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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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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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陈年往事还提它做么子?不过你老爹年轻的时候可是英俊的很呢,也不是驼背。”父亲眯着眼睛,眼神儿迷离,仿佛已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时你做什么工作?”我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在一个地质队里工作。”他说。

我的心猛然一跳,血往上涌……

“那倒挺有意思的呀,到处乱跑,这儿钻一下,那儿溜达一下,就当是旅游了。”我沉住气道,显得十分单纯的模样。

“小明,你以为地质工作好玩儿啊?测量员要翻山越岭,钻毒蛇猛兽出没的小径,干的可都是最辛苦的活了。”父亲的六指又勾出了一个浑身茸毛的鸡雏。

“是湘西的山么?”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比这儿的山大,在老挝。”父亲随口而说,咕噜一下将刚勾出的那只鸡雏咽下了。

此刻,我顿觉浑身上下冰凉凉的,现在,我已经没有理由怀疑那张照片上的皇甫哲人不是眼前的这位“父亲”了。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

“你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父亲诧异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没能听懂我的话。

我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发黄的黑白照片,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父亲奇怪的瞟了我一眼,低下头仔细的盯着那照片看。

“三十多年啦,吴队长……嗯,还有帕苏姆……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父亲抬起头来,凛冽的目光直射过来,我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吴子檀的婆娘。”我吓得脱口而出。

父亲奇异的目光望着我,半晌,然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他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谁?”我不解道。

“吴子檀,我们的地质队长,是我亲手埋葬的他,也是咱们湘西人,你见到他的婆娘了?”父亲苍老的脸上显出一丝苍凉的神情。

“你是说吴子檀,他……他早就已经死了?”我疑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死了,他得了钩状螺旋体,据说是喝了密林中的一种山鼠尿污染的溪水,没能挺过几天。”父亲缓缓说道。

窗外响起了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击打在屋檐上哗哗流淌下来,闪电撕裂着夜空。

“葬在了勐塞的中国烈士陵园……”我迷迷糊糊地说着,神智恍惚。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父亲疑问的目光。

我完全糊涂了,天哪,到底是谁死了?

我颤抖着手抓过父亲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奇、“小明,你,没事吧?”父亲关切的问道。

、书、“我见到了吴子檀,就在昨天晚上!”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朝着他叫喊了出来。

、网、窗外又是一声炸雷,玻璃震得嗡嗡直响,电灯突然熄灭了,闪电的白光瞬间映出父亲诡异的笑容……

黑暗中,听到父亲梦呓般的话语:“不可能啊,是我亲手将他放入墓穴里的,他的手上还拿着半只的连体怪婴……”

“连体怪婴!”我颤栗着声音说道,浑身不住的发冷。

灯亮了,父亲空洞的目光直直的盯在了我的头上……

我伸手一摸,发现头皮顶上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

屋里瞬间声音静止了,空气仿佛凝固了般……许久,我打破了沉寂:“你说的是那个连体怪婴?”

“是的,你那天拿回家来时,我看着就眼熟,同吴子檀墓穴里的一模一样,当时怕吓着你就没说出来。”父亲歉意的说道。

“可是老爹,我昨天确确实实看见了活着的吴子檀,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我脸色惨白的说道。

“小明,人死不能复生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还痛吗?”父亲慈祥的目光关切的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将萧老头的死以及前往酉水边那个叫做猎猎排的小村庄调查的情况大致述说了一遍。

“照片就是从那儿得到的。”我最后说道。

“小明,你是一个文物工作者,应当远离迷信才是,更不应该相信鬼魂灵异那类虚无的东西。告诉老爹,你那照片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父亲异常严厉的说道,神情与往日很不一样。

“我……”我还要怎么来解释呢?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窗外依旧是雷雨交加,闪电不时地划破夜空,屋子内瞬间映照得白森森的,枕头边躺着的那个怪婴,它的眼神似乎怪怪的,说不上来是正是邪。

我望着怪婴的眼睛,仿佛被催眠了般,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我又来到了印度支那的原始密林中,那些似曾相识的参天大树上依旧挂着一条条的鸡血藤,茂密的灌木丛生满了尖利的刺,它们划破了我的衣衫,我的右手用力的舞着一把染得血红的柴刀……前面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河,河岸上开满了美丽的罂粟花。我看见了小庙金黄色的尖顶,便沿着花径走了过去……祭坛上的一些衣着古怪的泥塑神像对我微笑着,玻璃罐中的那对连体婴儿不知为何只剩下了一个,后背连接处鲜血淋淋,绿色的眼睛冒着邪恶的目光。

“谁把你们掰开了?”我惊奇的问那具剩下的怪婴。

“皇甫小明,你回来了?”脑后传来亲切的耳语声。

我回头望去,帕苏姆带着骨质耳环,双目闪动着邪光,满脸皱纹、近在咫尺的盯着我。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原来沾满鲜红色鸡血藤汁的皮肤又突然间得一瓣瓣暴裂开,冒着热气的鲜血自体内缓缓流淌出来……

我醒了,额头上已是一层冷汗,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雨停了,四下里一片寂静。

又是同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密林、古老的大树、满山遍野的红粉和白色的罂粟花、清澈的小河和庙宇,仿佛多年前就已到过。那个帕苏姆,满脸皱纹的老巫婆,既亲切又陌生,究竟在哪儿见过呢?我的心里有了一丝甜甜的回到了家的感觉。

是裸婴,一定是它,它的脑电波影响了我,我断定。

我抓起枕边的怪婴,恶狠狠的准备摔出去,可冷静一想,又禁不住的自己“嘿嘿”的冷笑出声来了。

如果这个裸婴就是老爹所说的石化胎呢?也许它就是岳道长所说的世上极为罕见的人石呢?把它蒸熟了吃下去或是卖上一大笔钱,哈,这可是个宝贝啊。

我兴致勃勃地想着,对裸婴竟然生了些许的好感。

西屋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父亲又在深夜里洗澡了。

第十一章

清晨,雨过天晴,窗外李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了我。

我爬起床,头脑中一片清爽,不像是接触裸婴第一晚时,如同得了场重感冒一般,看来这鬼娃对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嘛。

洗漱完毕后,发现父亲还没起来,早饭也没有做,干脆还是到街上吃臭豆腐算了,于是我对西屋喊了一声,便走出了门外。

清晨空气清新凉爽,我一路信步走到了城隍庙。一股浓郁的炸臭豆腐的香气远远的飘了过来,摊主老头瞧见了我,热情的招了招手。

“警察没找你么?”老头一面说着,一面递给我热气腾腾的五串臭豆腐,同时抹上了紫红色的辣椒酱。

“找我做什么?”我边吃着问道。

“警察在找目击证人,头天晚上你不是经过萧老头的地摊了么?”老头压低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又怎样,他不是第二天早上才死的吗?”我不在意的说着。

老头说:“三天之内接触过萧老头的人都要做笔录呢。”

“嗯,我晓得了。”我嘴里含糊着走开了。

来早了,文物所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我拿钥匙开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桌子前。

独眼萧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杀的呢?

吴子檀又是谁杀的?他颈项处的齿印明明是动物咬过的痕迹,难道真的是老鼠么?如今,那些杀人鼠已经跟随着连体怪婴来到了县城?我想到这儿,不禁吓了一跳。

吴子檀说当年皇甫哲人已死,父亲又说当年墓穴中埋葬是吴子檀,而且吴子檀的尸体手中就握着目前在我口袋里的那半个连体怪婴。

他俩究竟是谁在说谎?他们之间总是有一个人在撒谎啊。

现在吴子檀已经再也不能开口了……

这时,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万一他们两个都在撒谎呢?也许并没有死什么人,也许那墓穴里本来就是空的,也许他俩都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有道理,我怎么才想到呢?

哈,想瞒过稽查员皇甫小明的脑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你是皇甫小明吗?”正当我沉浸在自我陶醉中,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在我耳边突然响起。

我抬头一看,是个年轻的警察,身后还有个老警察。

“你认识一只眼睛的萧老头吗?”年轻的警察问道。

“认识。”我谨慎的说道。

“你是怎么同他认识的?”那警察接着询问。

“去年他倒卖文物时被我们处理过。”我如实的回答。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那老警察插嘴道。

“初一庙会的那天傍晚,我下班路过城隍庙,看见他在摆地摊,我记得当时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回忆着说道。

“你们交谈了吗?”那警察接着问我。

“嗯,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我想绝不能说出那只珍贵的裸婴人石的事儿。

“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年轻警察似有不信,心存疑问的说道。

不会有人看见我买裸婴像了吧?那时天色已晚,飞尘扬沙,山雨欲来,有谁会留意到我呢?

“你到萧老头的家干什么去了?那个地方是叫猎猎排吧。”年轻的警察突然发问道。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完了……一定是汽车上的那个萧老头的堂客告诉警察的,我迅即在脑袋里飞快的搜寻着昨天在车上与她谈话的所有细节,嘴上一面先敷衍着。

“哦,我不过是寻访一下父亲当年的同事,他姓吴,就住在猎猎排,而且萧老头早已经不住在那儿了,搬下山去了。”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找到你父亲的同事了吗?”警察问道。

“找到了。”我有些口干。

“哦……他也死了吗?”那警察突然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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