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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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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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暗房子买卖使三义泰尝到了甜头,张友和提出再走暗房子的动议。
  “不行不行,”张友和的意见一提出来就被太春挡住了:“上一回你走后我想起来就后怕,这心一直悬了整整一年,哥哥,可不能再冒险了!”
  黄羊:“不过话说回来,一把暗房子生意就能进账十几万,要不是上回大哥冒死做那一把,恐怕也不会有三义泰的今天。”
  太春:“那也不行。边境上的风声越来越紧,你们趁早别打这种主意!”
  黄羊:“唉,要是有份俄罗斯公司的货签就好了。”
  太春:“货签?要不怎么说当今朝廷软弱无能呢,俄国人凭了大清的货签可以减免税赋、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中国做生意,却限制中国人出去做买卖,这叫什么道理?”
  张友和:“算了,不提这码事,提起来生气,还是合计合计咱们该咋办吧。”
  黄羊:“现在这事,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做就做了,哪儿那么多啰嗦!”
  “好我的兄弟呢,”太春对黄羊说:“事情没你说得那么容易。上回大哥做成那把也是侥幸。”
  张友和:“其实也没人们说得那么悬,事在人为吗,让关卡上抓住的都是些呆瓜,机灵点儿没事!”
  太春:“大哥,你要是这么说,这回我走。”
  张友和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样子:“那不行,别看我走的时候熟门熟路,轮到你们就不灵了。这回呀,咱们别争也别抓阄,还是我走!这趟走下来,以后走不走就是你们俩的事了!你们看如何?”
  张友和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他铁定自己照旧能结结实实地赚一把回来。一下组织了八十万两银子的货。定好了九月初六驼队出发,六六顺吗!
  三义泰门前,张友和的驼队正准备出发,绥生带着莲子赶来了。
  太春说:“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来送你大爹呀?”
  绥生说:“爹,我知道为艾林娜的事你还生我的气,今天当着大爹和三叔的面,我求你了爹,就答应了吧。”
  太春:“当着谁的面也没用,你别说了。”
  绥生:“爹,你可别后悔!”
  太春:“这话怎么讲?”
  绥生拿出一份公文。
  绥生:“这是我从伊万那儿拿到的一份货签。”
  太春兄弟三人又惊又喜:“货签?”
  绥生:“这货签是朝廷发给俄国人的,要是遇上检查,你们就说是俄国人的货,逢关过卡的没人敢拦你们。”
  太春:“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能耐,倒是我平时把你看低了。”
  绥生对他爹说:“货签可以给你,可是我还有个条件。”
  太春:“你说什么?”
  绥生:作为交换,我和艾林娜的事你也得答应。“
  “你…好你个小畜生,在这儿等着我!”太春从绥生手中接过货签,交在张友和的手上,嘱咐说:“哥,千万装好了,这可是你的身家性命啊!”
  张友和带着驼队上路了,太春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右眼皮子莫名地跳了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征兆,太春的眼皮子从此开始不停不歇地跳着,压上席篾棍儿不行,贴上膏药也不行,直跳到张友和出事…
  8春天的塞外是黄风肆虐的时候,从早上起,黄风就开始刮上了,连沙子带石子儿,刮得天昏地暗,刮得路断人行。
  趁着大风天店铺里客人少的机会,太春和路先生把这一段日子的账目核对了一下,赶他回到家时已经是黄昏了。太春手里拎个蒲包,里面是他给莲子买的吃食。看着今天天气不好,他就在外面买了干粮。进的门太春一眼看见莲子围着一床被子坐在炕角,泪汪汪的眼睛里满上惶恐的神情。太春觉得心一阵痛,忙放下蒲包问:“莲子,你怎么了?”
  莲子哭着说:“二爹!我怕…这风刮得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怕什么?二爹这不是来了么!”太春问:“哎,你哥呢?”
  莲子说:“我哥上午出去就没回来。”
  太春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说也是白说,他打开蒲包:“来莲子,看二爹给你买啥好吃的了?万盛永的酱牛肉!来,起来吧,二爹也没吃呢。咱们吃饭!”
  有二爹在,莲子不怕了,她觉得屋子里也暖和了起来。等莲子沏好茶,太春已经把酱牛肉切成薄薄的片儿夹在了焙子里,一斤酱牛肉,五个白焙子,正好!他递给莲子一个焙子:“看看,多好,快吃吧!”
  莲子吃着:“二爹,昨天夜里我梦见我爹了。”
  太春:“噢?梦见你爹啥了?”
  莲子:“我梦见我爹满脸是血,张着手叫我呢,可吓死我了。”
  太春安慰莲子:“莲子,梦是反着的,这就说明你爹没事,别瞎琢磨了啊?”
  话是这么说莲子的话也让太春的心悬了起来。
  都说女儿长得像娘,可再没有比莲子和她娘这样长得一模一样的了。十岁的莲子和她娘年轻时的神韵简直是活脱了,模样是不必说了,那身段,那走路的姿势,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太春每每端详着莲子,恍惚觉得就是年轻时候的玉莲了,恍惚觉得玉莲根本就没死,就觉得她的魂灵儿和她闺女合在一起了,你初看时是莲子,看着看着就成玉莲了,看着看着又成莲子了…
  第二天一早,太春带着莲子来大观园吃烧卖。大观园里吃烧卖喝茶的人络绎不绝。
  太春刚要动筷子,就见黄羊慌慌张张跑过来。黄羊附在太春得耳朵旁悄声说:“哥,出事了!”
  太春紧张地站起来:“你是说…”
  黄羊看一眼莲子,把太春拉到一旁:“哥,这回出大事了!”
  太春:“黄羊,你慢慢说。”
  黄羊:“友和哥让喀尔喀边境军队给抓起来了!”
  太春:“咱不是有俄罗斯人的货签吗?”
  黄羊:“听捎话人说,友和哥遇上了暴风雪,耽误了行程,赶到边境时货签已经过期了!”
  太春懊恼地:“唉!…”
  黄羊:“哥,你得赶紧拿个主意,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太春咬牙:“我去找钱福常!”
  钱福常的住处,太春把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太春恳切地说:“钱大人,这是五千两银子,你说啥也得想想办法。”
  钱福常嘬着牙花子:“这回可不同以往,西太后亲自发下手谕…对边境走私要实行严厉打击。按照规定,私货值超过五万的,即判斩刑。你八十万两的货,我一个小小道台,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太春乞求道:“钱道台,我求你了,只要能保住友和的命,咋办都行,哪怕我三义泰倾家荡产呢,你千万想想办法!”
  钱福常:“太春,这回怕不是银钱能办了的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别在我这耽误功夫了,还是想别的法子去吧…”
  太春:“钱大人,你曾说过的,你说有你罩着让我放心大胆去做…”
  钱福常:“唉,此一时彼一时呀…”
  太春愣怔了。
  钱福常已然把花说到这个分上,太春知道再多说也没啥意思了,于是匆匆赶回三义泰,与黄羊商量搭救张友和的对策。
  黄羊急得嘴上起了燎泡:“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该求的人也都求了,我现在是一点辙都没了。”
  太春在地上走来走去。
  黄羊:“哎呀急死人了!哥,你快拿个主意呀!”
  太春大手往桌上一拍:“黄羊,赶紧备一匹好马,再准备一万两银子,我现在就去库伦!”
  黄羊:“柜上哪儿有那么多现银?”
  太春:“那就变卖东西,一万两银子只能多不能少!快去办吧!”
  黄羊:“哥,归化离库伦三千里路,可能还会出现暴风雪,这种天气在草原上赶路实在太危险了。”
  太春:“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快去办吧!”
  荒原上,寒风凛冽,一匹马在疾驰。那风也是呜儿…呜儿…地呼哨着,没有片刻停歇。太春打马直往北去,张友和命悬一线,他必须尽快赶到喀尔喀边关!
  太春除了人吃干粮马喂草料的时间,连睡觉都是在马上打个盹儿,仅仅七天他就赶到了喀尔喀边关。
  太春马上拿出银子:“这是五百两银子,军爷上下活动,多多费心了!”
  军官:“那好,你回客栈等消息吧。”
  太春:“多谢军爷。”
  回到客栈后,太春坐卧不宁,他在地上走一气,抽一气旱烟,再走一气,再抽一气旱烟,人都快崩溃了,屋子里烟雾腾腾地都快要着火了。
  天快黑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军官闯了进来。
  太春忙迎上去:“军爷,怎么样了?”
  军官:“大臣说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抓住的走私犯是就地处决,这回案情重大,所以拖延了下来。”
  太春急切地:“还有呢?”
  军官:“大臣答应见你,下面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太春在那位军爷的引荐下,连夜来到办事大臣的住处。
  大臣坐在那里,略略抬了抬眼皮,问道:“你就是三义泰的许大掌柜?”
  太春站着回答道:“在下是。”
  大臣:“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打算怎么办事吧!”
  太春呈上银票:“全凭大人费心,只要将这个案子交给归化城的道台衙署处置,其他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大臣看见银票,态度缓和了许多:“许掌柜,这可是朝廷钦点的重案,即使到了归化,怕是也不好办呀。”
  太春:“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大臣拿出一封信:“看你人还实在,我权且帮帮你,这是我的亲笔信,你立刻启程到乌里雅苏台,张友和现在关押在那里。”
  太春自然是说了一大堆千恩万谢的好话,然后离开那里直奔乌里雅苏台。
  太春驱赶着马匹,在茫茫的雪原上赶路,什么叫心急如焚?太春此刻就是。越往北走气候越恶劣,道路也越难走,挨饿受冻就不必说了,太春唯恐张友和发生什么意外,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直飞了过去!
  在昏暗寒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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