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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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国色-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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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百依不以为意,只道:“他就是那个德行。”

连霜掩嘴笑笑,没有再打趣她,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有奴仆高唱道:“楼兰王子到。”

堂上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向着门口望去。

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男子身上穿着一件绣百鸟采纹短袍,□一条扎脚裤,足上一双鹿皮靴,靴上点缀着云纹。

男子走上前来冲楚王扶肩行了一礼,用着流利的中原话说道:“楼兰王遣臣哈喻恭祝楚王殿下大婚。”

楚王立刻向他拱手还礼,笑道:“哈喻王子不必客气,请如席吧!”

哈喻便让身后的侍从将礼送上,正要入席,无意中却看到席间坐着的齐子羲,不怪哈喻这么容易就发现他,实在是他的左眼太过引人注目。

哈喻假意咦了一声道:“这位想必是燕王殿下吧?”

齐子羲急忙起身冲他拱拱手,“子羲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齐子羲在人前总归要拿出君子做派。

不过这哈喻王子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嘴脸勾起一抹嘲弄,“我记得十多年前,我随我父王第一次出使大燿,那时候一同来的还有我阿姐,燕王可还记得当初阿姐被你吓得晕了过去,十多年没见,燕王倒是俊朗了不少。”

齐子羲对于他的嘲笑并不以为意,只冲他从容道:“子羲多谢王子赞美。”

程百依觉得这个楼兰王子恐怕有备而来,没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果然,只听他又道:“听闻燕王殿下不久前娶了燕王妃,不知哪位是燕王妃?”

程百依便离席走上前去冲他福福身道:“百依见过王子殿下。”

其实作为大燿燕王妃是没必要向一个蛮夷小国王子行礼,但来着是客,自然是要多敬着他几分。

然而这楼兰王子倒是心安理得的承了她的礼,不仅如此,他还肆无忌惮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道:“燕王妃气质出众,貌美如花。”转眼望了齐子羲一眼,略微惋惜的摇摇头叹道:“但是可惜了。”

只要稍微一思量便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她这一朵鲜花插在齐子羲这坨牛粪上。

这样说不免有些过分了,可这楼兰王子还没完没了,“我听说燕王妃之前是要嫁给楚王殿下当媵妾的,而燕王殿下一心想娶的人是如今的楚王妃。”低头笑了笑又道:“可不想事事难料,原本的媵妾却成了燕王妃,当然,如今的楚王妃有盛京国色之称,燕王殿下怕是跪断了腿也未必能娶到她,燕王殿下也只配的起楚王不要的媵妾。”

宽敞的屋中坐满了人,此刻却没有一人说话,大多数人眼中都带着几许兴味。

那平时跟燕王殿下走的近的人,此刻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埋头喝茶。

程百依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怎么说呢,其实哈喻的话并没有大错,齐子羲不管身上再怎么优秀,可在别人看来他依然是怪异的,这样怪异的人怎么可以娶到长安城中有盛京国色之称的容小姐?楚王殿下不要的媵妾嫁给他成为王妃,倒不至于是便宜了他,可他也不亏。

程百依突然惊觉,即便这个男人受到多少人的赞叹,即便他做出了多大的成就,他一直就在孤军奋战,他别无选择,以至于伤痕累累。

到头来依然有人拿着他的缺陷让他难堪。

 第五十章 不一样的燕王(二)

齐子羲依然带着最温和的笑容站在那里,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并没有听到哈喻的话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百依大概能够想到,以往许多时候,当他被人当众侮辱之时,他便是以这般姿态,像一只火鸟一样将头埋入泥土里,告诉自己,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些话我从来不会在意,以此来自欺欺人。

程百依转头看向哈喻笑道:“我听说楼兰很是仰慕中原文化,一心想学习中原礼仪,为此,楼兰王还向中原订购了大批圣贤书籍让大臣和皇子拜读,不过从王子你的言行举止来看,楼兰王倒是多此一举了,蛮夷就是蛮夷,即便再怎么效仿也改变不了骨子里那种蛮横无理,那么多圣贤书籍倒是白白糟蹋了。”

哈喻神色一冷,咬牙道:“你这女人……”

一直冷眼看好戏的齐墨蒿见状,急忙道:“好了好了,今日大家来这里是向本王道贺的,本王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破坏了,王子请坐吧。”

哈喻便冷哼一声,走到一处空着的席位上坐下,程百依自然也做回位置上,她很是不解,按理来说齐子羲这人老奸巨猾,平日里只有他占别人便宜没有别人占他便宜的,为何他被这楼兰王子当众羞辱却无动于衷呢,他究竟是软弱无能还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她跟齐子羲并没有逗留太久,吃了饭便起身告辞了,在回府的马车上齐子羲一直都没有说话,要知道,只要她跟他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这男人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今他突然安静下来倒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程百依抬眼看他,却见他靠在车厢上,紧闭着眼,那只没有眼瞳的左眼被包在眼皮底下,他的面容看上去柔和而安详,这么看着,他竟比平日里还要俊朗几分。

他面沉如水,眉头紧皱,嘴唇紧抿,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之气,跟平日那个温和阳光的燕王殿下判若两人。

他紧握着双拳放在膝盖上,程百依看到从他指缝中浸出血来,很快染红了衣袍。

她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这个人跟她是何其相似,曾经的很多日子里她也如这般独自隐忍着。

他以为他可以把所有的嘲笑都化为赞美,只要他拼命的努力,别人总能在他的残缺之外看到他散发的光芒,他以为对于他的残缺他可以不在乎,可是谁能做到真正的不在乎。

从一出生他就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哇,你看那个人的左眼好奇怪!”

“天啊,这个人的左眼怎么只有眼白啊,看着怪吓人的。”

“娘亲,这是哪里来的怪物我好害怕。”

……

从一开始就是质疑和嘲笑的声音,他自己也清楚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程百依能够想象小时候的齐子羲是孤独又敏感的,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所有人都孤立他,或许还有对他不离不弃的母亲,可是那怎么够。

只要他一出去,只要他一走进人群中,随处可以听到对他的指责和嘲笑,这些声音像是一一堵堵无形的墙压过来,要么他就在这些墙中画地为牢带着自己的残缺苟延残喘一生,要么他就突破这一堵堵墙,让所有人看到即便是残缺之人依然可以站在巅峰之上。

毫无疑问的,他选择了后者,可以想见他是多么迫切的要证明自己,也可以想见这么多年来他披荆斩棘刀口舔血的生活,以至于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数不清的,他却浑不在意的伤痕。

他以为他身上的光芒终于掩盖了别人对他的嘲笑,他也自欺欺人的以为其实他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缺陷,可是终于有一天,又有一个人拿着他的残缺肆意取闹,他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一双双看向自己恐惧的,好奇的,疑惑的目光,不,别人都没有忘记他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他是怪物,他是另类。

这些都不至于压倒他,可是他突然惊觉,原来自己还如此在意外人的目光,原来自己依然对自己的残缺耿耿于怀。

他没办法指天骂地,没办法责备命运的不公,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明白这些根本毫无意义,即便他将上天骂个遍,依然无法改变他是另类的事实,所以说他除了咬牙忍受别无选择。

程百依很想握住他那只流血的手,很想告诉他没必要在乎那楼兰王子的话,可她清楚,他能够在一片嘲笑异样的目光中做出这番成就,他比谁都会自我安慰,所以说她的安慰没有任何用处。

手伸出去了又缩回来,最终她也没有握住他那只流血的手,只提醒道:“齐子羲,你的手流血了。”

他终于睁开眼来,随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手心上被他的指尖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可以想象他刚刚握拳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呆呆望着手心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原来流血了啊……”

好像对于他来说流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是啊,他受过那么多次伤,这一点点小伤口算什么?

程百依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提不起来又下不去,正好此刻马车停下,她便冲他丢下一句,“你回去让刘御医给你包扎一下。”说罢便下了车。

今天晚上,齐子羲并没有回房间,莲子来说燕王殿下今日在书房休息,不回房了。

以前总是他死皮赖脸的跟她挤被窝,她觉得他很烦,希望他离她远一些,可如今看着那空荡荡的被窝程百依总会想起他嬉皮笑脸的冲她道:“百依,我在帮你暖被窝。”

她突然涌起一种空虚之感,但是她很快将这种感觉抛到脑后,爬上床钻到被窝中,可是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齐子羲身上火气重,只要挨着他,只盖一床被子也嫌热,可如今分明已经盖上了两床被子了她依然觉得冷。

后来她实在睡不着觉,躺在冰冷的被窝中又难受,她索性披衣起来出了房间,直往书房而去。

此刻的齐子羲却是闲适的坐在一张梨花木雕海棠的躺椅上,他平静的打量了一下躺在脚下被五花大绑又被一张臭抹布给塞了嘴巴的男子,突然温和一笑,他这一笑却让被被绑得结实的哈喻王子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瞬间瞪大眼睛。

齐子羲有些受伤,他的笑容有那么可怕么?

“哈喻王子,别来无恙?”齐子羲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线,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齿。

这下不止是哈喻,就连他身边站着的几个暗卫也都齐刷刷打个寒颤。

齐子羲轻咳一声收起笑容,淡淡道:“哈喻王子来者是客,还不快看座!”

那几个暗卫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立刻便有一个暗卫抬来一张铁制的椅子,另外还有一个暗卫端来一个熊熊燃烧的炭盆放在那铁椅子下,再有几个暗卫将那哈喻王子按在铁椅子上,哈喻王子被臭抹布塞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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