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薛珂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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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薛珂传-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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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开一面,偷偷送薛崇训出逃,到一个偏远僻静的地方安生地过一辈子算了。
想到此,我没由来浑身发冷:我什么时候,也变成这种公私不分、包藏祸端的人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我曾经所厌恶的那种坏女人了?
公与私,情与法,对与错,是与非……谁又能彻底分清?谁能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刚回到外司省,便又惊闻噩耗:第一证人江巧巧死了。
武崇谦的死惊动了京兆伊,京兆伊先我们一步找到江巧巧的住处,谁知一推开门,便见江巧巧披头散发地吊在房梁上,以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听说当时案几上还摆着江巧巧的一封遗书,内容约莫是江巧巧觉得薛、武之争是因她而起,对薛崇训失手杀死了武崇谦心怀愧疚,唯有以死谢罪云云……此时惊动了京兆尹,经初步鉴定,遗书字迹与江巧巧符合,应该是自杀。
江巧巧的死,一封遗书,所有矛头直指薛崇训,似乎他杀了武崇谦亦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江巧巧死的太突然了。她一死,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醉香楼的老板身上,看还能不能挖掘出其他有用的信息。虽然不奢求翻案,但至少得弄清武崇谦是否真的死于薛崇训之手。
我分别命人联系上官婉儿和刘清河,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醉香楼老板,调查清楚当日的情况。而我自己则满面寒霜地赶到江巧巧死亡的现场,女人的第一直觉使我有些怀疑:江巧巧也许是死于他杀。
刘清河明白我现在尴尬的处境,怕京兆伊为难我,便执意亲自陪我来验尸。
江巧巧的尸身用白布裹了,摆在大厅正中央。我强忍着恶心挑开白布一看,只见江巧巧面色青白,穿着里衣,脸上未着脂粉,双目圆瞪布满血丝,舌头微微吐出,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我双手发颤地重新盖上白布,闭上眼深呼吸。刘清河看了看我的面色,忍不住担忧道:“薛大人,安好否?”
我轻轻摇了摇头,又抬头看了眼梁上打了结的白绫,白绫正下方有一条被踢倒的圆凳,好像是江巧巧踩着凳子上吊后无意识蹬倒的一样。
然而我却觉得怎么看都不对劲,我蹲下身瞧了瞧圆凳上,只见凳子锃亮干净,也没有留下脚印踩过的痕迹。我又强忍住恶心掀开裹着江巧巧双脚的白布,只见江巧巧并没有穿鞋,赤着的脚板下沾染了地板的脏灰。
我朝一旁冷眼旁观的京差道:“能否将死者的遗书给薛某瞧瞧?”
京差下意识地瞟了眼大腹便便的京兆伊,京兆伊没反应,这些小差们便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刘清河沉下脸,低喝道:“要你们拿便拿,还见不得人不成!”
京差们被唬了一跳,这才战战兢兢将一张薄纸呈上来。我展开一看,只见字体娟秀,倒像是女人的风格,只是字迹十分潦草,横竖都没有对整齐,还隐约可以看到泪渍浸染,上面写着:
因贱妇之过,使得薛大郎撞死武三郎,呜呼!人命归天,贱妇惶惶难眠,愧疚难当,唯有以死谢罪,与君共赴黄泉!
这封遗书明着说是薛崇训‘撞死’武崇谦,用词极倒其巧妙!误杀和谋杀有着天壤之别,这下薛崇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勾起唇角冷笑:“呵,没想到这艳惊长安的花魁平生爱美成性,临死了却衣衫不整,连妆也没画,遗书字迹潦草,光着脚匆匆地就上路了,倒像是有人架刀逼她早投胎似的。”
话音一落,京兆伊的脸色微妙的变了变。
我将遗书放在案几上,抬眼看着房梁上那条刺目的白绫,然后伸手将地上横倒的圆凳扶起。京兆伊忙大叫道:“大人勿动,不可破坏现场痕迹!”
我并不理冷汗涔涔的京兆伊,只转头问刘清河:“刘将军,你认为从白绫到这凳子间,距离几尺?”
刘清河不明白我所想,皱了皱眉道:“约莫八尺。”
闻言,我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刘清河和京兆伊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越笑越放肆,越笑越疯狂,直到抱着肚子笑弯了腰,这才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凉凉道:
“江巧巧身长六尺有余,而白绫距离凳子却有八尺。也就是说,江巧巧即便是踮起脚尖站在凳子上,也够不着梁上的白绫!更何况,那凳子上一干二净,连半只脚印也没有!”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宛如雷劈。我怒目而视,冷眼如刀:“难不成江巧巧轻功盖世,可以不用踩凳子便能飞离地面,将脖子挂上距离地面八尺的白绫上?京兆伊大人,你以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好像没有多长的剧情要写了,大概还有十几章就完结了吧(⊙_⊙)

、49进退两难


京兆伊被我当面挑穿疑点,当即有些惶然,眼神飘忽不敢看我,只再三保证一定会封锁消息,重新立案侦查。
回府的路上,刘清河看了一眼沉着脸的我,沉吟片刻,问道:“刑部孙尚书与我颇有些交情,可否要他出面干涉?”
刘清河适时的关怀让我有些意外,阴霾遍布的心情也晴朗许多,只朝他摇头笑道:“不必了,多谢将军好意。”
“为何?”刘清河讶然道:“那江氏之死不是颇有疑点么,为何不将谋杀的真相公之于众?”
我拧了眉头,长舒一口气叹道:“第一,我只推测出江氏死于他杀而非自杀,但却没有办法揪出幕后真凶。第二,如果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揪出真凶前,便贸然公布江氏死于谋杀的话,我怕会被人反咬一口,污蔑我大哥杀人灭口。”
刘清河沉默许久,方道:“些许能从京兆伊宋大人身上顺藤摸瓜。我可以支给你几位军中高手,暗中跟踪宋大人,也许能查出些什么。”
“将军雪中送炭,薛某先谢过了!”说罢,我朝刘清河拢袖长躬,行了一礼。
刘清河忙伸手将我扶起,粗粝的指节接触到我手背的皮肤,又不自在地缩回。我不甚在意地笑笑,继而拧眉道:“刘将军可否曾想过,为何一个风尘女子的死,竟然能惊动身为京城长官的京兆伊?而谁又有那么大本事,可以命令京兆伊大人掩盖江氏之死的真相?”
刘清河肃然,“你是说……”
我冷笑,“无非是皇宫里的,以及一手遮天的某位王爷罢了。”
刘清河沉默不语。我道:“将军侠义心肠乃真英雄,薛某已是打心眼儿里感激。只是皇权争斗乃肮脏泥淖,薛某不想将军牵涉进来!”
“刘某懂。”刘清河望着我,喉结滚动一番,“刘某不出面,但可以暗中差使心腹助你调查,这点小忙还是能帮得上的,郡主莫要推辞!”
我与刘清河交情不深,甚至还有过一段提亲未果的尴尬往事,如今他能这般倾力相助,我意料之外又有些温暖,忙点头谢过。
刘清河又道:“我送郡主回府?”
我摆手道:“武三思正闹得凶,我还得去宫中一趟,将军留步罢!”
刘清河不再多说什么,朝我抱了抱拳,便各自分开了。
我进了宫,顿时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头。只见今日太极宫中的闲杂人等骤增,宫女太监们在长廊下远远观望着皇帝的议事殿,时不时交头接耳谈论一番,一见到我来了了,便顿时多鸟兽散开。
十月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目,我手搭凉棚,在长廊下观望片刻,只见殿上人影惶惶,漫天的白幔和纸钱飞舞,门口隐约停了一具漆黑的棺材,呜咽怒骂声不绝于耳。
我一惊,忙提起裙裾拨开人群,一路飞奔上殿:武三思这货,竟然将儿子的棺材抬到太极宫的议事殿来了!胆子忒肥了些!
“枉你身为一国宰辅,抬棺入殿,成何体统!”李显龟缩在寝殿不敢出来,怒斥武三思的正是古板严谨的御史中丞。
武崇谦娘亲妻妾俱一身白麻孝服,跪在殿前的台阶上,扶着棺材嚎啕大哭,就连李裹儿也来凑热闹,一口一个‘小叔子’哭得梨花带雨。武三思虎须倒竖,目如铜铃,恨声怒骂道:“去你娘的体统!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杀人者却逍遥法外,你们这些枉读圣贤的王八犊子!不去缉拿凶手,却拿我这个丧子的老头儿开涮,谁又来还我一个公道!”
女眷们呜呜咽咽地哭得更厉害了。武三思转身就要往太平身上扑,却被禁卫军及时拦下,武三思几番挣扎未果,便睁着一双血红嗜杀的眼冷嘲道:“李令月!皇太女!你交出杀人犯薛崇训,你还我孩儿!”
婉儿扶着太平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俱是满面寒霜。婉儿悄悄拉了拉太平的衣袖,朝太平使了个眼色。
太平会意,皱了皱眉,强压制住自己的反感,摆出一副凛然中夹杂着几分悲伤的模样来,一字一句道:“本宫并不知疑犯薛崇训所在,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确认令郎乃犬子所杀,要杀要剐依法而判,本宫绝不求情!”
武三思和李裹儿愣了。
武三思此番抬棺入宫,一是给那懦弱的皇帝施加压力,二则也是激激太平。哪知太平现在早已不是几年前那张扬跋扈的性子,现在的太平懂得容忍,懂得以退为进,因而这一招激将之法不但失了效,反而堵得武三思自己哑口无言。
武崇谦的棺材没有盖上,里面的尸身面色惨白如纸,因天气炎热而有些尸斑,只能用厚厚的白粉掩盖。我不动声色地朝朝里瞥了一眼,果然见尸体的额角有一个豁口,然而这样的伤口应该是不致命的,我又向前一步,正要再看得仔细些,却见李裹儿不动声色地起身,挡住了我的视线。
果然有鬼。
我冷笑一声,也不与李裹儿正面冲突,只朝武三思道:“宰相大人,冒昧一问:令郎是伤在何处?”
武三思不疑有诈,怒目圆瞪,声如洪钟道:“额角破口一处,已是失血过多,谁知你家那丧尽天良的崽子犹不死心,又搬起钝物猛击我儿后脑,致使我那短命的孩儿当场死亡!”
说到此,武三思忍不住又是一番捶胸顿足的诅咒谩骂。
听到武三思自己说了出来,李裹儿神色微异,忙以手帕拭泪,似乎在掩饰什么,等她再抬起头时,湿红的眼中已是一片平静。我负手而立,缓缓道,“宰相大人,据我所知:疑犯薛崇训只是推了令郎一把,伤在额角处,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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