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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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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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姜恒之时,却依旧笑得清朗。
叶秋鸿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洞箫,接着姜恒刚刚停下的笛声,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两岸寂寂,朝阳初升,伊河水气氤氲。一缕箫声迎风而起,乐音缓缓,哀伤凄婉,如泣如诉。
仿佛山涧遇石萦绕迂回,哀断心肠,徘徊不忍离去。然后无可奈何地随着流水潺潺流泻,随波逐流……
两岸的人仿佛听得痴了,纷纷侧耳,站直了身子
箫声已毕,一曲终了。姜恒方转过头,看向了叶秋鸿,“可是在想伯父伯母?”
姜恒今日穿着靛青色书生衫,发丝如墨,双目熠熠,灼得断人心肠。叶秋鸿平移双目,微微颌首。
姜恒转过头,看着滔滔河水,耳听着梢公高歌,一时之间也是痴了。
“还记得后院那一株茶花吗?”
那一年,俩人只有七八岁,随着董宜人去寺庙里上香,发现后院有几株开得美艳的茶花。俩人小孩子心性,便命了随身仆从当了一回采花贼,生生的连根挖走。
也许寺里的老和尚知道,也许老和尚不知道。只是,老和尚看他们的目光总带着一丝戏谑。
那一日,董宜人舍的香油钱比平日要多上一倍。
回来之后,俩人令仆役将茶山栽到了后院中。为防董宜人和叶哲光发现,特意嘱咐仆役栽的隐蔽一些。
那株茶花,陪着他们渡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后来,叶哲光当了官,便领着妻儿几人山南海北四处为家。
走之前,后院那株姹紫嫣红即将凋谢。
俩人哭得不成样子,嘱咐了留在家里的老仆要仔细照料。
那一年,叶飞霜还小,不懂得离愁是什么,只觉得能和父母在一起甚是开心。
现在想来,这些童年往事如同昨日烟云,偶尔才会出现在脑子里。
就如同自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一般!叶秋鸿垂下双帘。
姜恒想起了那抹嫣红,轻声道:“记得!”
那一日,下着雨,叶秋鸿打着雨伞,手指轻轻触在花瓣上。茶花开得妖异,他的手指却无比的冰凉。
他流着泪,喃喃道:“茶花君,我从你开花看到了花落,不知下次花开时,我可还能见到?”
姜恒抹了把泪水,语调坚定:“等到明年开花时,我陪你回家一起观看。”
叶飞霜站在俩人身后,举着伞惆怅无比。白皙的手指上沾着雨滴,好似珍珠一般慢慢滑落。
“我们归去时,茶花也不知会不会开……”叶秋鸿抬起双眼,遥遥望向南京方向。
“老仆照顾得极好,几月前来信时说开得极艳。”姜恒没有看他,目光随着河水缓缓向船后凝视。
南河村,已消失不见,两岸只剩下青青葱葱的麦田。几个农夫光着膀子弯着腰,锄着田里的杂草。偶尔有人抬起头,看到了一艘大船在河面驶过时,也只是随意的一瞥,并不放在心上。
姜恒的手指悄悄伸向了腰间,腰间悬挂的锦囊和荷包都是雪梅缝制。锦囊里不知填得什么香,发散着一股奇异的气味,飘荡在他的四周,令他精神百倍。
“是薄荷!”
“什么?”姜恒愣怔了,看向了叶秋鸿。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腰间,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倒是精心,知道如何抵挡这晕船之症……”叶秋鸿说了这句话,也笑了。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倒成了拈酸吃醋的小娘子了。
想到小娘子三个字。偷偷看了看姜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转身走到舱中,拿着绢帕掂着一样东西又走到姜恒面前。
“喏,这是你红颜知已在洛阳东门时托我送你的。”
“红颜知己?”姜恒怔住了。看着叶秋鸿手中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一块精心缝制的锦囊,露出一张从白马寺求来的护身符。洛阳人自武周起,便比较推崇佛教。凡是家中的亲人远行之时,都要去白马寺求来一张护身符,保佑亲人平安遂顺。
姜恒和叶秋鸿身上都有,有董宜人求来的,有叶飞霜求来的,也有雪梅求来的。
只是董宜人和叶飞霜求来的,姜恒挂在了腰间,而雪梅求来的。则是揣进了怀里,而叶秋鸿则是将三人送的都挂在了腰间。
见到叶秋鸿拿出这个据说是红颜知己送来的锦囊,姜恒没有反应过来。
“哪个?”
“还能哪个?你有几个红颜知已?你还想有几个?”叶秋鸿戏谑地问道。
听到这话姜恒面色微红,沉思了一会,声音里带了丝郁闷:“你若是不说。我只当你与我玩笑话。你我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你当知我不是那种人……”
叶秋鸿哈哈大笑,将手一抖,连同包着锦囊的帕子一起扔到了伊河里。绢帕轻盈,锦囊沉重。锦囊早已落入河水中,绢帕却依旧在半空中漫舞,飘飘荡荡的不肯入水。
“这一次。我替你挡了,只是再不可有下次。烟花巷陌,终非长久之道。你尚未中举,若是让人知道你此时‘缆侵堤柳系,幔宛浪花浮。’只怕要人人说你不识时务。”叶秋鸿眼睛盯着绢帕,嘴里说道。
姜恒怔了怔。认真的看向叶秋鸿。
“这么多年来,你我同进同出,你几时见我流连青楼妓馆?这不识时务从何说起?”
叶秋鸿闻听此言,斜眼睨他,“你不曾流连。那这映安大家为何要托我为你送锦囊?”
“这……”姜恒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迷惑。
一阵风吹过,绢帕最终无可奈何的落入河水中,连朵浪花也未曾激起,顺着河水急勿勿地往东流去。
“阿恒,你可读过《大诰》否?”叶秋鸿缓缓转首,蹙着眉,目视着姜恒。
“大诰?”姜恒先是怔了怔,须臾明白过来,仔细地咀嚼这两字的意思。
太祖在《大诰》中写道:破武昌,灭陈友谅,将其妾带回,送入后宫。朕忽然自疑,于斯之为,果色乎?豪乎?智者监之。朕为保身惜命,去声色货利而不为。盖为慕声色货利者数数,朝兴暮败。
所以太祖规定: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身弗叙。
“这映安大家不过一妓子耳,纵是长得美貌又如何?莫非你要为她自毁前途不成?”叶秋鸿说着,神色就有些严峻。
姜恒不由得急了,他和映安大家不过是曾粗粗的见过几面而已,哪里就称得上红颜知己?更何况他洁身自爱,从来都没有对映安大家有过什么非份之想。
这临别之时送平安锦囊,他都不知道呀。
想到这里,便着急地辩解起来。
“你无心便好!只是这京中烟柳遍地,尤以秦淮河为最,你且记今日之言,莫要为一时贪欢毁了一生……”叶秋鸿听完辩解后,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这语调怪怪地,好像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ps:
谢谢大家,现在身体好很多了。

正文、第206章 让解元公

时光转瞬既过,一转眼就到了秋天,到了芳兰成亲的日子。
刘家人虽是不怎么喜欢黄家,也不太乐意和黄家结亲。可是芳兰到底是刘家长房的长女,单单只为了失踪的刘承业,其他几房也有责任替她办好。
所以三书六礼一概不少,媒凭婚约一纸不缺,芳兰到底是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黄秋成来娶亲时,就跟一个刚从耗子洞里出来的耗子般,当他听到叶秋鸿和姜恒确实因为户籍的原因回京城应试去了,才露出了一丝从容。
只是面对雪梅这个小姨子时,多了几丝尴尬。
雪梅懒得理他,尽了自己的礼数后,便将他撇到一旁。
黄秋成虽是对芳兰不太满意,可是到底不敢得罪叶家。看到叶管家过来亲自主持芳兰的亲事,纵是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发出来。
雪梅以前没和这个黄四少爷打过什么交道,仅有的两次也是来抢人。可是这次和他相处了一天后,觉得他就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纨绔子弟。
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别人,也不考虑家族的利益,仅凭自己的喜恶来办。这样的人,在后世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做坑爹者。
芳兰也是打小被宠坏了,现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心理扭曲,也不知俩人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样。
芳兰成亲后,三天回门时容光满面,倒是黄秋成看起来瑟瑟缩缩。
黄家显见得对芳兰极为满意,回门的礼物也是异常贵重。黄家不仅向刘家送了礼物,就连叶府也同时送了。美其名曰是送给叶管家的,说叶管家给芳兰主持过婚礼,也算半个娘家人。
“这黄老儿倒识趣……”叶哲光听了叶管家禀报后,不以为然的笑笑。
这世上哪里有永恒的敌人?现在叶家的势力要往户部里延伸,自然要拉拢黄侍郎。既然他的族亲愿意示好,肯定不会落了他家的面子。
于是便以董宜人的名义,给黄家还了礼。
黄家本来没抱多大的希望。眼见得董宜人居然送了回礼,喜得大呼庆幸。
等到黄秋成回家时,黄财主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勿必对芳兰好。
“还让我不能欺负她?”黄秋成心中腹诽不已。“谁见过成亲第一天就和丈夫打架的娘子?就因为争抢谁的鞋子放在上面,谁的放在下面,据说放在下面的一辈子受欺负……你儿子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可是到底这一段被老子打怕了,洞房里的事情没敢说出来。
他以为他不说,便没人知道了。等到他领着新娘子回门后,整个府里都传遍了:蛮横无礼的四少爷被新娘子打了……
没几天,这个笑话也传到了雪梅的耳朵里。
雪梅扑哧一声倒在了刑氏的怀里,直喊肚子疼,要叫刑氏帮她揉揉。
“我的娘呀,是谁和她说。鞋子放在上面一辈子当家哦?”
“必是她那个不成调的娘!”刑氏想到了芳兰成亲前几日,连氏嘀嘀咕咕地和她说了好几天,便笑着道。
芳兰和黄秋成没在家里呆几天,就被黄财主给催促到了顺天府。他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说今上有迁都之意。想让儿子和儿媳妇去多买些田地。
雪梅这时突然想起了小汤山的温泉,便婉转的提示了一下黄财主,能否替她在那里买一块土地。
毕竟她现在手里有钱了。
董宜人送给她的三处铺子,收益都不错,一年下来也能有将近一千两的收入。虽然这只是董宜人一根汗毛,可是和以前刘家的收益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而且。这三处铺子还不用她操心,董宜人手下管事打理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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