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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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凰(传奇)-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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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栋栋破烂不堪的房舍间,穿梭着南征军的骑兵,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驱赶着幸存者。母亲们用手揽着自己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废墟间。苏抹看见一个小男孩拼命朝河边跑去,一个骑兵冲上去,挡住了他的去路,和另外几个赶过来的骑兵,将小男孩围在了中间,哄笑着将男孩赶过来,赶过去,用马鞭抽打着瘦骨嶙峋的身体。一个骑兵拉起马头,让马的前蹄狠狠踢在男孩的后背上,另一个甩起鞭子,缠住男孩的脚踝,将他狠狠摔在地上。最后,当男孩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骑兵们也玩腻了,哄笑着离开了。
苏抹沿着沾满血腥的泥泞的小路走着。士兵们冲进屋子,将屋里的粮米,腊肉,值钱的物件一抢而空,再没什么可抢的时候,就将屋子一把火烧光。
路对面的柴堆上,一个跟然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尖叫,踢打着,要把压在她背上,一下下刺进她身体的男人甩开。其他几个路过的骑兵,也下了马,等在旁边。
所有的这些,让她想起三年前那次,诚节劫了阿爸,一路杀人放火的景象。诚节当年的暴行,曾让她毛骨悚然,在她心中,南诏就是暴虐的化身。所以当她加入南征军的一刻,她毫不怀疑自己站在正义的一面,现在,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她怀疑了。
然从后面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中抱了好大一个袋子,一头撞进站在路中间发呆的苏抹身上。
“苏大哥,苏大哥,看,我抢来这么一大袋吃的,这回咱们不愁没吃的了。”
苏抹回过头,看着兴高采烈,像过年般高兴的然。
“然……我们把吃的都抢光了,村民们吃什么。”
“苏大哥,你怎么了,这些都是南诏人。”
在和南诏军队遭遇的第一战中,看到如潮水般涌来的南诏士兵,茨若念叨了一句,“我要回家找我老婆和娃去。”转身就要跑,被苏抹一把拉了回来。
“茨若,你疯了,现在还往哪里跑。”
可惜苏抹拉住他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南诏骑兵大叫着冲过来,一刀砍在了茨若的后背上,所幸苏抹的那一拉,刀砍偏了,伤得并不重。正当苏抹松了一口气时,茨若躲过了敌人的刀剑,却躲不过自己人。旁边一个南征军的军佐冲了过来,一剑刺穿了茨若的胸膛。
“谁若临阵脱逃,就是他的下场!”
苏抹目瞪口呆看着软软倒下去的茨若,和旁边振臂高呼的军佐,缓缓蹲下身,捡起从茨若怀中掉落在地的那只小木老虎,揣入了自己的怀中。军队的规矩,身前中刀箭伤,可以将息休养,后背中刀剑伤,并且后退者,斩。
南诏的军队,出乎意料的顽强,随着南征军一步步的逼近,每走一步付出的代价就越高,通往大和城的路,是白骨铺成的。
直到最后一战的前夜,几万人的营地,除了偶尔飞过的流箭,静的如同坟地,众人抬起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大和城,此行的终点。成与败,就在明日这一搏。
“苏大哥,你说咱们能赢吗?”
“能。”
“我也说咱们能赢,咱们都跑了这么远了。”
“三朵神保佑正义的一方。”
“苏大哥,打完仗以后,你打算干什么?”
“……”
然的这个问题,把苏抹问住了,她还没有想过明天以后的问题。对啊,如果都结束了,她干什么去?
“我回家,把这次抢来的东西卖了,再干两年,就差不多够钱娶个媳妇了,呵呵。”
“你这么小,就惦记娶媳妇了?”
“我转年就十五了,不小了。”
“有中意的姑娘了?”
“也说不上,村里有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姑娘,我临走的时候,她跟我说,等我回来,苏大哥,你说,她的意思是不是说喜欢我?”
“傻小子,当然是。”
“嘿嘿,我猜也是。我跟她说,让她等着我,我一定能回去。”
“然一定要回去,既然说了,就要信守承诺。”
天快亮的时候,苏抹发现了坐在营地边的然,身体已变冷了,嘴边却还挂着一丝微笑。然在值夜的时候,被流箭射中了胸口。苏抹抱着然变冷的身体,无声地哀泣着,为什么她关心的人,一个个都要弃她而去。
沙从背后绕了过来,一声不吭地从苏抹手中抱走了然。看着苏抹满是泪水的眼睛,用力摇着她的肩膀,低声说,”记着我说的话,南诏从来不杀俘虏,拼不过了,就扔下剑投降。记住了吗?”
大和城外,南征军与南诏最后的决战。
秋风瑟,兵戈绝刃,马斯叫,旌旗残,飞鹰哀鸣。
暗红的血在脚下汩汩流动,像一面面破碎的镜子,映着残剑断刃,血腥的味道渗透骨骸。
连地上的草木都被染红,鲜红的血还在肆意喷洒,渗透着地下连体的根茎。
尸体横陈,一声声绝望的叹息,如鬼魅般钻进耳中。
满地的折戟断箭,在苍白的日光下显得那么脆弱,就如同生命,总是那么易折,苍白无助。乱世中,无辜的总是黎民。
一阵诡异的鼓点从大和城高耸的城楼上传来,和着诡谲的喉音唱和。苏抹抬头看去,一个全身披挂赤红羽毛的身影,在城楼上随着鼓点跳动着。
“是南诏的大鬼主梦冲。”身旁的沙喊了一声。
突然间,天色暗了下来,不似乌云遮日的昏暗,而是如同黑夜降临般的浓重。众人抬头看去,一片大大的黑影逐渐遮住了头顶的太阳,直至吞没了所有的日光,白日突然变成了伸手不见的黑夜。鏖战中的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跪倒在地,对着无尽的黑暗顶礼膜拜。
“南诏召来了妖怪!”
不知是谁轻呼了一声,一阵恐惧在地面上扫过,紧接着是南诏士兵胜利般的一阵欢呼。远袭而来的南征军士再无战意,纷纷弃甲。不多时,蔽日的黑影渐渐移开,一丝夺目的金色日光透了出来,重新照在开阔的战场上,照在本以溃不成军,如退潮般离去的南征军上。不远处,一队南诏士兵,举着刀枪,士气高昂地冲了过来,身边的南征军,一个接一个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苏抹回头看见,一直拼杀在她身边的沙,毫不犹豫地丢掉了手中的长枪,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苏抹像疯了一样,挥着手中的长剑,向前冲去,满眼都是血的颜色,连天都是红的。眼中只有几十丈外那个挺拔的,让她恨得透骨的身影,和他手中挥舞的长剑。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她也一步步靠近。
她最终砍倒了一切阻碍,站在他身边几丈远的地方,缓缓抽出背后的羽箭,轻搭弦上,坚定地拉开那把紫杉长弓。
如他当年教她的那样,头微偏,右肩端平,拇指扣在唇边,箭尖直指几丈外的身影。
只要她松开手,这一切就结束了。苏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同时,他仿佛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意,一剑结束正缠斗的敌人,转过了头。
犀利的目光扫过直指自己的羽箭,落在她身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身戎装的她,满身血污,束发的巾子早已被砍断,满头的黑发在瑟瑟风中飘动,眼底一阵心痛腾起。
“你怎么在这里?”
“阁逻凤。”
苏抹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是我。”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恨我吗?”
“岂是一个恨字能说得完。”
“苏抹,原谅我。”
“阁逻凤,你受死!”
苏抹深吸一口气,发力将弓拉满,箭尖稳稳指向远处的身影。这是当年他送给她的紫杉弓,如今,她要用这把弓结束一切。
身着白色盔甲的身影直直立在身前,纷乱的长发散在绝世的容颜上,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眼中再无昔日的光彩,只剩下痛和伤。被泥和血染得已看不出颜色的袍角,被撕裂成一条条,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在身后翻飞。左边的袖子已被血染得通红,湿漉漉的,一股鲜血顺着手腕,沿着指尖不停滴落下来。额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渗着血,顺着额角慢慢流下。一松手,他将手中沾满血污的长剑扔在了地上,唇间轻轻吐出几个字。
“丫头真的要杀我吗?”
苏抹死死盯着箭尖后的身影,‘丫头’两个字,就像是一根细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心中的那根弦,积攒了多日的坚定,突然溃不成军。
良久,任着全身的劲力一丝丝从脚下溜走,手中的紫杉弓慢慢垂了下去。
“你走吧。”
三个字一出口,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仿佛也散尽了,苏抹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苏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大和城,带进这间房间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缩在墙角,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
两日后,阁逻凤满心疲惫从战场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那个仍旧一身血污的苏抹,双目无神地缩在墙角。
“她就一直待在那个墙角?”
“回禀大公子,是的,怎么劝都劝不动。”
“知道了,放一池热水,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一直守在室内的下人,如释重负般退了出去。
“起来,把衣服脱了,洗澡,臭死了。”
“……”
“快点,别等我动手。”
“阁逻凤,你把我抓来干什么。”
“你说呢?”
“送我去战俘营吧。”
“去哪都行,先洗澡。”
说完,拔出腰间的匕首,几下划开了苏抹身上又脏又臭的战甲,双手一分,撕了下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
苏抹用手护住裸露的身体,挣扎着。
“几日不见,长本事了啊,也敢杀人了。”
说完,拦腰抱起苏抹,走进旁边的浴室,扔进一池热水中,自己穿着衣服也跳了进去。苏抹抹净脸上的水,转身要爬出去,阁逻凤一手反扣住她的双手,固定在池边。一手细细地,一点点洗净她身上,头发里的血污。
洗干净后,用一块大巾子裹住苏抹,拿起另外一块,一点点擦干她满头的长发。
“乖,把衣服穿好,吃点东西,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阁逻凤指了指着桌上的食物和床边的干净衣物,说完,自己换上件干衣服,重又出了门。
城外临时搭起的军帐里,皮逻阁满脸微笑地看着帐外的一片狼藉,边听着军卒的汇报边点着头。见阁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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