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而今,她站于门外,觉这些时日煞费苦心的期待,不过是个笑话。
她怎么能忘,他们之间隔着仇恨。
纵他善心留着她,并不能抹煞过往种种,是她自己,逾矩了。
房中惯常的一声惊呼,却是欢愉。
泪水不争气,她拿衣袖抹去,仍是有。她憋了口气,使手狠狠推开阖着的门。
帷帐后掩着双人,她听到花离愁沉声呵斥一句,“出去!”
心跳得厉害,也慌得厉害。她颤手揭了那帷帐。
*鸳鸯团花枕。
花离愁衣衫半掩,胸膛上尽是汗。
她咬紧了唇,眼底干涸。
他身下的女子一声惊呼,颤巍巍要躲到他怀里去。他半垂着眸子,两鬓漆黑的发丝垂着,被汗水浸透。
女子试图起身,却被他按着肩膀动弹不得。他冷声道,“你要看到何时。”
她不语,一双手绞在帷帐上,微微使力,刺啦扯下半片。
他豁然抬头,眼底绯然。
“她做的事,我也做得。”她道。
他唇角微弯,沉声如醉,“是么。”
衣衫半掩的女子被一股大力挥出门去,他打床上直起身子。
她讷然,手腕被他捉在手中,扯着仰面摔在床上。
后背被硌的生疼,眼前一黑,他汗涔涔的胸膛压下来。
唇柔软而灼烫,将她惊呼吃下去。他掌心滚烫,潜进她小衣中。她睁大了一双眼,惊骇将她眼底蓄谋已久的泪逼迫出来。
他吻着她,她不言不语,强忍着将委屈恐惧压在喉中。在她终于绝望的闭上眼,他却骤然停下来。
“怕了,恩?”他低声道,声若叹息。
“离哥哥。”她没忍住喉中的那声哽咽,“你做这过分的事,无非是迫我离开你。你小看我,也小看自己。”
他掌心贴着她的面颊缓缓摩挲,半晌道,“我是高看自己。枝儿,我是你的哥哥,你须得想清,你对我的究竟是什么。”
她面上显出半分疑惑,却叫他心沉下去,一双凤目流转着清泠的光华,冷却安静。
他径自起身,不再看她。踱至窗前,远山近檐,露出远处青山一色。
“你自小同我亲近,不过是把对兄长的亲慕错认成男女间的倾慕。”他声音有些苦,“你只可是我的妹妹,有些事,不能忘的。”
她此时发丝凌乱,唇上胭脂多数消泯在亲吻里。他说的煞是有理,她忍不住入了心。
他始终背着身,好似窗外那湖水,娉婷长出花。
她抿紧唇,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不安。缓缓靠近他,她不顾一切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
他身子一颤,道,“枝儿,你放手。”
“不,离哥哥。”她认真道,“你说的或许有几分对,但不尽然。我现下虽还不甚懂,但你能不能等我。一年为期,若我仍喜欢你,你能不能试着,来喜欢我。”
她说的小心翼翼,虽是笑着,但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她听他心跳声沉稳,等他的话。
良久之后,他淡淡的道,“好。”
她的手臂猝然收紧,一片湿热打湿了他的衣裳。
'这阵终于纠结过去~~

、第二十四章 有鱼焉留

浣花笺翻覆只这薄薄的一页,花别枝借灯瞧了大半夜却未曾瞧出半个字,一双眼哀怨的似是在纸上戳两个窟窿。
“枝儿,过来吃饭。”花离愁捏了一柄牙白的筷子,自顾就坐。
“离哥哥,你说先生他给我这信,却又不着一字,到底何意?”她拿筷子挟了一只湖虾。
“你先生给你留的题,自己想法子去解。”花离愁道,“你这几日的课业委实是荒废了,昨日同今日叠起的字,不过五个。”
还有一个被墨污了。
她沮丧撂下手里的信笺,纸张飘浮不定落进甫换过清水的笔洗里。
虾是她这几日从湖里逮的,滚水焯过,剁细了姜蒜泡在醋里,使小碟盛了醋,虾蘸醋来吃,极是鲜嫩味美。
花离愁搁了筷子,轻皱眉,极有耐心将湖虾剥去壳,浅浅堆在她饭碗里。
她又乐滋滋将一些分到他碗里,甚有有福同享的自觉。
花离愁听她絮絮叨叨,并不觉得烦,时间不知觉便消磨了大半。
盘里最后两只虾都给了她,她看着花离愁意犹未尽的神色,安抚道,“鸡肉给我留两块,我明日用得着。”
花离愁颇不赞同她这种拆东补西的做法,但觉那湖虾滋味委实不差,便翻拣了两三块鸡腿肉搁在小钵里,余下的饭碗让人收拾出去。
今夜天色清朗,许是入秋,虽虫声啾鸣不止,竟也不觉的难听。
两人对坐下了会儿棋,夜渐深,花离愁不得不挑着她硬给的一盏琉璃灯笼往隔壁走。短促的几步,挑了灯笼有些多余。这灯笼不知她又从何处得来的,虽觉得花哨,但透光映亮的搁脚之处,倒呈出几分和煦的暖意。
染了薄釉的琉璃灯,浮风中把一侧门窗照得斑斓。
她背手看他后脚埋进门槛,亦回身关了门。
诚然,方才她看花离愁衣角带了一丛斑斓,心颤了颤。
晨起她颇早推开门,去敲花离愁的门,屈指轻触,门闪开一个豁口。知他又不在,她慢腾腾漱洗,吃饭,最后由着天涯跟着在湖岸驻扎。
网兜似的渔网里抛进几块鸡肉,她又搁了几块不轻不重的石头,这才让天涯扯住渔网的结扣,她将渔网抛出去。
渔网并未跑多远,离岸不远不近的沉着。此时湖光借着晴好的阳光,气势凛然的晃到眼瞳里。她支开备着的一架椅子,拿苇草编的帽子遮在脸上,半躺着小憩。
天涯撑了桃花色的伞,扎在小凳上,守着渔网,托腮打盹。
风从遮得不甚牢靠的草帽一角灌进来,她垂在肩侧的几缕发就毫无章法的扬起来,扰得颈侧有些麻痒。恍惚觉得对岸树丛里似有一双深沉的眼看着,她惊了一身汗,便醒过来。
草帽外是天涯圆溜溜的眼,她暗自舒了口气,方才不过梦而已。
“三姑娘,晌午日头毒,咱们回去罢。”
她估摸时候差不多,便挽了挽袖子,去拉那渔网。
渔网有些古怪。
她招呼天涯搭把手,两人合力将那渔网拉上来。
湖虾较前几日多,但最惹眼的,是几尾巴掌大的鱼。并非锦鲤,却是更为好看的绯色,好似打翻胭脂盒,石榴色染了一身。
她惊呼了声,蹲下身去,翘起一根手指戳了戳。
鱼长的肥,不停翻动身子。
她吞了吞口水,道,“这鱼不知何滋味,不若今午将它烹了。”
统共捕了四尾,她炖了两尾,留了两尾找天涯寻了口水缸,放清水养着。
文火炖了半个时辰,鱼肉烂熟,她偷尝了口,肉质软韧肥美。她敲着空碗,叮叮当当等着花离愁。
天涯不多时通传,道花离愁与人议事,饭在外头吃。
花别枝对着一锅鲜美的鱼汤,悲喜参半。喜的是这鱼味道极好,悲的是无人同她飨食。
她捏着半大的汤匙,舀足了一小碗,不就饭食,汤水鱼肉,吃的不亦乐乎。
纵她能食,鱼不过少了一尾。她本欲邀天涯,可天涯极为坚定的推辞。委实无法,她让天涯收了碗筷,余下的留待晚饭吃。
午后有些困,她枕着被褥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觉得脚腕有些痒,她屈腿使手挠了挠。眼仍阖着,不免抱怨秋时的蚊虫仍旧威风,便在反复同蚊虫的厮杀里睡过去。
是被花离愁摇醒的。
她睡眼惺忪,却见花离愁脸色惨白若纸,眼底是难得一见的慌乱。
睡意倏忽跑个干净,她想起身,才发觉两只脚都被花离愁握着。
她脸一红,道,“唔,未入夜,脚上有些汗。”
花离愁眉头聚成峰峦迭起的形状,她随着他犹豫的神色移到自己的双脚上。
蓦地睁大一双眼,瞳孔遽紧。白皙若瓷的双脚上哪里是汗,分明是嫣然的血。
一道道细碎的血痕爬满脚,乍一看有些可怖。
她正要抬手去碰,才察觉甲缝里被血染成胭脂色。她惊惧的抬眼去看花离愁,半声惊呼溺在喉咙里。
“枝儿莫怕,已有人去请左堂主。”花离愁将她的手紧拢在掌心,制住她试图磨蹭的双脚。
“离哥哥,我是怎么了?”
花离愁侧脸去看厅中,一双眼冷的骇人。
大缸抬到屋里,昭然若揭。
“那条鱼,有毒的,对不对?”她轻声问。
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青衣男子直直走进来。
花别枝唤了声,“左叔叔。”
许是舟车劳顿,行的匆忙,左商面上满是倦色,却是极温和的冲她点了点头。
左商先是查探了那缸中的两尾鱼,面上浮起凝重的神色,走上前来查探花别枝的伤情。
并指试脉,一番探查下来,左商故作镇静的拭了拭额上的汗。
“左堂主,但说无妨。”
“禀楼主,三姑娘捕的这鱼,因其色若胭脂,味似榴籽,故名为焉留。乃是南疆湖河独长的鱼,但这鱼不易得,又因性毒,知晓的人便更是不多。”
“其毒如何?”
“误食此鱼,身觉痛痒,有疹出,若无解,自足始至身,痒痛不止,却非致命。”左商沉声道。
花别枝哭着一张脸,小声哀求,“离哥哥,我很难受。”
花离愁脸上一片冰寒,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安抚道,“你乖乖听话,左堂主给你配了药,我就放开你。”
“属下无用,这毒,属下无法解。”左商伏身下去。
花别枝看着一双脚,有些血蹭到被褥上,似花非花。
她却是仰头笑了笑,道,“幸好,幸好离哥哥你不曾回来,不然你也会中这毒,该是多难受。”
平日挨了他责骂便掉泪哀嚎的丫头,此时竟眯眼笑着来安抚自己。花离愁喉中压下沉重的苦涩,一双冷峭的眼底泛出嗜血的光泽。
“属下虽不能解,但南疆我一故友,或可一解。”
花离愁淡淡应了,左商无声出门外,思忖着调制几剂缓她毒性的药。
此时毒性过去,与往常无异,花离愁亲兑了一盆温水,*了布巾将她身上的血污拭去。
天涯捧了生肌的药膏,花离愁挥退她,仔细涂在那一道道伤口上。方才沾水并不觉得疼,此时药膏凉渍渍浸在伤处,她翘了几次唇角不甚纯熟,只得小声吸气,看着花离愁垂着头,模样认真谨慎,如待瑰宝。
“你已是大姑娘,疼的话忍着点。”花离愁看着那些伤口,胸口被一团火烧灼着,却只淡淡抛出这一句。
原本强忍的委屈此时不甚顽固,他垂着头涂药,她垂着头看他,泪水径直脱离了眼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