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真的在。
刚才真的是他……
祝珠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仇人吗？是了，仇人。
祝珠珠装作没有听到的淡然一笑，对着一侧的眉染说，“我们走吧。”刚走了两步，眉染迟疑的回头，讶异的看着那个人，只能跟上祝珠珠的脚步。
“珠珠……”那个人再次喊了一声，声音微微发颤，似乎有些害怕似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
灰棋没有走，只是面色不善的盯着来人，一身紫衣披着发，看起来带着一种野性的气质，不好惹。
“听见没有，灰棋同志，你耳朵不好使？要苏寐帮你治治？”祝珠珠转过头，喊道。
没有看一眼那人，她转身就往前走，还差几步就要出城了。
“出了城，就立刻回神宫。出来久了，不知道天问会不会有事。”祝珠珠上车时这般说道，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不管那人在不在，她都会说。
可是这样听在了紫衣男子的耳中，他俊美清冷的面容再次裹上了一缕愁绪。
“等等……”眉染一直在观察他，不像是江湖上传闻的那般冷厉决绝，而且他这般难过痛苦的表情，似乎还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
“珠珠，你回头看看他吧。我感觉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眉染拉住了祝珠珠的胳膊，有些不忍的说道。
眉染都这么说了，祝珠珠也不好不理。
回头的时候，轻轻扫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眉染说，“看过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这……
眉染知道，祝珠珠一直很在乎仇公子，以前言谈之间，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或喜或悲，让她很心疼。
仇公子失忆后，对她那般冷淡，甚至还觉得她是仇敌。
所以，仇公子杀了祝珠珠的师父，祝珠珠才会那么伤心，以至于昏迷了一个月。
“珠珠……”仇倬还是这样叫着，他的嘴唇发白，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已经干裂。
他的面容带着的野性，被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占据。
他的衣服依然是紫色，雍容华贵，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度。
可是却能看到他美丽的表皮下藏着一颗苍老的心，因为他的眼睛，再也不是那般明亮，他眼睛看不见了。
“珠珠，你看看他的眼……仇公子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怎么了？祝珠珠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不对，他的眼睛聚焦点不是这里，而是不远处的灰土堆，他看不见了？
心里一凉，有些担心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可很快，她就被一种割肉般的痛楚深深的折磨着，呵呵，出事又能怎么样？
他终究杀了师父！
还要她怎样？
当初求他，有用吗？
当初跪下了，他还不是带她去看师父的尸体……
呵呵，如今却是瞎了。不仅失去了记忆，连蒙昧住一切的眼睛也没了。祝珠珠捂住自己的心口，垂下一缕额发，挡住了她低垂的眼睑，呵呵，她是不是应该笑？
“珠珠……”仇倬听到手下说祝珠珠就在云城，他迫不及待的赶来，想告诉她，他都想起来了。以前的一切，全都记起来了。
可是在记起来的瞬间，也想起了自己是怎样的伤害她。
那种因为失忆亲手把自己最在乎的人心剜出来的感觉，就如同剜在了他的心上，痛到极致，痛到无法吸气，痛到他想怒喊一声，叫山崩，叫地裂，叫世间万物，所有的事物来弥补他痛苦的心。
“怪不得，刚才就看见他了。他看不到我，原来是因为眼睛。”祝珠珠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冷笑，“不过，这与我何干？开路吧，再不走天就晚了，我不喜欢走夜路。”
“好。”既然祝珠珠发话，灰棋又怎么不听。毕竟他全身心都向着少主这一边，虽然少主现如今卧床不起，但怎么都比那边那个男人强！
欺负女人？最烦这种男人。
看什么看，要不要来一场？
灰棋没有发现仇倬失明，在心里唾弃了一声，就跳上马车，准备赶路。这边的动作幅度很大，声音也很清楚，仇倬知道祝珠珠不想原谅他，可他不能让她走，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害怕，很害怕，可他表面看不出一丝恐惧和忐忑不安。
他抿紧嘴唇，身体凌空翻转过去，直接落在了祝珠珠的马车前面几十丈处。
灰棋正好挥动了手里的马鞭，见他从头顶掠过，落在地上。冷冷的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挥动马鞭，不是想拦车吗？就看你能不能拦得住！
突然这匹马吃痛的闹腾起来，猛的一跑，祝珠珠他们在马车里猛的后仰，她直接躺在了旁边苏寐的怀里。
“灰棋，你能不能敬业点？当个马夫都不会吗？”祝珠珠心情不好，又没法说出来，闷着火出声说道。
眼看着就要撞在仇倬的身上，灰棋冷着脸，似乎没看到似乎，就要撞上去了。
仇倬入定一般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理会奔腾而来的马车，即使到了最后就要被撞到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动一下。
祝珠珠埋怨灰棋，拉开了门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在看到马上就要撞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仇倬时，还是被惊吓住了。
“啊一一我靠，快停下！”祝珠珠连忙去抢灰棋的缰绳，拉向了一边，可灰棋力气很大，根本拉不动。
“仇倬，你快闪开，马车就要撞到了，求你了……”祝珠珠此时说话速度极快，嘟嘟嘟的一秒半的时间说完，最后喊“求你了”的时候都喊破了音……
疯了！
说得很慢，当时的情况真是千钧一发之间。
祝珠珠都快急死了，灰棋你他奶奶的敢撞到仇倬，老娘就拐跑眉染，再也不让你丫的跟她谈恋爱了！
你整个一暴力份子啊！
当时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来不及骂出口，灰棋在要撞到仇倬的一刹那，控制的这匹马从跳跃起来，如同慢动作一般擦过仇倬的头发，从他的另一侧穿了过去。
因为这样紧急的控制马匹，灰棋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了路旁的大树上，好在他拉停了马，后面的车厢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面瓜果桃仁一顿乱掉。
“我靠，你疯了啊！这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啊，你想撞死他吗？”祝珠珠把手里头上掉的的乱七八糟的瓜子和水果全扔他身上，气愤的走下车。
眉染下车的时候，灰棋还想扶，却被她抽回了手。扔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就去找祝珠珠去了。
苏寐傻笑着，在车厢里发着呆，他才不会说，刚才祝珠珠躺在他身上的时候，手放在他的那个地方。
此时，他正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事，祝珠珠没有注意到自己摸的是什么地方，还捏了两下，突然发现的时候，惊愣的回头看了眼苏寐，转头时又羞又怒，下车就骂灰棋。
要他说，灰棋这么驾车，真是好样的。
“你傻了？看不见车要撞过来了？你不会躲啊？”祝珠珠劈头盖脸的就一顿说，“好吧，你看不见，但你能听见吧？我喊你让你快闪开，你听到没有！你说啊？聋了啊还是哑了啊！”
“珠珠……”仇倬转过去，看向祝珠珠，虽然他的焦点落在了祝珠珠的鼻子上，但好歹看对人了。
他张开双臂就要抱住她，祝珠珠皱着眉头，快速的后退一步。
可刚她刚停下，仇倬就瞬间扑了过来，一把抱住。
时间仿佛停止了。
祝珠珠愣住了，仇倬紧紧的抱着她，她一动不动，在想是推开他，还是踢开他，还是先砍一刀再踢开他？
就在犹豫的时候，仇倬的嘴在她的肩膀上亲吻了一下，“珠珠，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祝珠珠都决定好了，直接踢开他算了。还没下脚的，仇倬就这么说了，顿时，大脑有点缺氧……她没反应过来。
“珠珠……我想起来，全都想起来了。都怪我，我怎么能忘记你呢？怎么能……我还那样对你，都是我不好，我该死……”
仇倬眼睛里湿润着，可是却掉不出来，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此时想流泪都流不出了。
“怎么回事？”祝珠珠皱起了眉头，闻到了他身上清楚的血腥味，她松开仇倬，推开他，拉起他的胳膊就要看……
可是动作才进行了一半，祝珠珠就别过脸去，松开手。
“仇教主，别来无恙啊。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管，也别来找我，更不要喊我名字。”祝珠珠疏离的后退一步，仇倬想拉住她，被她甩开了，“也不要再见我了。我对你恢复记忆，没有兴趣。”
“珠珠？”仇倬一愣，眼睛茫然的看向她的方向，声音很是低落，如同被抛弃了一般，“我错了，珠珠，不要走。珠珠，你能原谅我吗？”
祝珠珠才回头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这般可怜的声音，什么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魔教教主，怎么会有这般可怜的声音？
她眼泪己经流出来，顾不及擦，快速的跑回了车里，刚坐下就立刻说道，“灰棋，我们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第四百二十四章 要原谅吗
“别走……”虽然硬下心来，不想再见他，不像再同他有任何瓜葛。可是听到沙哑的嘶吼声，带着颤抖和慌乱，让祝珠珠心里还是微微发疼。
“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眉染拉住了灰棋挥鞭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眉染本性很善良，她在乎祝珠珠，虽然希望她能跟少主在一起，可少主卧床不起，身为最关心她的朋友，眉染更希望祝珠珠能想清楚自己想要是什么样的感情。
同仇倬的关系，越来越糟。
祝珠珠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灰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莫不如我们先回客栈休息，明个儿再走？”眉染拉住了灰棋，即使灰棋很想把手抽回来，却是同眉染浑厚的内力无可比拟。
灰棋是全身心站在少主这边，出来一趟是为了保护少主夫人的，若是把夫人丢了，恐怕少主一辈子都好不了吧？
“眉染，我觉得我们应该听夫人的。”灰棋犹豫了一下说道。
“她现在很乱，听我的吧。”虽然性格温和，可眉染很坚持。
没多会，祝珠珠眼睁睁的看着眉染带着大家在城外就近找了间客栈，看着仇倬站在了门前，然后瞪着灰棋。
“看我也没用……”灰棋耸了耸肩，不是他点的穴，是眉染做的。可是，既然眉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就要站在她的这边，“跟这瞎子教主好好谈谈吧。”
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