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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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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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孟大雷快速移动到楼房门前,拾级而上。抬头的一刹那,他发现头顶上——一个摄像头正对准自己。
  孟大雷手里正紧紧握着枪,摄像头后的人一定看见了,索性明人不做暗事,孟大雷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门上。
  “警察,开门!快点儿开门!”孟大雷的喊声掺着几分干涩,显得力不从心。
  一时间,二楼房间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低语声和纸板箱搬动的声音混杂交错。
  贴着墙,孟大雷移动到了发出声音的门边,转动把手,发现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打开门!”
  孟大雷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打开,伴着巨大的冲力,门板和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奔楼梯口。
  “不许动,否则开枪啦!”刚要瞄准,眼前一片模糊。
  孟大雷只得放下枪,踉跄着追赶上去。
  前面的人跑得飞快,就像一道白光般闪出后院。
  陡坡而下,一级连一级的楼梯第一次让孟大雷感到恐惧,他咬紧牙关,死死不放过前方的脚步声。疑犯每个脚步声就像发令枪声,撞击着孟大雷的心,他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个近乎疯狂地逃窜,一个不要命地追击,在吱呀乱叫的木质楼梯上展开着,如同孟大雷当时选择走上刑警这条路,同样也是少数人才有勇气去做的事。
  就像跑步,他喜欢无所阻挡的事业,前面的人迟早是会被赶上和超越的,当荣耀时刻来临时,筋疲力尽的畅快都变成了天堂般的享乐。
  追到街道上,疑犯已成为了远处灯光下的一个白点。
  孟大雷试图拦下一辆路过的两轮轻骑,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打着手势,命令着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赶快追赶前面的人。
  孟大雷抬起一条腿,刚想跨上后座,整个人却僵直得像根树桩,毫无保护动作地栽倒在柏油马路上,他的右手就快把左胸的衣服扯烂了,他右脸颊和额头上,全是在几层顶灯坏了的楼梯道里的擦伤,孟大雷顽强地向着疑犯逃跑的方向爬了几步,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憋着劲的肌肉松弛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年轻人不知所措地捂着脑袋,听着地上的人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凌薇。
  第一次,孟大雷没有倒在终点线上。

  白色记忆
  车祸前那段日子,凌薇和男友蒋博文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尽管他们俩谁也不愿承认,但凌薇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蒋博文主动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常查看手机,还把原来的铃声调成了振动,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也许是蒋博文意识到了自己的冷淡,作为补偿,他安排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在蒋博文的车里,电台女主播用欢快的语调播报天气情况,他们两人正为假期旅行的去处争个不休。
  “一共就五天,时间紧张,我看就把奥地利放弃吧!”凌薇面前铺着旅行团派发的欧洲之行的指南手册。
  “你就迁就迁就我嘛!去奥地利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蒋博文坚决地摇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奥地利呢?”
  “我想去看看多瑙河。”
  凌薇知道,他喜欢蓝色。
  “你呀!脾气就跟小孩儿似的。”凌薇娇嗔地点了一下蒋博文的头。
  不知能否归为强迫症或是怪癖,蒋博文对于蓝色出奇地着迷,他喜爱蓝色的球队,蓝色的服装,连现在他开的这辆车都是蓝色的。
  凌薇故作正经地问:“你这么喜欢蓝色,万一有个蓝血人要嫁给你,你会不会答应啊?”
  “不会。”蒋博文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才乖。”凌薇刮了刮他的鼻子。
  蒋博文一脸坏笑道:“比起蓝血人,我更喜欢蓝精灵。”
  转过路口,电台女主播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音量适度的喇叭里放着不知名歌手的新歌,歌词听来和渐渐阴沉的天气遥相呼应。
  爱是不是都一样
  无论多漫长
  终究曲终人散
  可是我不想因为不敢
  却步沮丧
  然后半途收场
  其实我真的很难过
  只是难过都沦为沉默
  可能我真的不懂得让你更快乐
  我想和你在一起
  却在你未来缺席
  煞风景的歌词,令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凌薇回忆车祸前一分钟,蒋博文还深情地与她对视:“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你真的打算不去奥地利了?”
  车窗上已稀稀疏疏有了雨点,滑出一小道一小道的水印。
  一段同电台歌曲不和调的音乐响起,一只蓝色的手机发出振动的蜂鸣声,正眯眼笑着的蒋博文有些分神,接起电话的他嘴唇刚要张开说些什么……
  湿滑的地面,使得正前方一辆轻骑突然侧滑,贴着地滑到了快车道上,车身下擦出橘红色的火花,戴着头盔的轻骑手在马路中间打了好几个转,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中央,看起来受了重伤。
  隔着车窗玻璃,窗外是无声的世界,而痛苦和惊慌的情绪还是传递到了车里。
  蒋博文躲闪不及,距离太近来不及刹车,他猛打着方向盘,车胎撞上无人的人行道,剧烈地颠簸了两下,但车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凌薇的额头磕在了仪表盘上,发胀的耳膜被刺耳的刹车声填满了,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身体又随着车身一次剧烈摆动,那股类似云霄飞车转弯时的扭力,将凌薇的双腿甩到了前排座位之间,蒋博文还来不及喊上一声,车头连同引擎盖便猛烈地撞上了路旁混凝土的围墙。
  安全气囊没有弹出,瘪入车身的机械装置,将凌薇的双腿死死钳在了两个座位之间。蒋博文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驾驶座上都是他的血。
  直到恢复知觉,突如其来的事件中,唯独那首淡淡忧伤的歌词,和那句“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让凌薇印象深刻。
  凌薇了解到事故后的调查结果,他们的车是为了避让侧翻在路中央的轻骑手,右转上了人行道,可能雨天观察视线不佳,当蒋博文看见人行道上的一对父女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他只得改变方向,狠狠撞上了路边的围墙。
  事故中,凌薇严重受伤,蒋博文伤势过重,在医院里挨了两天,最后不治身亡。而人行道上的那对父女,在车冲向他们的时候,躲闪不及之下,勇敢的父亲把怀里的女儿推了出去,一个人面对着驶来的汽车,可最后车没有撞上他,可被他推出去的女儿,由于头部先落地,不幸遭受重伤,到现在仍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或者说,根本没有谁来负责,倘若把这一切归结为命运,也许是一生中不得不遭受一次的磨难。
  记得物理老师曾在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画过时间轴线,那就是命运,一条从不停歇、勇往直前的白色时间轴,它无法被复制,也无法被篡改。
  凌薇并不是这座城市里唯一遭受命运戏谑的人,与她同命相怜的那位父亲,为什么会和报假案的事件有关系呢?
  凌薇驱散心头的阴霾,暂时收起她不安分的好奇心。
  “不管了,问问他本人就知道了。”
  在坐电梯上来之前,凌薇已经在大楼下看到了房间里的灯光,确认房间里有人。
  她从轮椅上支起身子,右手食指压在了门铃上。
  门铃响了好几声,凌薇从门外也能听见。除了门铃声,她还听见了脚步声,那是有人在房间里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房门,可是到了门边就消失了,迟迟不见有人开门。凌薇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分明感觉到猫眼后面有只眼睛正盯着她。
  于是,她又按了一次门铃。
  门依然纹丝不动。
  凌薇很能理解一位父亲的心情,面对造成他女儿现在这种状况的肇事者,没有开门冲出来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对于闭门羹,凌薇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打算就此离开。
  轮椅没滚出几轱辘远,大门打开了。一条窄窄的门缝中,挤出一张倦意满容的脸,凌薇认得他正是女孩儿的父亲。
  “你有什么事吗?”男人眼神警觉地扫视着凌薇身后,生怕还有其他人似的。
  “您是宁夜先生吧!”凌薇又将轮椅转了回来,“您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医院见过。”
  见凌薇靠近房门,宁夜无礼地关上了厚重的防盗门,就像容易受惊的动物,好似在他眼里,凌薇就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你干吗?”防盗门里传来发问声。
  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如此恐惧?
  “宁先生,我刚去医院看过您的女儿,顺道来探望一下您,还有件事想问问您,方便开门吗?”身为接警话务员的凌薇,声音带给人无比的亲切。
  “就你一个人吗?”门开了大半,宁夜仍保持着戒备。
  凌薇注意到宁夜身后的房间里,大白天竟拉着窗帘,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余光中的走廊窗户外,阳光明媚。
  在两人之间犹如画着一条看不见的黑白界线,凌薇徘徊在黑暗边缘,不知前方会有怎样恐怖的事件正等待着她?
  凌薇想知道,连住院的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只敢龟缩在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血浓于水的父亲也胆怯?
  终于,厚重的门在凌薇身后关闭,里面的门框上新装了一副搭扣,明显都是后来才安装上去的,宁夜将它锁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宁夜转过脸,上下审视了一番凌薇后,说的第一句话令人大吃一惊:
  “有人想杀死我。但我想,应该不会是你吧。”
  一盏幽幽的小灯,在地板上照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圆,宁夜和凌薇犹如一对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正演着对手戏。
  宁夜领着凌薇走进书房,他们开门时只发出了极小的响动,宁夜拨撩起窗帘察看了一下外面,才放心地按下了灯的开关。
  凌薇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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