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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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双-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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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同归於尽的打法!

草原烈烈生机与无尽广阔中,回荡著无数如此无辜的游魂,无人为他们超度,无人为他们坟茔。

他们的肉身与骨血,化作最肥沃的土壤。来年春风柔弄,看青青原上草,且笑且叹且生。

22

庆泽带著面色苍白的风月,先回到了行营。等待他们的,竟然是宁好的死讯!

青龙带了二百骑兵,在後面押著足术俘虏。另有一个小队,将足术的马匹通通赶向昊国。

小牙吉跟在惊慌的俘虏中,一双水亮的眼睛茫然的看著这一切。

风月默默坐在脸色阴沈的庆泽怀中,听小竹痛哭著诉说过程。

峡口一战,足术五千精锐铁骑死亡殆尽,无一人生还。而昊国这方,损失八百人马,还有昊国王後。

能够如此大胜,很大程度上依靠峡上伏兵的武器───连弩。它能连续发射,大大提高了准确性,同时减少了敌人逃走的时间。

庆泽最後说:“速速打造一口棺材,将王後送回青城,依王後礼厚葬!”

重逢的喜悦,被战争的血腥气冲得惨淡如水。

风月对老古力的无辜族人惨死心怀芥蒂。庆泽和青龙都从没有在他的面前大开杀戒过,但他隐约知道他们对於人命,是不那麽珍惜的。

帝王欲成就大事,本就不能牵挂於白骨累累。一将功成尚且有万骨枯,一代帝王要想功成名就,何止万骨?累天下之财富人力,造一人名垂千古。

然而那些贫苦无知的女人,她们所向往的,不过是丰衣足食,牛羊成群。风月可以从她们眼中,看到她们对於自己的崇拜和向往。然而最後,她们却得到死亡和恐惧。

小牙吉睁大的水亮的眼,始终不能从脑海中抹去。

可怎样埋怨?怎样怪罪?庆泽从小就将无数人踩在脚下,他从不知道什麽是人权,什麽是生存权。

他完全可以无视痛苦草菅人命,只要他想。

庆泽没有让他看到宁好的尸身,怕吓著他。可是一个忠心为夫的女子,却因为他而战死边关,如何让他平静对待?

死亡,是一件极其不公平的事情。死去的人无牵无挂,可是活著的人却为他们尝尽百般滋味。

风月只能说:“放过足术的女人吧,她们没有什麽力量反抗。她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吃饱穿暖。给她们一块土地,教她们农作,让她们做你的臣民,不好麽?”

庆泽却道:“她们还有後代,这岂不是养虎遗患!现在足术元气大伤,正是消灭他们的好时候!”

风月无话反驳,又说:“那……让她们嫁给没有娶妻的昊国人不行麽?或者,强迫足术进入一家一户的小家庭,强迫他们从事农耕,半农半牧也行!可以为昊国源源不断的提供良马,不是更好麽?而且……”

“好了!”庆泽打断他,叹道:“你就是心太软了。要知道统一天下,须得无数人的尸骨铺路方可。区区一个游牧蛮部,有什麽好可惜的?”

又思忖了一番,道:“不过让他们在临近昊国的地方开垦农田自给,再放牧牛养马群,倒也不错。只要在那里设个县,派人派兵妥善管理,倒也不怕他们生事。如此一来,还能将昊国的土地扩大到草原……”

他越说越有兴致,笑道:“这麽著,昊国平白将版图扩大了一倍还多!”

一想到这里,庆泽便神采飞扬起来,将王後新丧的不快与追思都弃置脑後了。

宁好与他成婚九年多,突然战死,庆泽心中到底是有许多伤感的。想宁好当年初到王宫,英姿飒爽令人眼前一亮,那记忆至今依然清晰如故。为王之初多少难事,她都毫不畏惧地并肩上阵。她跨马纵缰,追随於身侧,饮了多少艰险度了多少风霜。

如今一缕忠魂,又为他永远埋葬。

天气日益温暖,即使是被处理过的尸身亦不能久搁。迅速打好了棺材,庆泽立刻带著风月回朝。

临走之前,安排淮将军许多事宜,命他妥善处理足术战俘。风月不忘交待他,等青龙回来,让他带名叫牙吉的六岁小孩回宫。

那天老古力要杀他时,若不是牙吉力争,风月怕是没有时间和心情说出那些话。

收拾好了一切,就要出发时,风月再次见到了伏楠。

桔香拉著他的手,从最角落的营房里过来,随军回宫。

伏楠见到他,泪珠立刻从眼中滚下,却紧紧咬著嘴唇不出声。

风月不知道该说什麽,庆泽看他一眼,脸色难看下来。

桔香倒是眼眶一红,行了礼对风月道:“公子啊,大王子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庆泽立即抬眼看去,果然见儿子原本圆润的脸颊凹了下去,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哭得肿起来。心中一疼。却没有说话。

风月一直看著伏楠,心中早软了。

桔香知道求谁最好用,又对风月说:“公子,大王子哭了好几天,都快哭不出来了……”

风月再忍不住,立刻上前拉著伏楠的手,却仍是不知道该说什麽。亏他平日里口才还好,可此情此景,任谁都觉得怪异。

伏楠被他拉著手,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喊著:“师傅……师傅……”

一旁桔香也忍不住,拿著帕子不停地擦眼。那日出了事,庆泽带伤将伏楠扔给她照顾,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她知道,伏楠一见风月掉下去,当时就後悔了,一直哭。

半懂事的小孩子,并不一定能记住太深的仇恨,反而容易对自己仰慕的人念念不忘。

风月眼眶也红起来,听见伏楠哭著说:“我怕再也见不到师傅了……我早就知道错了……我害父王受了伤……流了好多血……”

刚才丹涂子给庆泽换药时,风月看见庆泽背上那个血窟窿。连日奔波,那伤口总不能愈合,总是流血不止。心里疼痛非常,看著庆泽,眼泪便掉了下来。

庆泽以为他是要替伏楠求情,心中狠了狠,过去揽著他说:“他这次范的事实在太大,若不是他,怎麽会有後头这麽多变故!”

风月摇头道:“我是在担心你的伤……”

庆泽心中一热,亲亲他说:“无妨,路上走慢些就好。”他体温仍然偏高,却从不叫痛。又叹道:“白虎那条手臂,算是废了。你说,我怎能轻易原谅他?”

伏楠哭道:“父王要怎样惩罚都好,可是我不想和师傅分开。以後我一定好好孝敬师傅的!”

风月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却想起来一事,问伏楠:“是不是师傅做了什麽错事,让你有了那种想法?究竟是为什麽?”

伏楠慢慢松开他,低头抽泣不已,并不回答。丧母之痛固然让他悲伤不已,可是心中仰慕的人被自己亲手逼下深峡,这种震撼,已经超出了小孩子能够承受的。他的确早已悔了!

庆泽想了想,说:“是这样……”

“师傅!”伏楠突然抬头打断庆泽,道:“是因为父王对师傅很好,可是对我不如对师傅那样好,我嫉妒师傅才……”

庆泽惊讶地看著伏楠,见他哭得红肿的双眼正哀求地看著风月,又哀求地看看自己,心疼之外,又无比欣慰。便伸手将他搂到怀里。

伏楠不再哭,只是低声叫道:“父王……”

庆泽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怎样,你这次总是范了个大错!我削去你的王子爵位,你专心跟著月儿吧。”

风月大惊。

庆泽却看著伏楠。伏楠也看著父亲,眼睛渐渐澄澈起来,突然跪下谢道:“多谢父王,伏楠一定不负师傅!”

这一对父子周围,浮动著古怪的气氛。

风月觉得有些蹊跷,可又想不出是什麽,有些纳闷地看著突然又其乐熔融的父子。

回宫途中,庆泽偕风月坐在马车上,总是哼哼著疼,要风月给他揉著按那,实在是吃了太多嫩豆腐。

他背上伤口已经渐渐开始愈合,可风月严禁他骑马,严禁走路太快,晚上更严禁他做剧烈运动。像庆泽这样的色王,看得见吃不著,著实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伏楠得到风月原谅,天天来和风月粘在一起。庆泽看他们二人不时拉拉小手,不时搂搂抱抱,嫉火横生,便严禁他们二人在自己养伤期间会面,埋怨风月没有一心一意照顾自己。

无奈,风月和伏楠只得每日吃饭时远远眉来眼去一番。

傍晚,他们到了距离青城已经不远的一处林边。

庆泽下令扎营,便由风月扶著下车来。他那有那麽弱?只是故意让风月心疼罢了。风月倒是真的念著他的伤,每每亦步亦趋。

庆泽笑道:“我去看看白虎,你也累了,不要走动了。”

风月乖乖点点头,心说刚好可以去和伏楠玩。

见他走路没有问题,便放心爬上马车,去找要给伏楠的玉梳。

一只毛茸茸的黑手,悄悄从马车背後的小窗伸了进来。

23

风月正要下车,忽然觉得背上被什麽一碰,回头────

“啊────────”

惨叫声从马车中传出,大约十里外都能听见。

庆泽刚走出没多远,立刻大呼一声月儿随即回奔。刚奔出两步,就看见风月尖叫著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丹涂子离他最近,已经奔过去扶起他来,赶紧看看伤了没有。

庆泽三步并做两步到得跟前抱起他来,著急问道:“怎样怎样,摔伤了没有?”

风月牢牢抓著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丹涂子回道:“大王,除了膝盖有一处淤青外,其他都好好的。”

庆泽卷起他的裤子一看,果然膝盖上一块大大的青紫。马上心疼起来,仿佛那伤比他背後的伤还重一样,连声问道:“疼不疼?”

风月顾不上这个,急道:“里面……里面有……有……”

庆泽这才想起来,抽出利剑,猛然掀起布帘────

顿时吃了一惊。

风月结结巴巴问:“是……什麽?”

庆泽脸上现出诡异的表情,似乎很想笑却用力忍住。对风月说:

“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风月正想说不看,却发现大家都紧张的看著这里,伏楠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又好奇又担心。心说苦也,众人面前如何能露怯?刚才吓得跳下来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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