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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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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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罗淑的本名世弥。之后,她又为《译文》月刊和《文学季刊》翻译了普希金的《棺材商人》、保罗·玛尔格里特(著有不少关于1870年普法战争及巴黎公社的小说)的《白甲骑兵》、雷米(曾获得1936年度法国平民文学奖金)的《决心》和罗曼·罗兰的《贝多芬的笔谈》等。
  罗淑不满足于翻译,她有了创作的冲动。美丽的沱江,老马湾的盐场、底层人民的悲欢,一一凸现在眼前。于是她对黎烈文说,她小时候的生活和四川的一些特别情况,很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黎烈文便极力劝她尝试,不过,他认为长篇比较难作,劝她从短篇开始。她接受了这个意见,悄悄地埋头写起短篇小说来。终于,她怀着兴奋、期待的心情,把她的处女作《生人妻》交给了巴金。
  巴金比罗淑小一岁,谦和的外表下有一颗热烈的心。当他发现新文学的园地里增添了一名辛勤的园丁,而这园丁又是他的姐妹般的友人时,他非常感动,非常欣喜。他以极大的热情鼓励她写作,帮助她修改,并且替她在稿子上写了一个“罗淑”的笔名,交给靳以拿到1936年9月号的《文季月刊》上去发表了。
  《生人妻》讲的是四川乡下一个穷卖草人卖妻的故事。用纯朴无华的文字,写出了两颗善良纯洁的灵魂,写出了一对贫苦夫妻相德以沫的恩爱。《生人妻》发表以后,引起文坛广泛的注意,朋友们既惊讶又赞美。李健吾说:“等我发觉友谊圈子中间不声不响跳出一位我所景仰的作家的时候,我的蒙昧好像一种过失,惶愧而又喜悦。”鲁彦把《生人妻》推荐人当年的《短篇佳作选》;胡风、周文、沙汀等文学见解和审美标准各不相同的作家,异口同声赞赏它,这真是很少见的。
  此后,朋友们常常怂恿罗淑写作,可是她对写作的态度是那样郑重,自己稍不如意的作品便毁了重写,轻易不愿拿出来发表。继《生人妻》之后,她又在《中流》杂志上发表了《刘嫂》,在《作家》杂志上发表了《橘子》,同样得到了读者的好评(《井工》是抗战爆发后在成都的《文丛》杂志上首先发表的)。
  这年6月,巴金与黎烈文商量要公开发表对抗日救亡的态度,经与鲁迅讨论,起草了《中国文艺工作者宣言》,表示要“加紧我们从事文艺以来就早已开始了的争取民族自由的工作”。宗融和罗淑都签了名。
  1936年秋,不安定的教书生涯迫使宗融到广西大学去,罗淑带着两三个未成篇的原稿,也跟着到了桂林。那时已经是民族抗战的前夕,政局动荡,各种势力都在重新组合。
  1937年夏,因世弥怀孕,宗融把她送回上海待产,在姚主教路树德坊为她租了一所幽静的房子,就又独自一人回桂林去了。殊不知他刚刚离开上海,就响起了八·一三的炮声。宗融在去广西的途中,心急如焚,连连打急电回上海。罗淑怕他补回上海会遇到危险,在和友人商量之后,决定只身带小弥到衡阳与宗融相会,然后一起回成都。那时的上海已是一片战乱的景象,晚间闸北一片火光,大世界也中了炮弹,小菜场里没有菜,米店不卖米。火车站人山人海,买不到火车票。是巴金和他的弟弟采臣,几经周折才设法给罗淑买到了车票,在九月八日那一天,把她和小弥送上了火车,想不到这一别竟是永诀。等罗淑遇合了马宗融奔回成都,她已是心力交瘁,精疲力竭。
  在成都,马宗融到川大教书,罗淑在泡桐树街一所种有梅花和玉兰的幽雅小院落里家居待产。虽说产期将临,又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她却没有放下她的笔。现在一共找到她在生命最后几个月里写的五篇急就的短文,每篇不足千字。显然是匆匆草成的,有待润饰。然而这说明经过战争的流离颠沛,身心交瘁的罗淑仍然坚持用她的笔,想为抗战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五篇短文是:1937年12月4日成都华西日报副刊《群众》上的《八月十三日的早晨》;同年12月20日成都新民报《国防文艺》周刊上的《“流民三千万”观后感》;1938年元旦《群众》周刊上的《谁在和谁打》;1月6日四川日报《文艺阵地》周刊上的《在车厢里》;且月15日《群众》周刊上的《被难者》。这些短文记叙了八·一三以来她目睹的战争苦难,和民族抗战的必要。
  不到农历新年,罗淑就住入四圣祠的仁济女医院,1938年2月9日生下一男孩。产后不几天,她开始发烧,是产褥热。一个天主教庸医误了她。马宗融见势不好决定转院的时候,罗淑已经无救。1938年2月27日,罗淑结束了她年青有为的生命,终年三十五岁。
  罗淑的创作生涯异常短促,前后不满一年半。作品的数量也十分有限,总共只有短篇小说八篇,散文十来篇,计十来万字。另外当然还有译文。她就是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以如此有限的作品。确立了光辉的文学地位,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确是罕见的。
  她葬在成都老西门外沙湾——马宗融家族的墓地里。一扌不黄土,一块白石红字的墓碑,一丛矮材编的短篱。痛不欲生的马宗融在她的墓旁为自己留下一席之地。
  罗淑去世以后,《华西日报》接连两天刊载了纪念她的专辑。她的未完成的遗作由友人巴金替她整理出版。他一共为她编辑出版了三本薄薄的创作集:《生人妻》、《鱼儿坳》和《地上的一角》。两个翻译集:《何为》与《白甲骑兵》(友人陆蠢也为之作了许多编辑工作)。在她的创作中,《鱼儿坳》和《贼》都是未完成作品,前者好像还是一个长篇中的一段,和《地上的一角》、《阿牛》、《井工》三篇,背景和人物相同,文字也有重复的地方。看样子罗淑是想以家乡的盐工生活为中心写一个长篇的。巴金痛惜友人的早逝;对她留下来的的一字一句都十分珍惜,保留了她那未完成的遗作的本来面目,还为每一个集子写了后记。
  解放后,英文版的《中国文学》于1961年第11期和1963年第1期刊登了她的几个短篇。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64年将《生人妻》、《地上的一角》两书汇成一集出版。1980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将她的全部创作收入《罗淑选集》并附了巴金写的几个后记,以及黎烈文、靳以、李健吾等作家写的纪念罗淑的文章。最后的五篇短文未及收入。这个选集所用的底本是巴金提供的。《罗淑选集》出版后,出版社没有及时把三个底本还给巴金。巴金连忙去要,结果只从印厂追回两本,《鱼儿坳》则永远地失落了。巴金很心痛。他后来把那本残破的《生人妻》捐赠给中国现代文学馆,并郑重地在上面写道:
  “四川人民出版社编印《罗淑选集》时曾将《生人妻》和《鱼儿 坳》三书借去,过了两年我要回《地上的一角》和此书。《鱼儿坳》 已不知去向,这本书的”附录“也给撕毁了。惜哉!
  巴金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
  罗淑的作品虽然不多,可是版本不少,都已绝版。近年来评介的文章多了起来,出版了《罗淑罗洪研究资料》,她的家乡简阳还成立了罗淑纪念室。写到这里,罗淑的小传应当结束了,忽然收到日本京都府中国文学研究会佐野里花女士的来信,寄来她在该会会报上写的文章,考证罗世弥除了罗淑这个笔名外,还应有第二个笔名“石每”。作为罗淑的研究者,她搜集了有关罗淑的每一点资料,作了大量工作,将罗淑的最后五篇短文和我的说明也译了出来。她真是罗淑当今的一位年青的异国知音了。这使我想起了巴金先生纪念罗淑的话:
  死并没有毁掉一切。生命也不是在一瞬间就可以灭亡的东西。……我们能说她已经死去了吗?她的作品活下去,她的影响常留,则她的生命就没有灭亡,而且也永远不会灭亡。
  丁玲
  孙瑞珍 李杨杨
  人生的道路是曲折的,像在长江上行船,从四川到上海,中 间要碰到多少礁石险滩……我的一生是充满坎坷的。
  ——丁玲
  1978年2月,漫天飞雪……
  我们来到文化部招待所,拜访使我们悬念的丁玲。踩着厚厚的积雪,令人想起唐代诗人踏雪寻梅的故事。诗人寻梅是一种诗意的享受和理想的追求,我们不是诗人,但也在寻梅。丁玲不正是经过几多风雨,几多寒暑,傲雪斗艳的红梅吗?
  想起她的功绩,她的磨难,她的作品,心中仿佛翻腾着一个世纪的酸甜苦辣。
  当她迈着蹒跚的步履,带着慈祥的笑容,闪着和蔼可亲的目光走来的时候,当握着她那温暖的手,当谈话自然而轻松地展开,当听到她开怀的笑声时,那令人迷惑的神秘感跑得无影无踪。眼前的丁玲是一位实实在在,可亲可近的人。
  从那以后,我们多次去看她。尽管她无比繁忙,仍然乐于接待一批又一批朋友、同事、外国友人,以及像我们这样一些普通人。她——革命者、作家、妇女中的佼佼者,深刻地烙印在我们的心中。
  叛逆者渴望高飞
  秋阳落在黄熟的稻田上,清浅的小溪碰着乱石在低唱。这一天,1904年10月12日,湖南临澧农村里一家名门望族诞生了一位千金小姐。她,二十三年后叫丁玲,出世的时候,家庭正走下坡路。祖父做过大官,留下值得炫耀的财产和威风:拥有二百多间屋子的庭院,带着窗子的大床……但在这个处在衰败的大家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有精神,差不多都沉沦在酒色中。伯父上山当了和尚,一个叔叔做了土匪。父亲蒋浴岚,聪明、慷慨、洒脱,却染上抽大烟,拿银子当铜钱花的恶习。他十几岁中秀才,又留日学法政,因身体多病,意志消沉,退学回国,在家无所事事,翻翻医书,看看病,摆弄古董,请客吃饭,刚刚三十岁出头就病逝了。父亲的容貌,在三岁多的女儿的记忆中是模糊的,但他遗留的华丽的衣眼、饰物以及家业,给女儿烙下抹不掉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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