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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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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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兰身体微微颤动,迅速闭上双眼,沉沦了下去……
……
几日后,芳兰来寻雪梅。
雪梅这几日一直呆在家中,跟着刑氏学习绣活,闲暇之时便看看姜恒送来的书籍,日子过的倒也闲适。听到芳兰过来找她,突然怔了一怔。
“雪梅,你学绣活呢?”芳兰探头看了看雪梅脚下的绣绷子,见到上面的针角乱七八糟的,不由得掩唇轻笑。
雪梅不好意思的笑笑,将放着绣绷的筐子往桌子下面踢了踢。尴尬的道:“芳兰姐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玩了吗?”芳兰娇喘连连,扶着桌子吃力的坐在凳子上。坐下之时,特意露出那双被精心缠着的小脚。
雪梅看得身上一疼,忍不住问道:“芳兰姐。裹足疼吗?”
“怎么不疼?”芳兰似是被触动心底的一处伤痕,低低的叹息,“每天我娘都要让我站在碎瓷片上走几步,等到双脚血淋淋之时再将瓷片用布条死死的缠到脚上。这样还不算完,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用竹片固定。你不知道,我每天夜里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哭了一夜又一夜……”
芳兰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伏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芳兰姐……”雪梅颇有一些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得拿手轻轻拍着芳兰的后背。
“我不像你。”芳兰抽噎着抬起头来,轻轻的咬着嘴唇,“姜家不嫌弃你是天足,你命真好,不用再受这样的罪。可是我不行。如果我不缠足,连嫁都嫁不出去。”
芳兰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憧憬一丝埋怨,还带着一丝痛惜,随即又垂首,轻轻揉捏着双足。
“芳兰姐,”雪梅低声叹息,心中充满着对芳兰的怜惜。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得干巴巴的说道,“你也不用着急,你长的这么漂亮,自然会有好姻缘。”
“把你的姻缘让给我好不好?”芳兰张了张嘴,将这句几乎要脱唇而出的话死死的咽回肚里。脸上却带着笑意。看着雪梅。
“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最喜欢去河边看浪花吗?”
雪梅怔了怔,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雪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以前的事情,闻听此言后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记不得了。
芳兰轻轻拉起雪梅的手,惋惜的长叹,“小的时候,咱们姊妹俩的感觉是最好的。你打小就脾气好,又最懂得照顾人。我和明珠姐虽是合不到一起,和你却是最为投缘的。”
芳兰语气轻柔,慢慢的讲起了儿时的事情。雪梅静静地听着,随着芳兰的讲诉,一会点头,一会轻笑,姊妹俩人似乎恢复了旧日的情谊,雪梅放松了心里的戒备。
屋外的朝阳透过窗纸照耀在桌上,姊妹俩人头抵着头,软语轻笑,只觉得岁月静好,满屋温馨。
“我们去河边走走吧!”芳兰说了一会话后提议道。
“可是,你的脚?”雪梅担忧的看了一眼芳兰的缠足。
“没关系,你扶着我,我们慢慢的在河边走走,正好我娘也要我每天多走几步。”芳兰笑吟吟的,扶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我和我娘说一声。”雪梅扶着芳兰站了起来,和刑氏说了一下要陪芳兰去河边转转。
刑氏早就有意让姊妹俩人修好,现在俩人在村子里多走走,也对消灭闲话有好处,见到雪梅说要出去,立刻就笑着同意。
芳兰笑了笑,将手指藏在了袖子里,死死攫住了里衬,压抑住内心的紧张。挎着雪梅的胳膊,慢慢的往院外走。
刑氏笑看着女儿和芳兰的背影,转过身和刘承志说话,“你瞧瞧,这小姊妹俩说吵架吵得跟仇人似的,可是合好了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刘承志正坐在树荫下和刘承礼秤着药材的斤数,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吵架就跟玩儿似的,哪有隔夜的仇?”
刘承礼笑笑,瞅了瞅院外快要消失的俩姊妹背影,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摇了摇头又强行压抑了下去。
伊河岸边,水流翻滚,又到了两年一度的汛期。
一辆马车静悄悄地呆在南岸上,马车旁站着十几个家丁,无声地望向南河村的方向。



正文、第107章 姊妹对质

河水滔滔,川流不息,不知承载着多少悲欢和喜悦。
叶秋鸿站在河岸上,静静地目视远方。听着渡口处欢快的民谣,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
叶飞霜从马车里下来,提步走到叶秋鸿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空中燕儿成双,振翅疾飞,千山路远,也不知飞向何方。如同自己,如同面前的兄长……
“哥……”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叶秋鸿的思绪从空中拉回,他回过头,目光落寞,随即又笑了。声音轻轻柔柔,没有了以往的潇洒,“我说过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何必不放心我,非要跟着来……”
叶飞霜微微笑了笑,往前依偎了一下,轻声道:“我不放心你,想要陪着你。”
叶秋鸿微微垂首,胸腔里逸出一丝悠长的叹息,“我只是,想出来走走……你知道的,天天呆在家里,闷也要闷出病来。”
“哥……”叶飞霜再次轻唤,露出姣好的侧面,目光中露出一份疼惜,拉着叶秋鸿的袖子。
叶秋鸿茫然的转过头,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又缓缓转了过去,望着脚下的河水,略显恍惚。
叶飞霜眼角潮湿,急急的扭过头去。转首眺望那摆渡的梢公,自顾自地说:“还记得小时,你曾和我说过的话吗?小时,我养了一只波斯猫,后来那猫年纪大了,再也陪伴不了我。葬了它时,我哭倒在母亲怀里。是你劝我,你说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每个生命都有独特的印记,猫儿虽去了,却会陪伴在我的记忆中,从不曾离开。”
叶秋鸿剑眉紧蹙。不敢直视她,紧紧地闭上双眸,轻轻地叹息。
叶飞霜恍若未觉,继续说道:“他一直都在你的心中。从不曾离开。即是从未离开,又何必伤感?”
叶秋鸿颤了颤,眼中突然涌出一串清泪来。
叶飞霜抬起素手,轻轻替他抹去脸颊的泪水,哽咽道:“若是他喜欢,你为何不能替他欢喜?他找到所爱,你为何不能替他高兴?他过的幸福,你为何不能也觉得幸福?你今天来了,不就是想看看她吗?我陪你去,好吗?”
叶秋鸿脸上残留着一丝泪痕。声音恍惚,“我几时说过要来看她,我只是……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
他深深的垂下头去,只觉得一颗心快要低到尘埃里去,卑微着。颤抖着,想要乞求一点眷顾。相思成垢,捻成红豆,一点一点,飞泪如雨,落满眉心。
叶飞霜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头的颤抖。用力捏了捏叶秋鸿的手。
叶秋鸿怔了怔,看着河水弯流,雾气弥漫,轻吟低唱:“沙暖鸳鸯堤下上,烟轻杨柳丝飘荡。佩瑶弃置洛城东,风流云散空相望。”语调柔和又透着几分凄凉。顺着河水缓缓而流,“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叶飞霜双睫低垂。嘴角勾起一抹强笑。并排和叶秋鸿站在一起,看到在风与水的缠绵中,鸟语啁啾,两岸朦胧得如诗如画。
一声鸿雁轻鸣,哀断人肠,不由得令人痴了。
……
“雪梅,你瞧这岸边风景真好……”芳兰扶着雪梅的胳膊,缓步走到河岸上,背靠着繁复多姿的柳树,看着波纹在水面荡漾开来,心情不由自主的开朗起来。
雪梅颌首,微笑道:“河水仿佛是有生命似的,每一次看到,都觉得它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历史。有沉沦,有快乐,也有悲伤,更有离合。”
芳兰诧异的侧首,看着平时这个瞧不起的妹妹露出了奇异的目光,随即又扭过头,看着奔涌的河水,不知在想着什么。
雪梅侧目望她,低首轻声道:“芳兰姐,你把我叫来这里,是有话要说?”
芳兰徐徐地叹息,回过头,正色道:“我恨你!从小时,我就恨你。”
雪梅怔了怔,微微张了张嘴。忍不住抬首看她,只见芳兰敛意惆怅,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目光中不由得露出复杂的情感,似是惋惜又似是厌恶,遂转过头继续看着河水,耳里听她娓娓而诉。
“……你长的比我漂亮,二婶待你又比我娘待我好。我娘心里只有他两个儿子,我只是一个可怜虫,没人爱的可怜虫。我若是不努力,不讨人欢喜,只怕将来连一根杂草也不如。可是你和明珠不一样!你和她生来就得了父母的疼爱,二叔二婶待你们如同掌上明珠,他们可以为了你们去死。可是,我的父母……他们只会用我的命去换他们的幸福……”
芳兰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低沉下来。眉头紧紧蹙着,眸光深远惆怅,良久后方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你是我妹妹,我们一荣皆荣,一损皆损,我纵是再糊涂,也不会做出傻事。”
雪梅讶然凝视芳兰,而后面朝河水,默默地出神。头上的梅花白玉簪在河水的映照下,散发着氤氲的光芒。
“走吧!我们回家去吧。”芳兰的眼光从那枚簪子上面收了回来,无趣的甩甩袖子,看到雪梅无动于衷似是没听见,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你还以为我会带你到河边然后将你扔到河里吗?”
雪梅颇有些无语,勾起嘴角笑笑,“既是你这样想,不如以后我们恩怨皆消,冰释前嫌可好?”
芳兰深深的看了雪梅一眼,而后转首看向身后杨柳树林的一角衣衫,漠然道:“我和你,是两条道上的人。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害你,你也不要来害我。”
雪梅亦回首,看了看那露出的衣角,淡然一笑,“我从未害过你,亦从未有过这个心思。倒是你,我却不知你的心思……”
“没有?”芳兰将声音突然抬高,指着树后的衣角怒道,“那树后藏得是谁?你莫要以为我没看到,你出门时向他们打的手势。这些日子来。村子里流传的谣言,你敢说你没有份吗?你只顾得保护你自己,你可曾想过我?你可曾想过当我被众人所指时,我有多尴尬多难过?”
“你也不要将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若是你不先散布谣言,怎么会传出刘家姊妹相争的闲话?”雪梅反诘道,语气平淡无奇。
芳兰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明明是我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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