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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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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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孟大雷有种奇妙的感觉,往往冷面以对的凌薇和他之间,因为挡酒的事情似乎更进了一步,身心愉悦的暖流渐渐不敌源源不断的酒精,孟大雷醉倒在他的幸福感里。
  这场欢愉后的清醒者,在心里将这一刻的美好,永远定格在了人生的终点上。
  “只有一次机会,绝不回头。”她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彻夜未眠且眼袋严重,凌薇似乎一夜之间老去了几岁,她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抖着,并传出清脆的指甲敲击金属声。
  端坐轮椅上的凌薇双膝之间,孟大雷的六四式手枪正捧在她双手之中。
  顺利弄到了枪,孟大雷很快就会发现。要是知道这把枪被拿去做什么用的话,非心脏病突发不可。
  必须抓紧时间。
  凌薇的内心无数次痛骂自己的自私,可她不可挽回的心意,只得让她把对孟大雷的歉疚深埋心底。如果孟大雷对她有任何过分的要求,她都愿意去补偿他,因为她知道正在伤害的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在入职培训的时候,凌薇曾接触过几次枪械,所以她才能借看枪之名,神不知鬼不觉地卸下枪膛里的那颗子弹,从张积手里偷到一颗子弹。
  这颗子弹,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她要复仇,让欺骗她的蒋博文和山姗都付出代价。
  蒋博文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他一定不愿意山姗去地狱陪他吧!两个骗子难道不应当为自己的罪恶受到审判吗?是谁让我失去了双腿?是谁让我的婚姻变成了笑柄?
  凌薇几乎快咬烂了自己的嘴唇,她动作娴熟地将子弹上膛,用了个十分标准的举枪动作,瞄准了镜中自己的眉心。
  那种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心态,支配着凌薇,她已经不是热爱生活的接警员,她褪下一身善良的光环,正慢慢化身为轮椅上的复仇天使。
  杀掉山姗,她已经有了完善的行动计划。行动不便的凌薇,必须依靠枪,才有机会杀死对方,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制伏。为了不露出马脚,凌薇稍稍上了上妆,掩盖憔悴的面容以及满脸的杀意。
  自从知道蒋博文和山姗的事之后,凌薇始终无法截断的悲伤之流,终于决堤成了复仇洪流,她对蒋博文不忠的宣泄,以及对山姗与日俱增的仇恨,从她决定让山姗为这起事故付出代价的那一天起,她就时时刻刻想着轮椅上的自己要如何杀人,头一次她发现自己竟能如此冷酷地思考这种问题。
  谋杀的地点十分关键,凌薇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自己的轮椅都会是最显眼的标志。
  最佳方法莫过于让山姗到自己家里来,只要想办法让山姗不去声张,谁都不会知道。
  凌薇之所以敢大胆地在家杀人,是因为她无意间掌握了山姗的秘密。
  每个月山姗都有大笔的信用卡账单,她不计后果地透支,导致每个月的工资都只够偿还利息,山姗光鲜潇洒的生活背后,是一分不剩的存款和她到处借钱周转的尴尬。这个月,是她弹尽粮绝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对张积的殷勤,也只是为了将他变成长期的饭票。
  这个关头,凌薇主动提出愿意为山姗解燃眉之急,让她今天来家里陪自己去银行取现金。
  凌薇从一楼家里的窗户能看见山姗正走进小区大门,再有几分钟,门铃就会响了。
  凌薇将枪藏在了左手侧轮椅的暗兜里,她拧开房门的锁虚掩起来,把轮椅停在了家的正中央,待听见山姗的脚步声时,凌薇弯腰松开了轮椅的螺帽。
  “你怎么还没准备好?银行马上就要午休了。”看得出山姗来得很匆忙,她连头发都还有几处没梳理整齐。
  “我的轮椅卡住了,可能是螺帽松了,我的手够不到。”凌薇轮椅旁的地上,一枚螺帽清晰可见。
  “我真想在你这儿再睡一觉。”山姗走向凌薇的床,无精打采地倒了下去。
  凌薇见她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不得不向她求助:“你能帮我捡一下螺帽吗?”
  山姗极不情愿地挣扎起身,替凌薇捡起了螺帽。
  “能帮我装一下吗?”凌薇继续要求道。
  山姗揉揉惺忪的眼睛:“你真是麻烦。”
  凌薇的左手缓缓伸进暗兜,拿出上膛的手枪慢慢对准正埋头寻找螺丝眼的山姗。
  “以后你再也不会麻烦了!贱人!”
  山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抬起头,看见了凌薇有史以来最丑恶的一个表情。
  乒!
  山姗仿佛被抽掉了脊椎一样,脑袋重重地磕向地板。
  一声巨响,六四式手枪的枪管冒出一缕白烟,地板上的弹壳叮叮当当蹦弹几下,慢慢悠悠转了个圈。
  凌薇深呼一口气,连同与蒋博文的所有过往回忆,全都吹散在了空气中。
  一个黑影不知何时站在床边,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而来,孟大雷努力睁大双眼,可近在咫尺的人长什么样就是看不清。
  “你就是‘黑’?”老孟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平静了下来。
  “你是不是很想抓到我?”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黑”俯下身子,把手伸向孟大雷的胸口,指尖的长指甲锋利无比,犹如漫画书中的恶魔之手。
  “你觉得你的心脏还能跳多久?”
  “黑”的手深深插入孟大雷的身体,掏出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有力的跳动都血花四溅。
  虽然知道是做梦,可还是疼痛难耐,梦中那种无法挣扎的束缚感压迫着孟大雷的全身。左胸正慢慢坍陷下来,表面的皮肤从四周迅速填平了此处,很快恢复了原样,但他的身体失去了生命的跃动。
  “黑”的身体如一团聚合的迷雾,他嘴里发出刺耳的叫声,突然,“呼”的一下挥散不见了,孟大雷的心随之消失。
  “我的心——”孟大雷大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才发现昨晚喝醉的自己,连衣服也没脱就睡了,贴身的衣服绞得他透不过气来,心脏跳得奇快,在胸膛里怦怦作响。
  一摸,原来是手机在口袋里振动。
  孟大雷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张积啊,什么事?”
  “老孟,你的饵有消息了!”
  “快告诉我。”孟大雷用肩膀夹着手机,在口袋里翻找自己的枪。
  “你派去跟踪宁夜的同事,打来电话,说宁夜连夜赶去了丸山桥,现在住进了那边的旅社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丸山桥?他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孟大雷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离昨晚让宁夜去医院不到十五小时,他已经远在他乡了。
  张积那里传来翻书页的声音:“我记得在宁夜的书上看到过这个地名。哦!这里,这里,他正是在丸山桥构思出第一篇‘黑’的故事的。你一定想不到,那是在什么时候!”
  孟大雷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醉酒的脑袋一阵刺痛,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体虽然迟钝,可他完全清醒了过来:“我马上就到局里来……”
  “黑”也许不是他,而是她,一个有条件参与所有案件,却从容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夜的妻子。
  感谢万能的计算机网络,孟大雷轻点了几下鼠标,有关宁夜妻子的所有档案,便巨细无遗地全都在他的眼前了。
  蒋晓清,女,二十九岁,在离家出走前任职一家网络公司的前台接待,她是师范大学心理学硕士毕业。她有作案的时间,作案手段,她知道宁夜所有小说的构思,因为宁夜在书页上写到过,灵感归功于妻子。蒋晓清的身高体形,在乔装打扮后,与上泰大厦监控拍到的黑衣人有七分相似。
  只剩下一个问题,她的动机是什么?
  孟大雷继续看着她的资料,发现她就读的中学和卧轨的死者于滔的妻子是同一所,并且两人还是同班同学。让孟大雷理不出头绪的于滔卧轨之死,总算有了眉目,相信只要再去拜访一下死者于滔的妻子,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孟大雷没工夫在乱七八糟的房间中找枪,他觉得一定是昨晚不小心掉在哪里了,等下班回来再仔细找。
  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珠,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家。
  本打算回警局的他,又改变了主意,跳上了开往“棚户区”的公交车。
  孙敏看见门外又是孟大雷的圆脸,显得格外生气。
  “我就站在门口简单问你几个问题。”女主人没有邀请的表示,孟大雷只能站在门口询问。
  才问了几句,孙敏自觉马脚已露。
  本来对前来调查的警员印象就不好,听了几个问题后,孙敏拒绝配合回答,拿出菜刀要赶走孟大雷。
  看她的反应,孟大雷知道她丈夫的卧轨自杀确有猫儿腻。
  孙敏的菜刀越舞幅度越大,让孟大雷感觉形势不妙,他吼道:“不许动!”伸往腰际的手却什么也没摸到。
  这才想起枪没在身上。
  可随即他回忆起了昨晚凌薇的异常表现,正三心二意的时候,被孙敏推出了门外,大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张积的电话同时响起,总部发来命令,管辖区内发生枪击命案,让他迅速赶去现场。
  报出的案发现场地址,竟是凌薇的家。
  孟大雷如脱缰的野马般跑去,虽然心里祈祷着凌薇千万别出事,可下意识想象中的每一个影像,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片段。
  “凌薇,不要做傻事啊!”孟大雷捂着胸口,早晨梦中被挖心的地方,现在如擂鼓般震波阵阵。
  出租车的闷热空气,让孟大雷头晕目眩,打开了一点儿车窗,冷风猛吹着他的头,他借此保持着冷静。他翻翻口袋,配的药已经吃完了,他无奈地将空瓶从车窗扔了出去。
  感觉越来越差,孟大雷泛起一阵呕吐感,是晕车还是旧病复发?他把车窗开到最大,大口大口吸着外面干冷的空气。
  司机从反光镜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抵达目的地,从小区门口到凌薇家里的这段路,孟大雷硬挺着双腿,走进了案发现场。
  一摊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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