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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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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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出眼泪。

“你们……不要安慰我……我最后还有一些话要说……咳咳咳咳……”吴姨娘说到一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又缓了过来,继续艰难地说道:“容嬷嬷你知道……我那只桧木箱子里有我给婳儿……留的东西,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多照顾她……是我……对不起她……”

吴姨娘说了那么多话,又是一阵大喘气,在一旁认真听着的容嬷嬷一直不停地点着头,生怕漏掉了吴姨娘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王蓉婳也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面对死亡,还是名义上自己的母亲,她也许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也许并不是那么的善良,但三年来她几乎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王蓉婳并不是什么圣母,能把吴姨娘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依赖,但她也不是无情的人,说不难过那一定是骗人的,人之将死,还有什么罪是不能赎尽的呢?

“小姐!小姐!您放心,老奴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照顾好您的孩子!”容嬷嬷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不断跟吴姨娘保证着。

吴姨娘似是终于安心的闭上眼,嘴中却依旧喃喃着:“孩子……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吴姨娘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握着王蓉婳衣角的手,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安详,好像在睡梦中又能与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吴姨娘终是走了,在二十三岁,如花一般的年龄,带着许许多多的遗憾,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散,她的死或许不会给许多人留下什么,但许多年以后,王蓉婳还是时常都会想起那个笑容温柔的女人,那个倔强坚强的母亲。

“小姐,您吃点东西吧,您都忙了一天了,都没顾得上吃东西。”一身素服的红豆端着一碗鸡肉粥轻声地劝慰着王蓉婳。

王蓉婳此时也穿着一身稿白的素服,圆圆的小脸比先前瘦了许多,脸上憔悴之色尽显,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红豆,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吃。”

“小姐,你别太难过了,虽然奴婢知道姨奶奶去了您很伤心,但是她要是看到您现在这样,也不会安心的。”红绿豆将粥放下,担心地看着王蓉婳。

王蓉婳安慰地对她笑笑,“放心,我没事的,只是忙着料理姨娘的身后事有些太劳累而已。”

说着便拿过那碗鸡肉粥缓缓地吃了起来,这几日帮着吴姨娘料理身后事,她真的是越来越心寒,她知晓古代妾的地位很低,但从来不知晓原来低到了这种程度,吴姨娘死后,竟然连埋入祖坟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随便找个墓地埋了,除了他们院子的的下人们,连来祭奠的人也没有,好像侯府里只是死了个下人,可是就是稍微有头有脸的下人死了也会有许多人来嘘寒问暖,而吴姨娘竟是凄惨到了这种地步,她那个所谓的父亲难道竟一点也不念旧情吗!?可是按原来吴姨娘跟她描述的父亲的形象,应不至于这般冷酷无情的啊。

“红豆,姨娘去了的消息,父亲应该已经知晓了吧?”王蓉婳放下勺子,皱着眉头问红豆。

红豆也蹙了眉头,回道:“想想二奶奶也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二老爷了,毕竟咱们姨奶奶的丧事也都是经了她的手的,没理由不跟二老爷说啊。”

确实妾氏死后的事都是主母吩咐了下人一手操办的,但最近这些日子,她老爹一直陪着那个怀了孕的许姨娘,李氏也不一定能见得到他,更别说把吴姨娘死的消息告诉他了。

王蓉婳顿时郁卒了,她现在算是跌到人生最低谷了,名义上的亲娘死了,爹又不亲,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王蓉婳跳下凳子,在首饰盒中找了半天,才将那个小玉佛找了出来,将那玉佛塞到红豆的手中,神色凝重地说道:“红豆,你把这块玉佩交给许姨娘的贴身丫鬟樱草,就说,就说伊人已去,稚子无助。”

“小姐放心,红豆一定会亲手把这玉佛交给樱草的。”说完便匆匆往许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王蓉婳其实心中着实没底,她只是赌一把,当日在侯府门外,那许姨娘对她们的态度还算亲厚,现在她父亲又这般宠爱她,如果她能为自己说话,或许还能唤起她父亲对吴姨娘的一点怜惜之心,自己现在的处境才能有所改变。

卷一 第三十二章 殇(下)

其实关于吴姨娘的死,李氏也并不是不想告诉王翀君的,只是王翀君刚从云州卸任府尹归来,在上京这边,朝廷还在考核他的功绩,所以他时常要去一些官员家里走动,铺好路子,将来是升职,还是平调,这时候的铺垫,是至关重要的。

而往往王翀君一回到候府,就直接往许姨娘的院子里去了,李氏也根本见不着人,她满腔话语都无处倾诉,哪可能还会有机会提吴姨娘的事儿啊。所以王蓉婳找许姨娘帮忙而不是找李氏,却是走对了这一步棋。

这天王翀君从外头走动回来,一如既往地进了许姨娘的沁荷院,外头炎炎夏日,许姨娘的卧房却如春日般凉爽,卧房的四个角落都摆放了一大盆冰块,不时地为屋子内制造着清凉。

许姨娘身着蓝绸子明花薄上衣,下配茶色潞绸螺纹裙子,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个归云髻,上插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几缕鬓发散落在脸颊周围,使那本就不大的巴掌小脸显得更加精致小巧了,脸上似是未施脂粉,但两颊处仍透出淡淡的荔红,此刻她正斜倚在沉香木阔的床边,白玉般的素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玉佛,嘴角微微上挑,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姨奶奶,这玉佛是汀兰苑的红豆偷偷塞给我的,还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是十万火急,我看她神色实在是不像作假,这才也急忙忙地把这个拿来给您,让您定夺。”樱草一边轻柔地用湘妃扇给许姨娘扇着风,一边把情况细细地讲与许姨娘听。

“倒也是个聪慧的孩子,上回见面倒是也没看出来,一个孩子有这般心思着实不容易了,吴姐姐将她教地很好呢。”许姨娘眯了眯眼,状似有些困顿的模样,将那小玉佛随手放在一旁。

“姨奶奶累了吧,奴婢给您扇着扇子,您歇一会儿吧。”樱草看许姨娘一副倦倦的模样,贴心地说道。

“我最近睡得已经很多了,白天睡,晚上睡,在这样睡下去怕是这身形都没法看了。”许姨娘拿手托了腮,颇有些抱怨地说着。

“姨奶奶这不是有孕在身吗,庄老太医也说了,多休息有助于您肚子里头的宝宝,您要生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不就是要多吃多睡吗!”樱草看着自己主子这幅模样,有些好笑地开口道。

“聊什么呢?我在外头就听见允儿你的抱怨了,可是对二爷我有什么不满?”主仆俩正说着话,一个调笑的声音便从外间传来,两人同时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王翀君着一身蓝色的对襟长衫,言笑着便走进了卧房内。

“二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在外头听了咱们的闲话,就会调笑妾。”许姨娘正要起身迎了,却被王翀君示意坐着别动,三两步就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一旁的樱草早就递上了湿润的汗巾,手上还捧着一杯满满的解渴茶水。许姨娘温柔地为王翀君擦拭着汗津津的额头与脸颊,又拿了那茶水送到他嘴边,王翀君满满地灌下一杯后,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搂过许姨娘的肩膀,柔声地说道:“不让下人通传,不是怕你在休息,扰了你扰了咱们的孩子那可怎么好啊。再说,你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许姨娘窝在他的肩头满足地笑笑:“是~~是妾不知晓二爷的苦心,还这般不懂事地埋怨二爷,二爷您罚我吧。”许姨娘偏着头看着王翀君,眨巴着大眼睛。

“你说爷怎生舍得,你这小妖精。”王翀君又是纵容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直逗得许姨娘频频娇笑。

“咦?这是什么?”两人笑闹间,王翀君从身下掏出一个小物件,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玉佛挂件,便疑惑地看向了许姨娘。

“就是一个小玩意儿,我随手放在身边,原打算送了六姐儿的,倒是让二爷捡着了。”许姨娘眸色一深,从王翀君手中接过这玉佛,漫不经心地耍玩着。

“哦?那怎么没送出去,你说的六姐儿,是哪个?”王翀君本也不在意,听许姨娘提了这么个名字,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吴姐姐的女儿,六小姐,是叫王蓉婳吧,二爷您亲自取的名儿,倒还要来问我。”许姨娘顺着他的话答了,好笑地说着。

“是啊,好像是和夫人的双胞胎同一天出生的女娃,过了这么久,你不提我倒真快是要忘记了。”王翀君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有这么个女儿,只是未曾蒙面罢了。

“同人不同命啊,哪能跟二奶奶那一对金贵的双胞胎比啊,现在那吴姐姐又……哎,极乖巧的一个孩子,不知以后要怎么办啊……”许姨娘状似怜悯又惋惜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

“你说这吴姨娘怎么了?”王翀君看许姨娘这种神情,蹙了眉颇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了,二爷近日来公事繁忙,定还未听说呢,吴姐姐她……她去了……许姨娘抬着手臂,用衣袖轻掩了半张脸,语气颇为悲伤。

王翀君显然被许姨娘的话震惊了,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吴姨娘的形象依然停留在那个温柔的秀美的能诗会画的少女模样上,怎么竟会这般突然的就去了,而他竟然还丝毫不知情。

王翀君其实有着所有男人都存在的劣根性,那便是喜新厌旧,就好像当初她宠爱了吴姨娘,便把李氏抛到了脑后,后来得了许姨娘,就又把吴姨娘忘得一干二净了,但好在,他依然是个多情的男人,虽然有了新人忘旧人,但对待旧人多少还是有些情谊在的,不然她便不会在李氏面前依然还是那含情脉脉的模样了。

吴姨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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