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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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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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叹息一声;转过身靠在他怀里;道:“我以为我的血能救裴览;就算不能解毒,至少也可以再一定程度上延长他的生命,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快就去了。”
“小梅,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无需自责。裴览蛊毒入髓,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他的声音如清醇的甘酿,教人沉醉其中,“别难过了,乖。”
我默了默,回想起裴览临终所说,道:“圣僧,裴览有意将皇位传给你,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希音似是一愣,好像并未料到裴览的心意,疑惑道:“他当真这么说?”
我点头,“他亲口对我说的,你想要皇位,他如你所愿。”
“裴览并未留下遗诏,他驾崩之时也只有你一人在身旁,单凭你一人之言,很难令满朝文武信服。眼下边疆战事尚未平息,未免节外生枝,我以为暂时秘不发丧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待击退燕国,再将裴览的死讯昭告天下。届时,我会连同名册一起公诸于众。”稍顿,他又道:“其实裴览有意传位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把握先机。即使他属意之人并不是我,我也能取得那个位置。”
这分明就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有几分隐隐的不安,好像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与他携手,安静地共度余生,没有家国社稷的牵绊。闲时走遍漠北草原、西南苗疆、中原大地,看江南的杏花烟雨,大漠的苍茫辽阔,潇湘的淡云碧月。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有我与他二人便足矣。
而他想要的,却是君临天下。
见我不语,他轻吻我的额头,笑道:“小梅,很快我就能为恩师正名、为梅家平反,而你也能恢复真正的身份。从今往后,我会与你比肩而立,我的身旁只能容得下你一人。”
也罢也罢,我这人素来随遇而安,在哪里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与他在一起,管他庙堂高还是江湖远,管他九重天阙还是东篱南山,我认命便是。
记得当初我在青城山曾遇见一位道人,他预言我此生“母仪天下,□”,当时只当是戏言,而今却一一应验。
我蹭了蹭他的颈窝,笑道:“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分离。”
希音臂上的力道紧了几分,道:“非但今生今世,我还要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我毫无迟疑道:“好。”
沉默半晌,他说:“我的母妃在生我时难产而死,我被其他皇子排挤。连路都走不稳,就已然学会如何小心翼翼地博得父皇的青睐。虽然拥有尊贵的身份和帝位,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何为家的温暖。我想,如果我有了孩子,我绝不会让他受这份苦楚。”他缓缓放开我,含笑的凤眸灿若明珠,道:“小梅,我们要个孩子吧,一个就好,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将皇位传给他。有了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家,有了孩子,就再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我万分动容,迎上他柔若春水的目光,道:“好,我都听你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夜,颠鸾倒凤,巫山云雨。问世间恩宠无数,只有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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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览驾崩;希音秘不发丧;蜀军全面包围皇城,那日在玉芙殿中当值的宫人全部软禁起来。对外仍称皇上病重;由蜀王裴昀监国,总理朝政。
原本在嘉峪关假扮希音的林铮脱下伪装;以军师的身份亮相。在希音的安排下,副将威国将军假意投靠燕军,对燕军放出虚假消息;诱拓跋飞深入。与此同时,李远率御林军伏击在侧;大破燕军。这一仗打得拓跋飞丢盔弃甲;燕军闻风声鹤唳;无不心有惴惴、两股战战。最早今年年底;最迟明年开春,许国大军便能凯旋而归。
边境捷报频传,国内朝政平稳,一切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入宫以后,我一直住在昭阳殿,这里是历代皇后的寝宫。
希音愈发繁忙,有时直到东方泛白才会回来,往往睡不了几个时辰便又匆匆忙忙地起身上朝。可不管多忙多累,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他也都像向从前一样温柔地抱着我,同我说说朝中的趣事。
这年的冬天来临之际,我被诊得喜脉。
希音高兴得抱起我连转了好几圈,他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太医,非要亲自照料,从诊脉到熬药,事必躬亲,甚至连奏章都搬回昭阳殿批阅。
我心疼他白日忙于政事,晚上还得回来伺候我。他却毫不在意,笑着说:“圣贤有云,齐家治国平天下。倘若我连家中的娘子都照料不好,如何能料理天下百姓呢?”
我笑着流泪,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与感动。
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如今终于有个人愿意陪我哭、陪我笑,免我一世愁苦,护我一世安好,我到底是幸运的。
自我进东宫以来,安安一直贴身照料我的起居,对我忠心耿耿。她原本心心念念要撮合我与裴览,如今裴览不在了,她便开始盘算起怎么才能让希音对我永远一心一意,让六宫永远无妃。
在希音的授意下,她每日变着花样给我进补,鲍翅血燕、山珍海味源源不断地往昭阳殿送。奈何我害喜害得委实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有时甚至闻不得一星半点肉味。希音说,我从前又是身受重伤又是身中蛊毒,体质难免孱弱亏虚,着急不得,需要配合着安胎药慢慢调理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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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雪在腊月初一这日翩然降临;纷纷扬扬下了整夜。清晨醒来;见窗外银装素裹,天地之间唯见纯白一片。有风拂过;枝头的积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难得休沐,希音暂且搁下政务;陪我在御花园中散心。由于太过清瘦,不过三个月的身子已让我很是显怀,他将我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妥妥帖帖;极尽小心地搀扶着我在雪中漫步。我甚是喜欢踩雪的声音,吱呀呀的;听起来非常有质感。
殷红的腊梅花娉娉婷婷;妖娆吐香;时有几片花瓣掉落在衣裙上;引得暗香盈袖。
希音问:“小梅,累吗?”
我虚靠在他的怀里,摇头道:“不累。平日里安安都不让我出来,生怕有个闪失。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我欢喜还来不及。”我攀着一株绽放的腊梅,轻轻嗅了嗅,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我记得仁德十七年的初雪下得比这还大,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路边的积雪有几尺深。”忆起从前,希音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得意的笑容,道:“你就是那时出生的,我还抱过你呢。那么小小的一个粉团子,如今竟成为了我的娘子。”他温柔地抚摸我的小腹,唇畔笑意加深,“非但成为我的娘子,还将成为孩子的娘亲。”
我嗤笑,“还说我小,那时你也不过八岁,能有多大?”
“八岁不算大吗?”他的眉间忽的闪过一丝黯然,垂眸道:“小梅,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你我之间相差太大,你还不曾长大,我就已经老了。害怕我不能陪你天长地久,不能与你白头到老。我甚至害怕,我会比你先……”
“呸呸呸!”我心下一刺,急忙打断他,嗔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我是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你可别妄想能离开我。就算到了地下,你也得继续给我暖被窝。”
希音笑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决计不会答应。恩师为你起名梅知雪,正是希望你如这傲雪的腊梅,凌寒盛放,铁骨铮铮。”他复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子,道:“以后有我在,不需要你凌寒傲雪,你只要乖乖地让我保护就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葫芦脑袋从远处惊慌匆忙地跑过来,他一贯沉稳如水,不知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失态。
他跪倒在希音跟前,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城外三十里发现燕军的行踪,还有、还有……”
希音急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拓跋公主!”
拓跋珊!她竟想直捣黄龙!
希音面色骤变,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燕军怎么可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凭空出现在许国境内?拓跋珊又在玩什么花样?”稍问,他又问葫芦脑袋:“大约有多少人?”
葫芦脑袋艰难道:“应该是一早就埋伏在此,据探子回报,初步估计……不下万人。”
希音叮嘱我道:“小梅,我去看看,你先回昭阳殿歇息。”语毕,不待我回答,便与葫芦脑袋绝尘而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淹没在茫茫大雪之中,一股不祥之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房。双腿忽然发软,脚下趔趄几步,险些朝后跌去,所幸安安实时将我扶住。
“奴婢扶您回去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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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昭阳殿中坐立不安;直觉告诉我;此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拓跋珊竟有通天的本事,瞒过一众蜀军和禁军的耳目;在许国京畿布下一万大军!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昨日传回的战报称燕军再次大败,只余下一万不到仍在负隅顽抗。拓跋珊为何要选择在此时忽然发难呢?
希音此去凶险莫测;我在昭阳殿中坐立不安,有如芒刺在背。心中焦急难当,堪堪象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直至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地平线,宫中掌起明灯;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安安见我愁眉不展;劝慰我道:“王爷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这次也一定能应付的。您不要太担心,先用晚膳吧。”
我毫无胃口,摇头道:“我不饿,我要等他回来一起用。”
她只好将刚传进来的晚膳又撤了下去,扶着我坐上凤榻,道:“这样吧,不如让奴婢出去打探打探,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告知您。”
安安真是个贴心的好姑娘。我忙不迭点头,叮嘱她道:“一切小心。”
入夜,外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昭阳殿中一片悄寂,安静得甚至能听到雪花落地时扑簌簌的细碎声响。不多久,北风乍起,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呼啸而过,如鬼哭狼嚎,听来教人蓦然心惊。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我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煎心且衔泪”。于我而言,每一时每一刻都过得无比艰辛。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即使闭上眼也不得安生,我强迫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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