾与您说过的郑言庆。六年前您途径洛阳,未能与他相见……”
  道人一摆手,手指不断变化。目光依旧落在郑言庆身上,语音极为轻柔道:“你究竟是谁?”
  “我……”
  不知为何,言庆这心里,陡然一颤。
  他想要开口,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
  我是谁?
  我是郑言庆,可我明明叫李建国?我是李建国,却明明是郑言庆。
  “我是我。”
  道人一怔,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而老僧昏暗的目光,也随之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袁真人。你这是做什么?”
  “哦,无他,儿戏矣。”
  袁真人呵呵一笑,目光收回,复又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却是一场好睡,老和尚,咱们明日再接着比。”
  “明日?”
  老僧笑道:“只怕有些麻烦。明日一早,我当往成都府一行……袁真人,咱们这释道之争,已近半载,胜负未分。不过今日,有原道者拜访,不如咱们问问他,何为佛,何为道?”
  袁真人扭头,向郑言庆看去。
  “小施主,何谓释道?”
  郑言庆那里会想到,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种释道之争。
  嘴巴张了张,好半天他吃吃艾艾地说:“佛即是道,道即是佛。”
  “哦?”
  袁真人和老僧的目光,陡然间凝重起来。
  郑言庆只觉身上有一块大石,那种奇异的压力,令他非常难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句后世耳熟能详的禅诗,言庆脱口而出,可说罢又有些后悔。干嘛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释道之争,多少年未能分出高下,他掺和进来,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老僧手中的木鱼槌,笃地敲在木鱼之上。
  而袁真人似也色变,久久无语。
  “然天道远。人道弥。”郑言庆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释道之说,我无所求,与我何干?”
  “那你所求者何?”
  袁真人立刻逼问。
  郑言庆一怔,心中不由得也陷入迷茫。
  是啊,我所求者,又是什么?
  重生十一载,他从未认真的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
  不管是他剽窃诗章,亦或者习文练武,所求者不过是为了日后能抱住李二的大腿,能逍遥快活。
  可是,这真是他所求吗?
  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郑言庆坐在门廊上,久久不语。
  孙思邈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状况,不由得眉头一蹙,想要开口为他辩解几句,却见袁真人和老僧扫了他一眼。两人同时轻轻摇头,而后端坐于门廊上,眼皮子一耷拉,似是入定。
  孙思邈虽然不知道这两位是搞什么鬼,可是考虑到他二人的身份,还是闭上嘴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已是午后。
  郑言庆坐在门廊上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小施主,已有了答案吗?”
  言庆点点头。
  “愿闻其详。”
  郑言庆起身,拱手一揖,“小子所求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席话,听上去有些光伟正,高大全。
  但却是郑言庆发自肺腑之言。
  前世在物欲横流,道德沦丧的社会中苦苦挣扎,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少年时的伟大理想,还有种种誓言,随着物质生活的不断提高之后,却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言庆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当一个人无所信仰,无所畏惧的时候,物质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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