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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四毛做事利索，所以被分到了亲兵营，他怀着满腔热血去的，却很失望，那个将军，还带着“嫡系”呢，嫡系这词是别人告诉冯四毛的，以前那个可以在大家都吃面疙瘩的时候独自吃肥肉的百夫长据说就是某人的嫡系，所以嫡系，就是那些没本事但是有特殊照顾的人。
冯四毛于是一开始的时候是看不起那个叫郑凯的家伙的，但是他终归还是个好人——这自然也不是他自己说的。
“喂，你没事吧？”冯四毛看着那个似乎已经走不动了的人，开口。
“我没事。”郑凯的体力终归是比不上那些干惯了活的人，这时喘着气，快倒下了。
“你是不是没干过活啊？后面不是有马车吗，可以顺上一段路。”冯四毛的表情很凶，但是提议却是好的，行军总是要带点辎重粮草，这样的马车上，常常会顺上伤员什么的，当然有些人是没受伤也能上去的。
“还是算了，我自己走，总是要走的，不过你是好人，谢谢你。”好人？郑凯只是一贯地这么说说罢了，当多了官，要说的真诚夸的有礼很简单。
但是冯四毛自此开始觉得郑凯这人还是不错的，其实除了原本身体弱点，也没用什么特权，虽然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不满的样子，但是终于还是和他们吃一样的是不？
说不定也是因为家里穷所以来当兵的，瞧这身子骨，将军会另眼相看也是有原因的了。
于是冯四毛似乎把郑凯当成自己罩着的人了，而冯四毛的本事，军队里清楚的人很多，对此，郑凯倒是挺高兴的，有靠山就要靠是郑维从小就教的，当然最大的靠山是那个骑马的妹夫大人，不过……还是身边的傻大个更实用一点。
磕磕绊绊再加上冯四毛的帮助，郑凯终于还是在掉了十几斤肉的情况下到了边疆，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某人这次真心地拍拍冯四毛的肩膀：“你真的是好人。”
冯四毛笑的露出一口黄牙，于是一向注意个人形象的郑凯叹气。
战争其实是最能让人培养友情的地方，还是生死之交。
到了四月份，一切都告一个段落的时候，冯四毛和郑凯还有其他人已经没有任何隔阂了，而深埋地下终于不能再自由呼吸的人……唯有战士有力的安魂曲……
五月的时候并不忙，而郑凯，终于被允许回京城一趟，或许不是允许。
“你们……想要我带的东西，我都会顺路捎上！”
于是马不停蹄，来去却还是花了预算之外的时间，郑凯没有遗憾。
冯四毛一直都是一个能打的人，于扬会布局，也懂得用人，冲锋的时候，总是需要向冯四毛一样的人，于是冯四毛在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中腿受伤了，以前连着几天的战争他没事，这次九月份的一场战斗却受伤了，只是碰到几个古坦族的人而已。
坐在帅帐里的时候，冯四毛受宠若惊。
于扬确实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但是他也不曾对谁偏袒过，这次能在帅帐里养伤，冯四毛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应该说有同样的兴奋。
其实帅帐和别的帐子也没什么不同，冯四毛看着那个一直敬仰的将军和所有人一样的生活，觉得对方从神台上走下来了，但是更真实。
于扬对冯四毛还是很看好的，至少，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材，很可惜，不会谋划布局。
“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冯四毛很认真地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这位将军的地方。
于扬将兵书扔到一边，还是决定不做无用功。
相处久了，于扬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不少，这时也早知道了郑凯就是于扬的大舅子，但是生死与共过，大家也只是说郑凯有个好妹子打趣一下罢了。
但是那位将军的妻子郑凯的妹子的事情，还是被挖出不少，大家笑笑闹闹，光棍的生活，满目的苍凉也就这样了。
“将军夫人要来边关了！”
冯四毛瘸着腿爬上那匹马，带着一些方便离开的伤兵上了路。
冯四毛对郑华的第一印象就是那是一个让人舒服的人，然后晚上的时候他就在院子外面站岗，果然看到了于扬：“将军，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于扬皱眉：“就那么急着回去？你还是先呆些日子好了！”就像翘班的老总看到自己的员工，于扬尴尬地同时正气凛然。
谁说男子汉就能不惦记着家里人？没有人是不需要依靠的，再强大的人，也会希望能有一处休息的地方。
下过了雪，但是宜城到没有什么太多的不便之类的，人人都很勤劳，将路上的积雪都扫除了，玉风玉云这些孩子还做了雪人，只是妞妞依旧那么冷冷的，也不知会不会变成面瘫。
郑华抱着裹得层层叠叠的于媛坐在门口，于媛连脸都是遮了起来的，小孩子不能着了凉。
其实大院里的几个孩子都极好相处，最多也不过妞妞不喜欢说话罢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些孩子早熟的让人不得不怜惜。
来到边疆原本就已是十月下旬了，呆了几天，到了十一月，就显出过年的气氛来，家家都在准备着过年的用品。
春花一直在搜索着屋里屋外的东西，是可以用搜索这词的。
“春花嫂子，到底是怎么了？”郑华望着那个一直忙着的人开口。
“也没什么，便是有些用不上的东西挑出来罢了。”春花有些尴尬地说。
“银钱的问题么？现下应该不缺钱……”自己来的时候终究是带足了钱的，何况这边是于扬的府邸，应该也不会短缺什么。
“夫人，我们倒是能过的舒服的，可是城里不少人过不好年了，我只是……”春花的大手握紧了裙边。
边关的风气和别处不懂，邻里之间相帮的很多，郑华也知道这情况：“其实那些银子，买了东西给大家送去也可以。”
“那是夫人你的钱。”
“也没什么关系，大家开开心心过年就好。”郑华开口，其实她还是带着不少东西的，给春花的，也不过小部分，毕竟来日方长。
见春花出门去了，郑华才看向另一边一直想说点什么的姚姚。
“姚姚，你有事吗？”
“夫人，你认不认字？”姚姚的眼睛亮亮的，满怀期待。
“还是会写的。”于扬教了，而她自然学的极快，简单的东西都能写了。
“那就好了，夫人能帮我写个家书吗？你知道，我娘家路远着，我不回去了，但是能找人捎去，我娘家隔壁的叔叔也是认字的。”姚姚脸上满是笑容，虽然因为天气的缘故脸都有些开裂，但是神采奕奕。
“自然是可以的。”帮姚姚写家书绝对不难。
家书，也不过报个平安，可不像现代这般追求华丽的辞藻，短短十多字，姚姚就说够了，写的也通俗易懂，却是因为“写多了，怕他们看不懂”……
想写家书的，却显然不是姚姚一个人，写完姚姚的之后郑华的身边竟然围了一群，只是多数人虽然想写，却是不见得能寄过去了，虽然有驿站，但是毕竟很多小地方是不通的。
正如冯四毛，这个人在纠结了很久之后做了一个非常不合适他的动作——长叹一声，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上回郑华接生的那个孩子也没有什么问题，这倒是让她非常满意的。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于扬就回来了，连带着大部队的士兵，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一群野人！
原本崭新的军装已经破破烂烂，每个人都是胡子拉碴，郑华看到下巴上满是胡子的于扬的时候，在感叹了一下胡子的生长速度以外，还有点怀念那张阴阳脸了。
可怜孩子
城里因为那些来来往往的士兵而热闹起来，那个可以称之为“于府”的地方也一样，拼起两张桌子，上面是不少食物，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炉子，上面的锅子里翻滚着豆腐干——原本郑华看到这个的时候认为这是原始的火锅，结果却仅仅是白水煮豆腐，可是失望了好一会，不过滚烫的豆腐，在这样的冬天确实是可以暖暖身子的。
于扬总算是空闲了，于是于媛也总算对自家爹爹有了那么一点感觉，至少不会整天哭了。
“夫人，大人，城里明天要办喜事呢，就是四毛和方芳，你们去不？”春花在那天上午来敲门的时候，郑华还是睡得极熟的，敲门声响了一段时间，于扬才去开了门，对于这般着急的情况也感到疑惑。
“办喜事？这么这么急？”
“大人，”春花看了一眼于扬，又望了一眼里屋，露出理解的眼神，“大人，那两小子就突然决定要成亲了，就是明天，所以我挨个通知一遍，还有，大人，你们已经错过了早饭了，想来午饭还是要吃的。”
于扬晒黑了的脸上看不出别的的痕迹，但是早就学会了看人的春花还是看出了那么一些不同：“大人，你的耳朵红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啊？”郑华从厚厚的棉被里露出一个脑袋，眨了眨眼睛，问面前的男子。
“冯四毛要成亲了。”
“真的？这些天都很少见到他，原来如此。”郑华拽住了棉被，昨夜睡的是极舒服，早大冬天有个热乎乎的抱枕，当然不错，这个抱枕还是可循环利用并且附带种种其他功能，正待她一一发掘啊。
“可以起来了。”于扬看了一眼只露出脑袋的妻子，至于女儿……那是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再等等吧，相公——”郑华拖长了语调，埋下半张脸，原本撒娇的声音也因此有些朦胧，偶尔任性一下也是可以的。
可是同样，任性是小女孩的专利，像她一样一个已经生了孩子的人是没有任性的条件的……
呜咽的声音响起，正是被闷在被子下面的小媛媛。
理所当然地还尿床了……
“相公——”郑华竭力让自己的话更加嗲一点：“你帮于媛换换尿布好不好？我现在还不舒服——”
于扬从被窝里掏出自家女儿，换尿布。
看着这样长相非常“彪悍”的男人换尿布，有一种违和的可爱的感觉……
郑华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郑华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说不出的精神，这一睡，似乎是把她所有的疲惫不安全睡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