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爱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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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爱几重-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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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亲随打算代替温瑞航背着我,但温瑞航向上掂了掂我,轻轻说道:“不必了,她似乎是睡着了。”
“属下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宠爱啊。”这是其中一个亲随的声音。他肯定认为我已经睡着,所以恢复了一贯的作风,撕去冷硬的假面具,有说有笑起来,“待到皇上头疾康复,殿下也别放她回去了,直接收入宫中便是。”
我很想爬起来塞给他一颗轮回丹,让他看不见晚上的月亮。
“这女子真的是隐谷医圣苏先生的传人吗?怎地如此娇气?不会是冒牌的吧?”第二个人说。
我很想给他下点千梦散,让他睡上个三五天,但无奈眼皮沉重,实在是不愿动弹。
温瑞航似乎无声地笑了笑,让我感觉到他的胸腔微微震动。而后,他似乎沉思了半晌,才悠悠地说道:“女孩子拿刀弄剑的到底不好,若是身上再留下些伤疤就会更自卑了。若是我有个女儿,也会让她自由自在地成长,能做淑女当然好,若是做不了,我也不会介意。”
这南朝太子与他的亲随手下还真是无话不谈呢。
方才说话的亲随似乎是笑了笑,继续说道:“既如此,就应该让惠娘娘赶紧给殿下生个一男半女啊。”
另一人随即接口道:“若是他日殿下有了小公主,又对她疼宠有加,将来小公主嫁人时,殿下还不要伤心欲绝?”
温瑞航对这类的嬉笑调侃似乎早就习惯,不以为意地说:“那也要看是谁给本宫生的,惠芯她恐怕还不够格。”
其中一人说等到了祁阳,一定要到最好的花楼里找最漂亮的姑娘,醉生梦死上两日;结果温瑞航当场就发话将自己的一名侍妾赏赐给他。我听得头大,都说南朝民风淳朴,竟是淳朴至厮吗?
我晕晕乎乎地闭着眼睛,却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带着薄茧的掌心温暖干燥,而我却只想依偎过去。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温瑞航一张放大的面孔。天色已晚,林子的上方星月无光,而瘴毒林也已走到尽头。
四周没有了蚀骨的冷风,仿佛穿越过那死气沉沉的林子,连气温都升高了很多,没有了深秋的清冷,却仿佛季夏傍晚惬意的微风拂面,没有了汗水,只剩浑身的舒爽。
一名黑衣亲随不知从哪里赶来了马车,被两匹健壮的骏马拉着,车子不算豪华,没有繁缀的装饰,但挂着标有蛇纹印信的灯笼。蛇是南朝的图腾,蛇纹印信便是皇家的标记。我知道这里算是正式到了南朝的地界,而温瑞航也终于不用再隐瞒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未来储君的身份行走了。
车帘掀开,里面铺着软垫。温瑞航当先走了进去,又扶我在一张软垫上躺下,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是凤阳宫了。”



☆、花明又一村

祁阳作为一个国家的都城来说,确实是小气了些,甚至还没有北朝的边关永州来得繁华,这也间接地说明南朝立国不久,百废待兴,刚刚从战火中解脱的人民急需建设自己的家园。
我并没有如温瑞航所说的那般一夜酣眠。马车虽行得不快,但到底是路途颠簸,虽铺着软垫,还是让我感觉脊背僵直,浑身酸痛。清晨时分,我掀开车帘向外望去。沐浴在初升朝阳之下的祁阳城似乎还未从沉睡中醒来,街道两侧的店铺大多还关着门,个别早起的已经开始洒扫,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行人。蹄声得得,踏破了清晨城中的宁静。
我放下帘子收回目光,看向对面闭目打坐的温瑞航。一整个晚上,他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下。每次我睁开眼睛,便看到他双目紧盍,双手置于双膝之上,眉宇间一片平静祥和,仿佛参禅入定一般;尤其是头上嵌着宝石的护额,更是将他衬托得仿如天神一般。这个时候,他仿佛敛去了一身的戾气,不再是传闻中那个南朝战场上的阿修罗。
对面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那漆黑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吸引着我不自觉地陷进去。我怀疑这是否也是他们南朝特有的巫蛊之术,可以摄住人的心魄;当我反应过来想起要躲闪时,却听到他的轻笑声传来,随即马车一晃,他已坐到我的身边。
他修长的手指一勾,挑起我腮边的一缕发丝,放到鼻端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下,说道:“在我们南朝有一首歌,其中一句唱的是,‘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什么意思?”他的存在感太强烈,我只顾着看他摆弄着我的头发,根本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他的手指仍缠绕着我的头发,不答反问道:“你想试试吗?我做给你看。”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际,让我浑身僵硬;我伸出手去推拒,却觉得他的胸膛结实坚硬,身体的温度隔着衣料传了过来,让我赶紧缩回了手。我倏地将发丝抽了回来,说道:“再敢靠近一步就给你下毒。”
他呵呵笑着退回了对面的坐榻,仿佛自我感怀一般地说道:“能在本宫怀中还不为所动的,你是第一个。”
我对他的这种盲目自信感到极其无语,索性也不去理他,盘膝坐在榻上,让真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我睁开眼睛,却看到温瑞航抱着双臂歪头看我。我发现他除了自恋时喜欢自称“本宫”外,还特别喜欢做这个居高临下的动作。
“你练的是什么内功?”他眉头微拧,低声问道,“似乎和正统的内功有很大区别,不会是邪派的功夫吧。”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说道:“我的内功可以救人,你就只能害人。”
他呵呵笑着没有理会,说:“但愿你的内功能治好父王的病,也好让我有理由不杀你。”他说这话时明显地语气冰冷,让我的心不由得轻轻一抖。
车行至凤阳宫时却拐了个弯,直接往太子的东宫而去。我没有提出疑问,因为我迫切地需要睡上一觉,如果以目前的状态去给南朝的皇帝看病,很难说我会不会一针下去要了他的命。
车在东宫门口停下,早有得着消息的小黄门跑过来掀帘子。温瑞航当先下了车,我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到车外娇滴滴的女声说道:“殿下终于回来了,奴家日夜为殿下祈福,就盼着殿下早日平安归来。”
温瑞航似乎是附在那女子的耳边说了什么,我没想去探询,便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抬头却见那女子正伏在温瑞航的怀里,大红的纱丽裹在身上,乖巧柔顺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恶狠狠地看向了我。
温瑞航吩咐小黄门带我去安置,便拥着那女子往正殿的方向去了。
我用热水擦了身子,又将之前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便一头倒在了床上。锦被馨香柔软,我甫一倒下去便立刻睡着了。不知是因一昼夜不得安眠,还是因为锦被上熏了宁神的香料,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醒来时天已擦黑,在我的床头侍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光滑的手臂露在外面,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十指嫣红。见我醒了,她向前迈了小半步,行了一礼,说道:“苏姑娘醒了,奴婢是殿下派来服侍姑娘起居的香兰。晚膳已经备下,奴婢服侍姑娘更衣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枕头旁放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裙。记得在永州城时,梁慕枫给我买的那件成衣便也是这个颜色。这两个男人的癖好还真是不约而同。我轻咳了一声,指了指香兰身上的裙子,问道:“难道也是这样……”
香兰急忙摇头,说:“殿下吩咐按照北朝的习俗,给姑娘准备的衣着。”
我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而香兰却已经拿起了裙子想要帮我穿衣。自从我三岁开始自行穿衣以来,还没有被任何人这样伺候过,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暴露在外人的眼中将是多么尴尬的事情。我将香兰摈退了出去,起身穿好了衣服,又仔细地梳了头,绾了个简单的发式,这才推门出屋。
室外并不寒冷,院子里花香正浓。我没有见过北朝京城的庆霄宫,但这南朝的凤阳宫显然并不是十分恢弘壮丽的,从东宫的规模就可略知一二。宫殿建筑虽也是仿庆霄宫的斗拱飞檐,但还是溶入了南朝特有的图腾文化,随处可见关于蛇的印信。
我正在院中四处溜达打量着这东宫的建筑,身后脚步声轻响。我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觉得一阵香风拂面,紧接着便是环佩叮咚。我转回头,便见初到东宫时那名红衣女子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袅袅娜娜地走来。我端正了身姿,目光迎向前方。这女子的身高将将齐着我的眉毛,可谓是柔弱妩媚、小鸟依人,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可真真是霸气外露、大杀四方。
就在我打量面前这女子的功夫,她身后的一名小丫头却大声说道:“见了惠娘娘还不赶快跪下?”
我长于乡野,本就对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甚是漠视,再加上对方语气傲慢,就更加激化了我的逆反心理。我慢悠悠地又背过了身,抬手轻摘了一朵半开的佛桑花,说道:“什么惠娘娘,我见了你们的皇上也是不会下跪的。”
那小婢大概被气得半死,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被那红衣女子拦住了,问道:“这几日里,都是你与殿下在一起的么?”
我无奈地嘬了嘬牙花,心想果然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一个比一个傲慢自大、目中无人。
我将那佛桑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扯落在地上,语气柔弱地说:“是啊,一路上殿下对我甚是怜爱,亲自照顾起居,无微不至。”
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瞟过去,见那女子紧握双拳,面目都有些扭曲。她身后的小婢更是冲过来,嘴里喊着“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意欲掌掴于我。我轻轻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说道:“你们的太子殿下尚不敢对我这般无礼,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轻轻甩开她的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那小婢抚着自己的手腕痛呼:“娘娘为奴婢做主,奴婢的手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她嘤嘤的啜泣声却突然停了下来,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我转头望去,只见垂花的月亮门前,一身素色常服的温瑞航负手站立在那里。不知他已经站了多久,我们之间的这场互动又被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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