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佳说：“李四王二麻子都是你特么小弟！”
张三稍稍清醒了些，全身上下，面无表情地打量起他。
张三虽是个游手好闲来京衙府混饭吃的白役，但他的嗅觉就连狗都比不过，靠近闻了这男人几下，抬头看了眼他，如以往一般沉默，只回头对披着外衣出来的仵作张朔笔直地走去，自然地伸手道：“先生，支些公费，我要出差。”顿了顿：“两人的。”
张朔，柯佳和一干衙役：“……”
*
夜离原是去了边城，听说最近有一批奇怪的人在南风国京都边境地带游走，不时偷鸡摸狗，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原本朝廷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不久前，天降一块“神石”，上面写着“诛君取过，南风盛昌”。
事发后，因为这两年旱灾不息，苏凉的“南水北调”还在进展，百姓的问题没有真正得到及时解决，许多乱民肆意扭曲“神语”，滋事甚大。
苏珏闻之第一时间赶来，将那块石头让人切碎了扔进江里，又找来当地一个有名的神婆，做了一场法事。神婆被“天神”上身告诉大家这只是一只水妖变成石头来祸乱社稷的妖法，要大家不要担心，妖怪已经除掉了，大家可以洗洗睡了。然后苏珏出面发了些米粮和碎银两给这周边的百姓，安慰了几句，大家都把锄头钉耙收收回家了。
本来这事已被苏珏完美地解决了，大家都以为他会走，可苏珏却迟迟不走，还叫来了夜离大人，加强了这凤凰边城的守卫，日日让人操练，不知意欲为何……
这日，神婆又被请到了营帐中来，因为苏珏出手很大方，虽不知什么职位，但看着人前人后大家看他尊敬而带着些不敢直视，神婆猜他至少是个将军级别的，还是很高兴见到这位长相俊美的将军。
“大人，不知找老婆子有何事？”一身黑色的纱衣，连脸上都蒙着黑纱，手上的银镯子刻着一些鬼怪，这神婆给人一种神秘感。
苏珏放下手中的公文，看了眼身旁的侍从，侍从们很自觉地退下。苏珏食指开始缓缓地敲击起桌面，里面透着一些困惑。
神婆又问了句：“大人有用到老婆子的地方尽管明言，老婆子一定竭尽所能为大人分忧。”
苏珏一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大人请问。”
“这世间，可有交换灵魂这种事？”
神婆猛地抬头，苏珏盯着他，目光尊凛而妖濯……神婆低头掩面而低低地笑。
苏珏待她笑完，也勾了露了一抹妖绝的笑：“有何好笑？”
神婆低眉，“大人……这世上的鬼神都是世人造出来的，我记得你来找老婆子时，如此说过，如今又为何问出这般自相矛盾的问题……”
苏珏翘了翘唇角：“下去罢，拿你该拿的赏银。”
“谢谢大人。”
神婆退下不久，苏珏的手指又在书桌上敲了两下，微敛着妖目，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后面的帘子猛地被一拉而起，一阵竹宣响……苏珏抬了抬头，只见那个脸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且一直抓着他说自己是凤衿的人，又只穿了一身他喜欢的墨质丝绸睡衣，身段显露地出来了。
紧紧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冷冷的，淡淡的，探究的，又透着些丢人的，生气的……苏珏突然很想笑，但是基于这两日他凶残的种种行为，他抿了抿唇瓣，将那股笑意生生压下。
问了句：“饿了没？”
灵魂见，箭落水
“你还是不相信我。”凤衿盯着苏珏道。
苏珏起身走到他身前站定，倏尔，勾了勾唇妖凛道：“嗯，不信。”
凤衿掉头就走，苏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去哪？”
“不关你事！”凤衿猛地甩开他，瞪着苏珏的模样，颇为凶残。
苏珏也不恼，噙着那抹妖孽的笑，漫不经心着：“哦，既然不关我的事，那你试试今天从这个门走出去。”
凤衿微微抬了抬下巴，打量了他眼，“好。”他转身，走的决绝。
苏珏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凤目微微眯了眯。
不一会儿凤衿便打好包袱，因为之前的衣服都坏了，他不得已穿苏珏给他送过来的女装，十分别扭。而当他看见镜子里那张和柯佳一模一样的脸时，凤衿将镜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目光淡沉的可怕。吓得一群婢女都退步低头，不敢靠近他。
缓了几口难以排解的烦闷，凤衿从苏珏这边带了一把刀便走了，几个婢女都不放心他身上的伤，赶忙去禀告苏珏，只得到苏珏一句：“随他。”
一个个便不知该说什么好。
凤衿直直地出了军营，在路上牵了一匹野马，上了马便一直向南前行，他没有预料到，什么危险正在等着他。
*
柯佳知道夜离在京城边界地带，并未立即随张三去寻他，而是先准备混进宫中去找苏珏，奈何张三告诉苏珏也在凤凰边城。将苏凉的事告诉张朔，让他带人先去寻苏凉，寻了一天一夜无果后，宫里也没有他的消息，柯佳心急地坐不住了，坐在张三的马后便彻夜不眠地去寻苏珏。
快要到军营处，柯佳因为两夜未睡，脸色苍白得很，精神也有些恍惚了。不过今晨，她收到京衙府的飞鸽传书，苏凉还是没有找到，那日追杀他们神秘的杀手，也寻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苏凉……
柯佳心里唤了一声，突然一匹马朝着他们飞驰而来，柯佳闻着马吠声抬了抬头，见不远处一身墨衣，远远骑马奔来的那个人，有些熟悉……便有些怔愣地盯着她的脸。
直到他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从柯佳身边穿梭而过时，柯佳的眸子颤了颤……
连张三也注意到了，头不由地转了转，猛地拉了一下马，马一声吠扬，前蹄踢起，停了下来。
而离他们飞奔而去的那匹马，突然也一声长吠，停了下来。
凤衿转了转身，当看见马背上坐着那个瞪大着眼睛看他的人，目光闪了闪。
下刻凤衿一跃跳下马，飞快地朝着柯佳的方向走去，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好似要把那脸看穿一层皮来。
柯佳有些吓着了，因为一个陌生的自己……正朝着自己奔来。
“张，张三……”
“嗯。”
“你掐俺一下。”
张三伸手狠狠地在柯佳胳膊上掐了下，柯佳疼地倒抽了口凉气，“特么的……见鬼了这是……”
“你下来。”凤衿走近瞧清楚了那张脸，抿了抿唇，脸色十分不好。
柯佳还有些愣傻在那里，凤衿已一把将她拽下，柯佳摔了个跟头，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凤衿就一把扑了上来，扯开他的上衣领子，露出一片雪白性感的锁骨，还有锁骨上刻的一条青鱼……
凤衿眸子猛地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看着柯佳：“怎么可能……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事？”
柯佳看着他震惊不已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个人就是她此时身体所在的主人。不然，她想不出其它的缘由，他如此对待她。
张三见柯佳被“柯佳”欺负，有些混乱，不过还是立即下了马，不由分说拿着刀架在凤衿脖子上：“无论你是谁，放开她！”
“哈哈哈……”凤衿捏着柯佳的领子，突然抬头一阵大笑，手上青筋暴跳：“怎么可能……世间怎会有如此荒缪之事……”
柯佳瞧着这美男不是疯了，不过，她自己也有些要抓狂的感觉……对张三冷静地说了句：“三子，你在前面等我一下。”
张三看着柯佳，脸色不放心。
柯佳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张三才转身看了眼‘柯佳’，对柯佳道：“我就在前面，你有事便大叫。”
“知道了。”
张三走后，柯佳回身瞧着这美男笑够了，伸出自己有些冰凉的手，将他的头扮正了，跪起和自己的脸相对，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我问你，我们的身体交换了灵魂是吗？”
凤衿盯着他，这人的眼神……有些熟悉地像那个丫头某个时刻时候，试着问：“你……是柯佳？”
柯佳没想到他会认得自己，“谁告诉你的？”
凤衿闭眼，“如此……”放开柯佳，他吸了口气，有些颤巍地站起来，他们果然交换灵魂了……这世间真的有这种事……
“你是谁？”柯佳跟站起来问，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神如此熟悉，可是现在在她这里的脸，却是她不认得的。
凤衿又吸一口气，缓了缓那郁结的心情。他回身正准备告诉柯佳‘他是谁’的时候，一声利箭划过空气的声音响起。电光火石，凤衿抓住柯佳的手臂旋身一拉而过，箭落打在溪水里，正好射中一条鱼。那鱼一阵折腾便没了声息，过了片刻，身流黑血，遍体发黑地犹如暴晒的鱼干浮出水面。
看到这幅情景，柯佳眯了眯眸子，凤衿目光也一瞬沉了沉。
而下刻，周围的空气突然笼罩了一层阴潮、肃冷、诡异的气息，一群鸟惊飞作林散。柯佳弯身拿了一块石头在手，警觉地看着四周。凤衿则拿起一根掉落在地的木枝，警敏地看着鸟儿惊腾的方向。
突而，一个黑影在空中和日光中幻影起来，凤衿和柯佳靠在一起，那黑白的幻影越来越多，犹如遮了块乌云在天上。
凤衿握了握手中的木枝，柯佳紧了紧手中的石头。
片刻，二人被数个黑色的半面鬼面具的黑衣人围住，这身打扮，柯佳一眼认得……是那日追杀她和苏凉的……就是他们！
“是你们，你们快说，把阿凉藏哪去了！”柯佳激动地跑出来质问，四面八方随后箭如雨下。
柯佳猛然抬头，黑压压地一大片黑点朝着她越来越近，眸子震了震。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快跑！”张三不知从哪出现，挥着刀挡着四面八方的箭雨，但却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手臂被一支箭擦过，血冒出来的黑色，跌落马下。
凤衿拉着柯佳边，边后退边打开那些箭，被逼拉着柯佳往溪里跳。
一阵巨大的水花“砰！”地溅起。
“停！”
不知谁说了一声，箭雨不再，为首的那个鬼面人走了过来，朝着溪水里望了望。
他身旁的一个下属问：“舵主，如何？”
低沉的声音响着：“等着，他们呆不了多久。”
躲在暗处的弓箭手纷纷出来，将这溪水四面围了个死角，箭朝着水里的方向瞄准，就等他们一露出水面，立即将他们射杀在江面之上，变成死鱼。
水里，墨发张开地如水藻般，柯佳虽然懂些水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