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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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甄宓传-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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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静默一阵,几声低语之后,脚步细微摩挲着离开了。

恢复平静的院子风声潇潇,我起步缓缓走到门口,斜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兰草被风压低,风才过,又顽强的立起来,摇摇晃晃。

其实,一个人呆的久了,就会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我在竹舍独居的那段日子,每日抚琴品茶,练字下棋,几乎忘记自己是个会老死病死的凡人。

日子晃过如流水,掐不住指尖的韶华。

春逝暑盛,暑去秋来。

九月洛阳宫中传出封后的事来。那日听到院外锣鼓喧天,街上武环率下大夫奔走相传,皇上下令,立贵嫔郭氏为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赐鳏寡笃癃及贫不能自存者谷。

我窝在院中足足听着三日,知道郭照已经被封为后。

原来,那个人说,我以天下为媒聘你为后。

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他也曾踏过万水千山,不远千里奔波,在甄城将我找到。

等我再找不到了,他也不过是立旁人为后。

只是如此罢了。

我挨过九月,觉得身体羸弱,便唤来黎鸦,传信儿给佟儿,让她过来照料我些时日。近来,总觉得做事力不从心,行动也不再利落。本以为我这残躯尚还能撑些时日,前几日打水时,却突然惊觉身体麻痹不能动弹,方才知道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黎鸦飞走以后,我勉强又支撑几日,却迟迟没有等到佟儿过来,心中纳闷难道是黎鸦在路上遭遇了不测?可我已经再没有踏出院子的力气。

又过了几日,已经是躺在床上滴水未进半日,口舌干燥的紧。如果再无人来,想必我的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黄昏时分落阳的余晖洒进屋内,看着温暖。

我动动手指,觉得身体轻快,竟然可以起身。便披上白色斗篷去外面看看,很奇怪,也不觉得渴或是饿。

许久没照镜子,发现清瘦许多,本以为会很是狼狈,却觉得还算能看,面颊也有微微红晕,不似之前的苍白。

院中草木枯黄,之前身体还算好时,院中时时清理,近来卧病在床,再也无暇顾及院中杂草,枯草竟已经长得有半个墙壁般高,只是已是深秋,却是不能再长,以后便要枯死了。

我怔怔的出神,恍惚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抬眼望去,险些怀疑自己出现错觉。

曹植就站在那里,盈着笑意看我。

我搓搓眼睛,想证明是自己眼花或是还未睡醒。再睁眼看去,他仍旧站在那,没有消失。我试探着发出问他:“曹植?真的是你来了吗”

他慢慢走过来,替我理整好斗篷,盈盈笑意,“是我,我来了。嫂嫂,我来接你走。”

“走?走去哪里?”

“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那里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不会像在这里,总是孤单陪伴着。天下如此大,总有地方容身的。”

“天下如此大,可,何处才是我的家呢?”我喃喃,问着他,也问着我自己。

恍惚之间,只剩下沉默,等我再度睁开眼来,曹植早已经不见了。兀自笑笑,竟然是做梦了吗?人还真是奇怪的东西,站着都能做出梦来。

我摇摇头,缓缓转身,想寻找一个靠着舒服的东西坐下。

“争如姑姑。”

我一惊,再回过头来,竟是墨羚彧,他定定的站在院子里,眉目沉沉。我想,这次或者也是在做梦吧?

他上前两步,将背上的药框摘下,翻腾着什么。我微微闭眼笑了笑,今天的幻觉还真多。正打算起步继续刚才的想法,却被他一把拉住。

“争如姑姑,那个叫佟儿的姑姑已经死掉了。是大师兄收到黎鸦传信,让我过来接你的。”

“骗人的。”我狠狠打开他的手,这一定是梦,跟方才的曹植一样,是我产生的幻觉。“佟儿怎么会死呢?不会的,我不相信。”

我挣扎的跑,往院子外面跑,拼命地跑,想逃离这个梦,逃离这个我不想面对的噩梦,怎么不让我醒来呢?醒过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了啊。

墨羚彧追上我的时候,我窝在街上的风筝摊后面,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

墨羚彧的小手温热温热的,轻轻拍在我的肩上,他只是动动嘴唇,我却已经吓得失声尖叫。

“争如姑姑,你振作起来。争如姑姑!”

无助瞬间填满整个心膛,我慢慢滑座在地上,恹恹的哭着。

“佟儿,是怎么死的?”

墨羚彧小小年纪,竟然是叹了口气,“死在回府的路上。听说,是被拐角钻出的马车撞了,对方的马从佟姑姑的身上踏过,车子碾压了佟姑姑的身体。”

“是意外?”

“据说,是意外。”

“司马家怎么说的?”

“我,我不知道。争如姑姑,你跟我走吧,大师兄让我告诉你,不要在继续呆在洛阳了,他们都想害死你。”墨羚彧有些气急败坏,却也带着着急。

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好,我跟你走。带我走吧。”还能如何,再也不是我可以顾及的了。

当马车再度离开这里,已经是十月甲子。沿路听闻曹丕下诏选择墓地。自古帝王登机,必先考虑墓葬,今年是黄初三年,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让我心疲。听到墓葬的事情,我竟然难得舒畅一回。想到曹丕虽然贵为天子,却也终归是要死去没入黄土之中,心中竟有股难言的舒畅。

我的恨意,便也得了几分发泄。

 第136章

深秋长夜,月色如水;平添几分落魄与寂寞。

路过邺城时;特别在邺城逗留些时候。因为想在此处陪陪英儿。

英儿的墓冢在邺城外十里的襄陵。襄陵本是曹操尚还在世时;为早夭的孩儿立冢的地方;因为英儿还未及簈;所以葬在此处。

英儿去时;曹丕曾在墓冢旁简易搭建个草棚;用于过来拜祭的时候小憩;没想到一年未曾再来,草蓬上已经缠满枯藤。

墨羚彧将马拴好,过来清理纵横交错的藤梗,我则将附近的杂草清理干净。看眼前的光景,英儿的墓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枯草疯长般盖过坟头,将墓碑掩去半个。

我心疼,难受的流出泪来。

舍不得在人世间最后的时光就这样碌碌而过;我就在草棚多住了几日,白天陪英儿说说话,就觉得英儿仿佛还在身边,一颦一笑都清楚的紧。

墨羚彧陪我几日,突然感叹说,若是这世上有种医术可以起死回生就好了。

我笑,若真的有难么一种医术,也只会带来祸事,哪里会好了?长生不老若不是贪念,就不会有秦始皇派大臣访遍天下寻求不死药的愚昧了。

墨羚彧却是看着我的眼光充满怜悯。

我抽手捂住他的眼睛,忍受不了一个孩子的可怜,叹悠悠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觉得我很辛苦,其实我却不以为然。如今的我如鱼得水,冷暖自知。是这辈子活的最真,最暖的时候。”

墨羚彧只是站着,也不说话,轻轻推开我捂着他眼睛的手,表情凝重。

七日后,我们收拾好东西,打算趁着夜色往青山赶去。事实上,已经进入冷冬,霜华天气有风,每每都刮得呜咽难听,荒郊野外更甚。路上行走寒意沁人心脾,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我和墨羚彧都觉得放弃骑马改为步行是眼前最好的御寒方式。

打定主意之后,我和墨羚彧才从草棚钻出来。才出来就惊觉远处有人骑马而来,仔细辨认之后,确定不是一人,而是一行人。

火光渐渐近了,可看清来人之后,我想躲已经是来不及。

终归,我和他之间,逃不开也躲不掉,只能纠缠不清下去。

微微垂目,等着马上的曹丕走过来,心中闪过无数个见面仪式,却等他颤抖的摸着我脸颊的时候,相好的词儿都不见了,只剩下干巴巴的诘问。

我问他,你怎么能害死英儿呢?

曹丕的手在我脸上顿住,继而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我抬眼,恨恨的看着他,“若不是你,郭照怎么会恨我到如此地步?英儿是你害死的,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你还活着?”

我冷笑,打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大吼,“英儿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了我的英儿!是你!”指着曹丕的手颤抖不已,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见到他,如果再也见不到,我可以一直欺骗着自己,是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了,我马上就要死去了,无法为我死去的英儿报仇,可他又来了,有

在我面前,那张美好的脸,那样浓黑的眉。

‘哐啷’,我抽过他身后侍卫的长刀,狠狠地扎进曹丕的胸膛,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温热、粘稠。这是曹丕的血。

曹丕慌忙中伸手握住了长刀,我没有扎进致命的地方。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嘶哑的质问我,“甄婉若,你疯了?!”

我看着他的手沿着刀刃流出汩汩鲜血,浑身再没有力气,缓缓滑在地上。我恹恹的哭,挥手捂上泪眼,任眼泪猖狂。

“这一刀之后,曹丕,你我便两不相欠了罢。”

我终归是没有勇气杀了他,他不仅仅是负我的夫君,也不仅仅是害死女儿的父亲,他还是这天下的君主,或者我杀了他,仍会有别的君主即位,可再也不会有他一样的皇帝,何况,英儿已经死去了,我也是将死之人,就不能再把睿儿害苦了,他还太小,还需要曹丕的庇护。

“从今以后,你只管做你的皇帝为万民造福,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不是你的夫人。只是,”我定定心神,缓缓站起身来,将眼泪拭干,道:“睿儿始终是你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再不要伤害他了。”

曹丕缓缓将没入胸口三分的长刀拨出,冷冷的望着我发笑,“你刺伤了孤,以为孤还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他的手上还嘀嗒着血液,身后的侍卫竟无一人动弹,我愣愣神,正要开口问他是不是打算将我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他却抢先开口。

“来人呐,将刺杀孤的乱臣贼子拿下,不许放走一个!”

我左右看看,墨羚彧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也倒是亏得他跑得快,若是能跑出去,真希望这一次,再也不要来找我,不光是他,还有墨竹。回过头来,自己已被侍卫拿下,我凝视着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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