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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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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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荣惠眼睛有些酸涩,水光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还是一点点忍了回去,努力微笑道:“二殿下,我喜欢。”

朱立轩不疑有他,笑着抱住了荣惠,道:“过了今日,我便大过一岁了。”

荣惠捂起他一双冰凉的小手,不住的呵气暖和着,闻言一笑,道:“我听说二殿下的生辰在三月初呢。”

朱立轩挑起小眉头,道:“过了三月,我再大一岁。”

荣惠“扑哧”一笑,却没打趣他这些,而是问:“你生辰想要什么做礼物?”

朱立轩扬起头,道:“我见父皇那有一只绣着鲤鱼的荷包,他说是皇贵妃赠的。”

荣惠含笑,戳了他一指,道:“二殿下喜欢鱼啊,那好,回头我给你也做个绣了鱼的荷包……”

 “不要。”朱立轩扭过头,荣惠一愣,他看向窗台,嘟哝道:“要绣就绣咱们那几个雪人。”

朱立轩并呆不久,年夜宴是宫中盛事,他缠了荣惠一阵,到底还是往承庆宫去了。

 这日晚,荣惠在宫里摆了席面,与芝兰玉树,喜善马富安一起用年夜饭。

 琳琅满目的佳肴布满圆桌,荣惠刚喝了半碗清淡的雪笋汤,简单吃了几口菜,便有宫人进来禀道:“娘娘,丽淑仪在年夜宴上向圣上进酒,忽然就倒地不起……眼下众太医都去长春宫了。”

荣惠轻轻“哦”了一声,拿着银箸在碟子里拨了拨,却并不吃,问:“东太后那边……”

玉树及时回应:“娘娘放心,已经妥当。”

荣惠方始展颜,接连几杯醇酒下喉,脸上浮起些许浅薄粉色,因此娇婉微笑时,眼角也带出一丝醉晕媚态来。

 她是极高兴的。

 丽淑仪薨逝的消息,直到两日后的傍晚才传到延禧宫。

 荣惠正在雕花漆枝前逗着朱立轩使人送来的鹦鹉,那雪色鸟儿扑腾着光洁羽翼,尖声重复道:“皇贵妃,皇贵妃……”芝兰凌空合掌拍了几下,吓得鸟儿跳下横枝,却因脚上一条细长银链拴住,横竖脱离不得。

 荣惠笑瞪了她一眼,嗔道:“调皮,吓它做什么?”

芝兰吐吐舌头,道:“还以为二殿下送的鸟儿,也和二殿下一般胆大哩。”

荣惠微微摇头,转身走到侧旁书案前坐下,缓缓喝了放温的汤药后,才问:“外头怎样的境况了?”

马富安含笑,道:“好得很,西太后震怒,彻查六宫,庄贵妃与懿妃都遭了问责。”

荣惠轻笑,转目窗外静静悬挂的皎月,马富安则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这两日,西太后彻查之下,顺藤摸瓜,便摸到了御膳房。一番严审,就有几个伙房内监各抖了点消息出来,就查到了御膳房副总管吴贵身上。

 吴贵自是不认,但却有人替他认了,供词如是说,并非是为了谋害丽淑仪,本只是想在年夜宴上出些岔子,使御膳房总管苏娘获罪将总管之位腾出来。但苏娘忽然病了,年夜宴全赖吴贵独自筹备,下面的人一时忘了收回那些手脚……才出了丽淑仪的事。

 后来打得狠了,吴贵也认了,却不认是谋害丽淑仪,只说那是无伤大雅的小毒。

 西太后气得当即就发落了他,只仍对毒种存疑,但吴贵一死,就有内监指认吴贵的毒是从寿昆宫来的……

 “吴贵原就是寿昆宫出来的,他这么说,可没人会怀疑什么。”马富安嘿嘿一笑。

 荣惠从奶嬷嬷手里抱过团儿,一边哄着,一边问:“懿妃怎么解释?”

马富安送上一拨浪鼓,边道:“懿妃还没来得及解释呢,马太医便来救驾,说丽淑仪虽是中毒身亡,却不是一次毒发,而是积累了数十日的慢毒。”

 “马太医竟有这等医术?”荣惠目光一寒,但转念一想,玉树与萧太医都曾说过,慢毒轻易是无法辨别的……再思及马太医的可是朱文烨的人,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嗤笑:“西太后想必不信罢。”

 “娘娘英明。”马富安躬身称是,接着道:“西太后让太医院其他太医副证,其他太医纷纷说看不出来丽淑仪的身中慢毒。”

荣惠笑了,道:“既是马太医这么急着作证,西太后肯定认准了是圣上要包庇懿妃。”

说罢,她好笑的叹气,道:“昏君若不来这出,依西太后那曲折的心思,只怕还信不过这些明面上的人证物证呢。偏他如此紧张懿妃……”

 “……圣上也是很紧张娘娘的。”马富安声音忽然有些掂量,小心翼翼的看向荣惠。

 荣惠心下好笑,反问道:“是么?”

马富安正要肯定一声“当然是”,荣惠已经先一步笑道:“圣上紧张本宫也是应该的,本宫可是他的性命。他若不紧张,分分钟也就没命了。”

西太后虽然认定懿妃是幕后元凶,到底还是残留了一分理智,并没真逆朱文烨的意思。丽淑仪中毒身亡之事,到御膳房也就打止了。懿妃只因掌理御膳房,御下不善而连贬两级,从懿妃变作懿嫔,剥夺了六宫之权。

 过了数日,丽淑仪被追封为皇贵妃,甚至记将一个早夭的皇子记入了她名下。

 出了初八,便风光大葬。

“……听说下葬前,西太后原是想要圣上追封丽淑仪为后呢!”马富安语气不屑,道:“西太后可真敢,就汝南伯府那出身,丽淑仪这品级,文武百官怎能答应。不过是圣上念及母子情分,勉强追封了皇贵妃罢了。”

 “若是追封为后,都算了却西太后一桩心愿。”荣惠轻道,语气莫辩,见团儿呼吸渐均,遂轻轻放在摇篮里。

 不过也不敢即刻离开,她只是搬了小杌子坐在旁边轻摇,柔软的鹅黄色锦缎簇新如云,上面一层百子刻丝攒花薄被,衬得娇小婴儿愈发惹人怜爱。

“瞧娘娘说的,西太后可未必要旁人了却这心愿,西太后自己还想了却呢。”芝兰眨眨眼,凑到荣惠近前,低声道:“奴婢听叶侍卫说,西太后近日连召汝南伯入宫,时不时,汝南伯还带着几个内侄女来。”

荣惠挑起眉,道:“丽淑仪尸骨未寒呐。”不知怎的,却是想到了东太后。贤昭仪薨逝时,东太后连见人的心情都没有。西太后果然能是西太后……

喜善捧来六宫金册,交由荣惠审看。出了月子后,荣惠便重出江湖,理所当然的掌理了六宫。如今只有庄贵妃一人协理她,又居她次位,懿妃手头清出来的事务自然一一到了荣惠手里。

“西太后这么做,也实在难看了些。”喜善不动声色的道。

 荣惠手执朱笔,微微一笑:“西太后也是着急嘛。”她也一样,都怕夜长梦多。

 不过,西太后不看重脸面,朱文烨到底还是看重些。是以西太后先后召了那么多个他的表妹入宫,一时间,荣惠还没听闻到有些个不同的。

 如此,也就进了二月。

 建安四年的春好似来得特别早,刚过了龙抬头,便已冰雪尽消,日暖和煦。

 树上枝条开始吐发新芽,嫩得发黄的绿尖儿着实招人喜欢,仿佛一夜之间,春天就已经落入大地。

 荣惠穿着新春的青白绣裙坐在塌边,伸手拉过旁边的细竹簸箩,翻拣了一阵,找出一个鹅黄色的四合如意荷包。上面绣着三个雪人的可爱图样,以珠络缝金线合之,针脚细密、绣功精致,荷包虽小,雪人却是丝丝分明,大约已经绣得半成。

“娘娘听说了么?”马富安斟茶上前,边道:“圣上……将秦王世子留下来了。”

荣惠心中一动,斜眉道:“是之前年夜宴上请来的?”

马富安点头,道:“从前并没有这样的事,年年都请来这些藩王来京夜宴的,不过今年……”他顿了顿,低了声:“本就没几个藩王了,仅剩的秦王今年还是叫世子来的。如今都进二月了,圣上还以东太后喜爱晚辈,留着秦王世子在慈清宫呢。”

只怕,可以选的话,朱文烨更放心秦王世子留在西太后的雍徳宫。但西太后到底是庶妃的身份,喜爱晚辈这说辞,用起来就不那么得宜。而东太后,好歹还是秦王世子正经的婶婶。

 思及此,荣惠忍不住问起东太后来,“她没说什么么?”

马富安答:“娘娘知道的,自贤昭仪中毒垂危一来,东太后的身子都很是艰险。贤昭仪一薨逝,简直去了东太后半条性命,不过是瞅着丽淑仪仍好好的,才勉强打起全副精神罢了。”

玉树正好抱了团儿过来,听了这段,便道:“丽淑仪的事告一段落,只怕东太后心结除了一半,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吧。”

荣惠自玉树手里抱过团儿,接了她的话,道:“怎能够?这才刚刚开始,她可不能倒了。”说着,她一边哄着团儿,随口道:“如今我身子也利索了,回头便去慈清宫探探东太后吧。”


61

 

虽然连成一线;但荣惠探望东太后的次数不算多。

 之前是因为荣惠身子重,后来则是因为有了团儿;她越发是离不开了。

 但公事为重,这日午后天朗气清;荣惠乘着辇轿便往慈清宫去了。

 延禧宫居西;去慈清宫必然要横跨丽景苑。

 荣惠许久不至丽景苑,刚跨进来,才发现庭院内新种的桃树正攒足了精神吐着嫩芽,枝桠梢头新绿错点、花苞初绽;透出无限□盎然之意。

 在漫漫满园□的尽头,一左一右矗立着彼此对望的高耸阁楼,中间由双层半月形拱廊作为连通;距地整整二十四尺,任凭清风卷着各色花香穿透过去。这正是丽景苑一景。

 荣惠难得在宫中闲逛,本想借机上楼观春,只是稍一望去,便见高楼的连廊上伫立着一抹明黄,随风飒飒,高挑修长的那人不是朱文烨是谁。

 朱文烨并没往下瞧,他身侧站着个绯色衣裳的女子,容色昳丽,荣惠辨不出是谁,但见她发髻与服饰,便知非是宫中人。

 若不是另一边廊上展出西太后和顾梓榆的背影,荣惠只怕还要在心中疑惑这绯衣女子的身份。但此时,荣惠却肯定了,绯衣女子肯定是汝南伯府家的小姐,也定然姓崔。

 不然,也不会叫西太后领着顾梓榆一同陪着来了,不过是把不体面的事显得体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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