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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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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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如晦却眉头微微一蹙,冷声道:“如晦不过一介书生,至今白身,并无功名在身,郑管家又从何听过我的名字?”
  很明显,杜如晦也觉察到了刚才郑世安的轻视,心中略有不满。
  与后世房谋杜断的杜如晦相比,此时的杜如晦,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全无后来的老辣果决。郑世安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尴尬。他本是一句客套话,若不是看在言庆的面子上,也未必会理财杜如晦。哪知道,这杜如晦竟然如此狂傲。
  郑言庆见爷爷有些抹不开脸,连忙开口道:“我家大公子曾在书信中提起过杜先生,说先生好读经史,将来一定前程远大。”
  “郑大公子,竟也知我?”
  杜如晦一怔,脸上的冷意随即消散了不少。
  郑仁基虽然并非特别出名,但身为郑家族人,而且是安远堂郑氏的嫡传,身份自然不同寻常。杜如晦虽然有些骄傲,可听说郑仁基称赞过他,也不禁有些自得。
  郑世安,则用诧异的眼光,看着郑言庆。
  大公子何时夸奖过这个小子?
  只是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郑言庆所言不虚。
  郑言庆则说:“杜先生可认识颜师古,颜先生?”
  “你是说颜籀(音zhou,四声)颜大哥吗?”
  颜籀,是颜师古的字,比杜如晦大四岁。郑言庆松了一口气,只要你们认识就好。
  “颜先生年后要随我家大公子到洛阳,曾提起过杜先生。他说杜先生对经史之学甚有研究,而且颇有见解。所以大公子对先生,也非常仰慕。”
  “哦,颜大哥真如此说吗?”
  杜如晦笑意更浓,“如晦虽略通经史,但若论大家,还要首推郑氏。惭愧,杜某苦读十年,却身无功名。空学经纶,不过一介腐儒,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杜如晦大概就是这样一种人吧。
  言庆则说:“学经史,怎能称腐儒?殊不知,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杜先生又何必妄自菲薄,即便如今没有声名,日后也定成大家。”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这原本是出自唐太宗李世民之口,却不想言庆竟提前说了出来。
  杜如晦闻听,眼睛不禁一亮。
  “小兄弟说的好,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他抬起头,向郑世安看去,“郑管家,敢问这位小兄弟……”
  郑世安说:“这是我的孙儿!”
  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心里面却有些奇怪,言庆对这酸秀才啰唆个什么?不过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倒也真的是颇有内涵。嘿嘿,他,可是我郑世安的孙儿呢!
  不仅是杜如晦开始感兴趣,连带着张仲坚和孙思邈,看郑言庆的眼光也有些不同。
  一个小娃娃,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语,不简单,不简单!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18章 我心似君心(续一)
  经过了这么一个插曲,双方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郑世安邀请张仲坚等人到营地里喝酒,张仲坚孙思邈和杜如晦三人,倒也不客气。
  大家开怀畅饮,直到深夜。
  张仲坚等人告辞离去,郑世安则走进车内,推醒了已经睡着的郑言庆。
  “爷爷,干什么啊!”
  “言庆,你今天和那杜如晦说的话……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说瞎话呢?大公子何时提起过他,你连颜师古先生的面都没有见过,又怎知颜先生的评价?”
  迷迷糊糊,郑言庆轻声道了一句:“莫欺少年穷,他今日落魄,焉知明日不飞黄腾达?”
  “啊?”
  郑世安一怔,没有再追问下去。
  言庆匍匐在他的腿上,沉沉熟睡。可是郑世安却心潮澎湃,看着言庆,目光复杂。
  莫欺少年穷!
  言庆啊言庆,你是在说杜如晦,还是在说你自己呢?
  一时间,郑世安竟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有一种预感,膝前的这个小孙儿,只怕不会沿着他安排好的路走下去……也许,言庆会有一个了不起的前程?
  不行,他如今还挂着一个贱户出身,为了他的前程,还需尽快解决才是。
  郑世安想到这里,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的亮光。
  两处营地的篝火,都已经熄灭,所有人都正在甜美的梦乡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紧跟着,有铜锣声响,将郑世安和言庆从睡梦中惊醒。
  “为善,出了什么事情?”
  车厢外,郑为善回答道:“不清楚,是张仲坚那边的锣响。”
  话音未落,就听张仲坚大声喊喝道:“什么人?再不住马,就要开弓放箭了!”
  “休要动手,休要动手!”
  马匹希聿聿长嘶,在黎明的苍穹中回荡。紧跟着就有人大声说:“敢问,可是郑氏安远堂的营地?”
  找我们的?
  郑世安拉着郑言庆的手,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上,举目望去,只见十余匹战马停在前方,马上的骑士,清一色身穿白衣,头扎白色方巾,手中更拿着明晃晃刀剑。
  郑世安眉头一蹙,示意郑为善回答。
  “我乃安远堂郑为善,敢问哪路朋友登门?”
  马上的白衣骑士,拨转马头,面对郑家车队的营地说:“敢问郑言庆郑公子,可在里面?”
  找言庆的?
  这一下,不仅仅是郑世安,郑言庆也觉得奇怪了。
  他可不认识这些白衣人,而且从小到大,他从未走出过荥阳,怎么会有人认识他?
  不过听口气,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言庆上前一步,“我就是郑言庆,你们是谁?”
  马上骑士看了一眼言庆,然后甩蹬离鞍,大步走上前来。郑为善等人,顿时露出警惕之色,另一边张仲坚和孙思邈等人也赶过来,疑惑地看着白衣骑士走到言庆的面前。
  “我家小姐有东西,要交给言庆公子。”
  “我就是!”
  白衣骑士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到了言庆的手中。
  白布包裹,上面还有字迹。包裹里面,有一缕乌黑的头发,还有一柄翡翠手柄,绿鲨皮刀鞘的匕首。言庆一眼就认出,这匕首赫然是朵朵随身携带的绿珠匕首。
  忍不住一声惊呼,他连忙喊住了那骑士,轻声问道:“朵朵,她没事儿吧。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小姐安好,只是如今不好露面。包裹上有留言,公子可以细看……在下还有事情,就不再打搅,言庆公子,告辞了。”
  “慢着!”
  郑言庆一把抓住了白衣骑士的胳膊。
  可那骑士的手臂,活脱脱似游鱼一般。明明抓住了,却诡异的从郑言庆手中挣脱。
  “言庆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稍等!”
  郑言庆转过身,郑世安已命人点燃了一支火把,走到他的跟前。就着火把的光亮,只见那白布上,密密麻麻写着娟秀小楷:黯然销魂者,未必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宋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蹔起。是以行子断肠,百感凄恻……
  这是南朝名士江淹所做的《别赋》,其中点题的那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更是非常有名。郑言庆面颊抽搐,心中不禁伤感。那青丝,想来是朵朵割下。
  “爷爷,有笔吗?”
  郑世安心里还奇怪,言庆难道识字?
  以前看他写写画画,只以为是小孩子把戏,郑世安并没有留意。
  这可是《别赋》,他一个小孩子,居然能懂得这样的东西?第一次,郑世安开始正视言庆。越发感觉到,言庆不同寻常。不过他既然讨要纸笔,郑世安也不会拒绝。
  一旁杜如晦突然开口道:“我这里有笔,言庆,你要做什么?”
  他随身携带包裹,里面装有书册纸笔。
  摆放在车辕上,将毛笔递给了言庆,然后拿出一方砚台,好奇地看着言庆墨墨。
  不仅仅是杜如晦吃惊,孙思邈和张仲坚,也觉得好奇。
  他们不知道朵朵是谁,但也能猜出来一个端倪。只是,朵朵用一篇《别赋》来抒发离别伤感,难不成,郑言庆要和之?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小子可真是不简单。
  郑言庆却没有想杜如晦等人想的那么多。
  手握青丝,似尚有朵朵的体温。一篇《别赋》,已道尽了朵朵离别时,心中悲苦。
  不管是什么原因,言庆知道,朵朵已心系自己。
  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相互嬉闹,甚至还会出言嘲讽。但分别之后,才知昔日的温暖。江淹这一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可谓是道尽了其中三昧。
  唉,恋童癖就恋童癖,萝莉控就萝莉控吧!
  言庆沉吟片刻,在纸张上奋笔疾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一阙《卜算子》,已经足矣。
  词,这种形式,在此时尚未兴起。因为是合乐的歌词,所以又称曲子词,长短句。
  隋唐时期,词已初具雏形,但并未定型。
  在许多人看来,这不过是一种市井之间的俚曲,不值得推广。然而任何一种艺术形式,只要出现,就有其生存的空间。当然了,在上等人中,词不过是小道。
  可问题是,言庆才多大的年纪?
  我在长江头,你在长江尾,大家谁也见不到,但喝得都是长江水。其实,朵朵和言庆,不正是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即便是相隔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19章 我心似君心(续二)
  事实上,杜如晦和孙思邈,倒没有太关注内容。
  他们所吃惊的,是言庆笔下的文字。与时下所流行的二王书法不太相同,而是行以篆籀之笔,一改隋朝时所流行的瘦硬清玄笔锋,而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的笔法。只看那一个个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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