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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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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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若愚,藏巧于拙。
却是无暇细想,待到洗净创口,敷药包扎,白寒却已靠着床栏睡过去。
花别枝心头一派清明。
包扎的时候她暗自封了他的穴,起身从衣架上取了连帽衣氅,屏息瞧着房中那扇窗。
从正门出去大抵会碰上岳长庚,那若是要逃,只得爬窗。
打定主意,她步履沉寂往窗前走,却不防脚下却一绊。她几乎要摔个趔趄,好在反应快,右腿后扬,俯身犹似雨中池塘畔探手打荷叶的模样。
稳住身形方才定神去看,却是那只肥到诡异的兔子。
兔子扭着肥肥的小粗腿扑向白寒却。
花别枝长长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往窗口挪。
手才堪堪摸到窗棂,陡然响起的话惊得她打个激灵。
“小灰别跑……”
她僵在那里,久久听不到回音,这才转过脸去。
白寒却抱着小灰取暖,鼾声细缓睡意浓。
擦了把额上的汗,花别枝小心翼翼去推窗。
望见窗外景致,她似乎看到一盏摇曳欲熄的灯不知被谁噗的一声吹灭了。
光散开去,剩下一股子呛人的青灰的烟尘。

、第六十五章

风雪压城,待回转帝都,已是年关。
那日花别枝推窗,一只手搭着窗棂,正欲跳窗走,却望见离窗十几步远的树上落了一个人。
岳长庚本在看着别处,她推窗的刹那,他转过脸来看。
她郁卒不已,悻悻关窗,找别的法子。
这一想,便想了一程。
马车在近郊的村落颠簸,马车坚实耐用,一路下来只修了两回。帝都的冬日阴沉灰霾,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雪。
花别枝将围在火炉上烤得焦脆滚烫的米糕团子托在手里,边吹气边小心而又珍视的咬了一口。
软软的触感蹭过脚踝,她低下头,才看到是那只圆滚滚的灰兔子。
纵使是嫌弃白寒却,但面对小灰时,花别枝仍是抵御不住敌人的糖衣蜜箭,很是没骨气的妥协了。
掰了一小块米糕搁在小灰眼前,小灰长长的胡子翘了翘,张口呲出两颗白闪闪的门牙。
久睡的白寒却鼻翼微动,醒过来。
白寒却眯起眼睛。
花别枝只觉得眼前一晃,定神去看时,白寒却已志得意满叼着米高团子餍足得哼哼。
继而大口咬下去。
“啊!”一声惨叫。
花别枝早有预见的掩住了耳朵,似笑非笑看着他。
“小帛,小花她又欺负我。”白寒却吐着舌头呼气。
花别枝脸色一僵,米糕团子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岳长庚浑不在意,只撩起车帘望着外头,神情凝重,眉头越蹙越紧。
白寒却自知无趣,揽过小灰求安慰。
小灰很嫌弃的抖着爪子挠了他一把,后腿一蹬蹦到花别枝怀里。
花别枝给它骤然的一压,后背就抵到岳长庚的一侧手臂。刹那后背贴上有力的扶持,转瞬即逝。
白寒却一脸痛不欲生,沉痛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也罢……”
花别枝稳了稳心神,却是不动声色查探着车外的动静。
远处好似雷声震震,隆隆贴地而行。
岳长庚勒停了马匹,一时间只听闻路旁鸟雀觅食飞纵的声响,还有愈来愈近的轰鸣。
花别枝腮帮子鼓鼓的,咬进嘴巴里的米糕一时忘了咽,眼见着白寒却也安静下来,她只听得到耳朵里山呼海啸的暴虐声响。
那是她跳动的益发急遽慌乱的心声。
“这是……”
“是太子的猞猁骑兵。”岳长庚打从衣袖里捞出天青的缎带,轻车熟路覆在眼上。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过往二十余年已是无数次重复。时至今时,唇角却是攀附凉且薄的笑。
花别枝眼前浮起一张轻佻妖冶的脸,眉眼延拓成一双盛满鸩毒的酒盏。
她不由打个哆嗦,却听白寒却漫不经心的开口,“小帛,你的铭舟哥哥还真给你面子,你还要说他不在意你么?”
岳长庚不言,只低声道,“叶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花别枝脸色煞白,手臂不住收紧,小灰挣扎之时在她手背拖过长长一道伤痕。岳长庚将她冰凉的手捂进掌心里,锦帕遮住伤口,他抬手拂去她唇畔的米粒。
“岳长庚。”她艰涩的开口,“我若帮了你,你可还依诺将顾先生还给我。就当我求你,成不成?”
岳长庚将她的手不自觉攥得生疼,只是一个执拗不肯低头,一个浑噩不曾察觉。
岳长庚听闻自己冷淡乏味的应道,“好,在下答应你。”
白寒却煞风景的道,“我将小花暂借你救急,你可别做对不起小爷的事。”
终究是忍无可忍,不等岳长庚开口,花别枝抓起在一旁晾了许久的米糕团子,恶狠狠堵住白寒却喋喋不休的嘴巴。
白寒却噎得直翻白眼,手舞足蹈一番总算老实下来。
黑云压城,万千铁骑。
疾风厉雨般的马蹄声盖过万般细小琐碎的凡尘,一声声碾过耳畔。
近在咫尺。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眷实难得见,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梨花香》】

、第六十六章

风声叫马蹄声压住,上百轻骑凛然如扇,在他们所乘的马车前迅疾展开。
当先一人如扇柄,驱马上前。
那人黧黑的面膛,话音利落干脆,抱拳道,“属下奉太子之令护送公子回府,事出突然,还望公子恕罪。”
岳长庚神色清傲,但笑不语,却是握紧了花别枝的手。
花别枝怔了怔,硬着头皮忍着。
见岳长庚迟迟不语,那人显然沉不住气,又道,“六皇子谋逆,最近朝里不太平,为了保二公子周全,太子已将二公子接进宫里,泠妃娘娘也日夜盼着公子回来。”
语意生硬,分明是在威胁了。
言外之意是,岳长庚你一心护着的弟弟和娘亲已被人捏在手心里,识相的话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宫去,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家平安。
交握的掌心里湿漉漉的,花别枝无暇细思究竟是她的还是岳长庚的,只是那人说完这些话,她分明觉察到岳长庚的身子一僵,继而笑道,“那便有劳胡统领。”
“属下不敢。”胡统领打了个手势,方才严丝合缝的队伍呼啦裂开一道敞亮的路,“公子,请。”
车帘放下去,剩下的路途,花别枝是在越发压抑沉滞的气氛里度过的。倒是白寒却一身好修养,吃饱了给小灰顺毛,时不时掀开车帘同胡统领唠嗑。
“胡统领,你可否给小爷讲讲,你们帝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
“胡统领年方几何?”
“喂,你骑的这匹马卖不卖,要不我拿小灰跟你换两天玩玩?”
胡统领一脸耿直,给他烦得不行,默默离马车远了几分。继而面不改色目视前方,回应白寒却的仅是马蹄子撩起的尘土。
白寒却怏怏不乐,愤懑盖好车帘,小声嘀咕。
花别枝看他一眼,自顾忙着自己的事。
“小花你唔……”花别枝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
“闭嘴。”花别枝压低了声音警告。
白寒却一双蓝盈盈的眼,煞是真诚的眨了眨。
花别枝松开他,自顾将匕首藏在缎靴里,一一翻看车厢里其他的暗格里有无他物。
白寒却目瞪口呆,良久低声问道,“小花,你在做什么?”
花别枝忙活了半天,也只从车壁上的暗中寻出两瓶药粉,且用途不明。她转过身来,露出你是白痴的神情。
她一脸看你不懂勉为其难告诉你的神色,无声的地道,“你傻啊你等会儿不逃难道真要跟着他们回去么。”
白寒却反应倒也快,同样无声回道,“我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而且那里好吃好喝美女如云我为什么要逃。”
花别枝白他一眼,“爱逃不逃反正我不会管你。”
白寒却道,“你看小帛他也没想逃的。”
岳长庚覆着眼,故而不知眼前两人无声间辩驳许久,确是突然将团在车厢一角的花别枝拉到身边。
手里头方才寻到的两瓶药粉被岳长庚抢过去。
不过在刹那间,岳长庚手腕轻扬,车帘外骤然涌起浓重的雾气,不可视物。
车外一阵骚乱,只听胡统领几声叱喝,继而贴近车厢问,“公子,忽起大雾,可还前行。”
岳长庚揽紧了花别枝的腰,道,“无妨。”
胡统领得了这句话,假惺惺的喝令其余人加紧戒备,但这雾来得诡谲而又沉重,士兵一时散了,待雾散去,分明没走出多远。
胡统领又道,“公子,雾散了。”
车厢里岳长庚的声音愈发淡漠,“胡统领,走是不走,你不必问我。”
胡统领连声道是,却是咬牙切齿,一声令下,整队人马围着马车径自绝尘而去。
雾已散尽,尘土业已散去。
一方锦缎随风飘摇不知往何处去。
打从高处的杨树上,飘忽落下两人。
直至此时花别枝整个人仍是蒙的,双手冰凉,心跳的却飞快。岳长庚揽在她腰间的手那样用力,如若不是疼,她几乎陷在方才惊心动魄的刹那久久无法回神。
方才雾气的刹那,岳长庚在回完胡统领的话后,车厢后头的车壁骤然扑空,她跟岳长庚以不可思议的姿势从车中逃出来。
岳长庚的轻功叫她讶异,雾气缭绕中,待她双足触到实物,闻到树梢风声,才明白已是逃了出来。她只能屏息凝神,无声望着树下一阵忙乱复又平静的众人。
胡统领反复确认马车中三人安危。
花别枝心悬一线。
她与岳长庚逃出来了,可是,白寒却还在马车里。
她不敢去问岳长庚,惟能做的,仅是让自己的存在感越发稀薄,让树下的人无法察觉。
事态紧急,不过是在赌运气。
只需抬头,只需抬头胡统领便可发现他们,或者他只需掀开车帘便可知他二人已不见。
无非是赌。
赌胡统领不会抬头,赌他对岳长庚仍有忌惮。
人马远去,花别枝明白,她跟岳长庚赢了。
她闻到一股熟悉的腥甜,才要开口,却望见自己紧紧攥着岳长庚后背衣衫的手上,满是粘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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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刀锋劈过肩胛骨,横卧过大半个脊背,花别枝为岳长庚上药包扎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
到最后才察觉,原来颤抖的不仅是她自己。只是他是因为痛,而她是因为怕。
岳长庚背对着她,全然信赖的模样,这样毫不设防,她若趁人之危,倒真有些胜之不武。
最末咬牙,将心底怨怼默默咽下去。
事态紧急,他们做不得片刻的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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