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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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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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水倒不知用甚么酿泡而成,十分清冽甘甜,九商轻轻赞道:“果然好茶。”眼角梭到沉君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心想此人倒非草木,自然亦平静了下来。沉君一直立于二人身侧,不论九商同程云亭如何开口相询,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他二人亦是聪慧之人,晓得沉君怕是领了沧澜王的命令相随于侧,故而亦不多言。
他们原先过来时便晓得此时身在山岭腹中,故而除了那雕花石壁上吊着的一只沙漏,甚么判别时辰的法子都没有。偏生那沙漏形状十分古怪,教九商瞧得有些迷惘。她轻轻摇一摇程云亭的手,示意他瞧向石壁。程云亭竟是琢磨出了甚么,盯住那沙漏半晌,悄声道:“已然快到晚间了。”
即便锦玦岭上白雪皑皑苍茫一片,仍能感觉到天色已晚。阿彤随着沧澜王的脚步往山腹赶去,疾声道:“沧澜,你就不打算再好好审审那俩不速之客?”
沧澜沉声道:“他二人自翠驼岭来,只有三种可能。既然那小娘子不晓得黄金粟,自然不是姮娥那贱人派出的细作。阿彤叔,你瞧出他们身上的大氅上隐隐有蛇之气息,我倒瞧出那上头有蛇族圣火淬炼过的痕迹——只此一点,足以瞧出此二人同南都交情匪浅。自南都重回翠驼岭,我还从不晓得他会对旁人这般上心过……”
“这般说来,他二人非敌是友?”阿彤急急地打断了沧澜的话,一面脚下生风,却怎地都赶不上沧澜的步子,不由得暗暗感慨一声雏凤清于老凤声,自己年纪大了,连脚程都缓了下来,难怪今日会在那小娘子手上吃亏……
沧澜放佛读出了他的心思一般,放缓了步调道:“阿彤叔莫要觉着输在一个小娘子手上是甚么了不得之事。”她微微一顿,脚下不停:“你还记得多年前枫雪岭上大名鼎鼎的胡淑眉?”
阿彤叔似乎身形一晃,脚步声在雪地中显得极沉闷:“就是同翠驼岭上……那前任老妖妇大战一场的那位?”话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
沧澜想到阿彤叔同蛇族那“老妖妇”之间的纠葛,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是颌首道:“阿彤叔的记性倒是极好。”
阿彤闷声道:“这事儿虽过去的久远,可估计我这个年纪的都记得清楚。那飞沙走石……咱们锦玦岭差些也跟着遭了殃,不过翠驼岭那老妖妇大大地败了一回,颜面丢尽,我又如何不记得?”
沧澜轻声道:“今日这小娘子,使的便是眉姑姑的绝学。”阿彤沉吟道:“胡淑眉自被困枫雪岭的冰牢,再没甚消息传出,哪里来的传人?”沧澜双眉一挑,道:“阿彤叔,这小娘子的元身亦是一只狐,你说……会不会是眉姑姑的孩儿?”
阿彤一愣,忙道:“胡淑眉本有个孩儿,是同凡人的骨血。可不早就死了么?说来,那孩子亦是个福薄的。”
沧澜的眉头便轻轻拧了起来。她探手去抚面前那只石牛,低声嘱咐道:“此二人我还待好好盘问一番。若他们非敌非友,不过是路过咱们锦玦岭,自然好生送走——大战在即,须得提高警惕。今日那条密道自有沉君相守,阿彤叔白日里动了筋骨,还要好生歇上一歇。”
阿彤自然称诺。只听沧澜又道:“今日当着那小娘子的面,阿彤叔为何故意唤我‘沧澜王’?没得白白泄了我的身份。”阿彤老脸一红道:“我这也是思虑不周,想借您这‘沧澜王’这名头狠狠唬住那二人。”沧澜轻轻摇摇首,在那石牛让出的洞口中拾级而下,道:“日后不可再为这弄巧成拙之事。”随后身子消失在石梯尽头。
九商如今心性十分稳重,程云亭自炼丹磨性后亦能随遇而安。二人相对,不过品茶,倒有些在青淮山下宁静度日的光景。九商偶尔同沉君说上两句,亦无关打探,不痛不痒。倒教沉君目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知过了多久,沉君的面上忽然有了些欢喜。九商亦听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响动,晓得只怕是沧澜王回来了,悄悄递给程云亭一个眼色。不过是一瞬,沉君大踏步走了出去,迎着沧澜王进来。
此时沧澜王已然卸下了一身银甲,换了条极宽阔的玉色罗裙,上面罩了一层茸茸的披肩,满头青丝高高挽起,不过用了几枚极干净爽利的银饰,端华秀美,更是不显山不露水。她进来之时,见九商同程云亭皆立起身来,忙笑道:“二位贵客请自便,不必拘礼。”九商淡淡笑道:“沧澜王俗务纷杂,又派了得力之人作陪,倒是在下面上有光。只是您贵为一族之王,尊敬些总归没有错的。”
沧澜笑道:“贵客此言差矣——只唤我沧澜罢,锦玦岭上素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小娘子闺名如何称呼?”

、第一百零一章

九商道:“在下并无甚闺名,不过是家母在我幼时唤着玩儿罢了。沧澜王若不嫌弃,便唤我作九商罢。”她如今心法大成,行事中自有一份光华气度,教人不得不正视。程云亭见她答对得不卑不亢,心中亦十分欢喜。他转头却见那沧澜王神色震动,不禁心头一紧。
沧澜喃喃道:“你果然是眉姑姑的女儿么?”九商听得她的口吻,似乎对阿娘十分熟稔,忽然心头一跳,一双柔荑在桌下已然紧紧握成一团,勉力平定了心神道:“沧澜王识得家母?”
沧澜回过神来,道:“不过是幼年间同眉姑姑有一面之缘。家母曾同眉姑姑有过比剑之谊,那时我虽年幼,却见识过眉姑姑的剑法。”她的神色沉浸在怅惘之中,轻轻道:“大雪纷飞之时,眉姑姑一招‘踏雪飞鸿’……击落了家母的银枪。”
这回轮到九商愕然。她怎地也不曾料到沧澜之母曾和阿娘比试过剑法。再一想当年阿娘的英姿,不禁心驰神往。那厢沧澜一句话倒似一个惊雷,震得程云亭同九商齐齐变色:“眉姑姑只得了一点子骨血,实唤作九商的,可是传闻在好些年前就已然死了。”
九商只觉着一个焦雷震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倾身向前道:“这是甚么时候的话?”
沧澜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回想起她那清逸出尘的剑法,却是踏雪剑法无疑,心中略略晓得此事只怕牵连到枫雪岭上见不得人的阴私,本不想将自家扯进去。可见九商双眸隐隐发亮,樱唇紧抿,又惊怒又倔强的神情,忽然心下有些不忍,便低声道:“倒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只说眉姑姑命苦,自己犯下族规不得见天日,唯有的一点子骨血也去了。旁的倒无甚么难听话。”
程云亭见九商迟迟不答,心中亦替她伤心,晓得这谣言定然是狐族中人作下的。只是如今还在沧澜王的地盘上,若是失了礼,终归不是甚么好事,忙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九商的脚。
九商不过一时急怒,程云亭一碰之下立马回过神来,对沧澜道:“沧澜,还要多谢你告知我这番消息。我心里亦多了重计较。”她语气微微一缓,低声道:“实不相瞒,这回我重回灵毓山,便是打了主意要接我母亲出去。”
沧澜本是个极聪慧的,此刻闻音知雅意,那里听不出她话中之意,晓得她此番是抱着同枫雪岭决裂之心回去的。她心中倒暗暗松了口气——面前这二人自家有事要挂心便好,起码不会是外族派来锦玦岭上的细作。她手中翻弄着小小的杯子,道:“今日时辰已晚,不若二位贵客……”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那石壁上的沙漏发出了极喑哑的“咯吱”声。沧澜面色一变,丢下杯子疾步走到那沙漏前。只轻轻一拨,便听到那头有一把尖细之声道:“瘦月峰报沧澜王,翠驼岭聚华峰上一片喧嚣!”
沧澜的面色十分难看,厉声道:“莫要自乱阵脚!不过是喧嚣罢了,命甲卯队严加防守,再报沉君!”
沙漏后又是一片沉寂。九商瞧沧澜面色极为难看,心中暗恼自己无意中听得了锦玦岭上的秘事,只怕和翠驼岭有关。她忙轻扯程云亭,起身对沧澜道:“今日打搅颇多,我等先行一步罢。”
“且慢!”沧澜忽然出声道:“二位贵客,方才沧澜囚二位于此,是大失礼,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贵客出手相助!”她直直便要礼下去,九商哪里肯受,忙运劲托住。沧澜不料她身手如此了得,差些倒退一步,再稳下身形来时,神情又是一变,言辞更为恳切:“九商妹子,你且听我几句可好?”
九商望了一眼程云亭,见他神情十分宁静,正回望着自己,心中亦多了层计较。双方再分宾主,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九商妹子慧眼如炬,定然瞧出我锦玦岭上如今处境艰难。”沧澜苦笑道,“我何尝不想设下阵法变冬为春,好教族人快活度日?只是锦玦岭之上偏生地势不佳,若要布阵,极为耗时耗力且效力极小。故而一到冬日,我族人历代靠食‘黄金粟’取暖。”
“黄金粟?”九商同程云亭对望一回,心中皆有些茫然。
沧澜叹道:“翠驼岭有碧潭底,崎木岭有钻石林。我锦玦岭底下,不是黑土,尽是白银。”九商略一想,立刻恍然。又听得沧澜道:“可咱们历代传着这么一句话,‘碗白银,粟黄金。’便是这一句,九商妹子,你也便该晓得这黄金粟对我族人而言多重要。”
“如今翠驼岭上是姮娥那贱人当道。”沧澜面色有些扭曲起来。“当年她设计逼走了南都,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偏生翠驼岭上还有那起子瞎眼盲心的,随着姮娥同她老娘扯大旗作虎皮,真个儿将自己当蛇王了。殊不想,那圣火之源还在南都手中,南都不回山,他们到了冬日只能靠休眠捱日!”
程云亭吃惊道:“这圣火之源,便这般难寻?姮娥母女不晓得翻转翠驼岭来寻么?”沧澜冷笑道:“她们何尝不曾将翠驼岭翻了个遍!不过那圣火源被法力锁着,没有南都,自然寻不着了。”
九商轻声道:“我们自翠驼岭来,一直颇得南兄照拂……”她眼角的余光瞧见沧澜面色一亮,晓得自己这是说中了沧澜的心思。这翠驼岭同锦玦岭之间不死不休的根源,如今便在黄金粟上。南都虽然如今回了灵毓山,可是为着阿琛的缘故,心中恨极了姮娥母女,怎可能将圣火之源拱手让出?她不禁想到姮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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