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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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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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淑侠终于如愿以偿…一学点什么。到瑞士后,为了生计,也由于自己没有学习纯艺术的绘画基础训练,于是便考取了瑞士应用美术学院,学习设计美术。毕业后在一家纺织品印刷公司担任美术设计师,专门设计女用衣料印花图案和彩色宣传广告。之后,她曾单独开业,持有美术设计师的执照,经营设计室,设计过一百七十多种实用美术图案,有的获了奖。当她喜得贵子之时,她辞去了一切工作,专门做家庭主妇。儿子给了她最大的快乐。“抱着他,我便觉得拥抱着整个世界,把已往失去的全补偿了。”赵淑侠说,“直到小女儿珊珊出世,我一直扮演着专业母亲的角色,除了养育我的孩子,管理家务,不作他想。写作,绘画全被我放下了。”至此,从少年时代酝酿的作家梦,一下子化成了阿尔卑斯山上的石头,变成已被风撕碎的飘渺白云,化为乌有……
  在被人称为世界和平“天堂”的瑞士,也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子在外工作是被人蔑视的。“一个结了婚又身为母亲的人,全副精力和时间都得放在家庭里。房子、院子、窗子、厨房的整洁程度,抚育孩子的方式,全有一定的标准。不合标准的会被认为是不称职的太太,甚至是又笨又懒的女人。”作为主妇,这些,她丝毫没有疏忽。她要努力像瑞士妇女那样,作一个贤妻良母。她有优裕的生活,但物质不是一切,精神才是人的支柱。在生活表层之下,自怜与抑郁的情绪困扰着她。乡愁,无法排遣,无法忍受的乡愁!失落感,自我放逐的忧伤,尤在夜深人静独自挑灯夜读之时偷偷爬上心来施展其各种刑罚,折磨人,蹂躏人。当她以古典音乐自娱时,生命和时间,就觉得更加难熬:“异国的深宵,悠扬的乐声,都会把我带引得脱离现实,依稀地回到旧日的自己。异乡游子对故土、对祖国和亲人无法遏止的思念之情像一面结实的灰色大网,把我整个罩住了。”尽管赵淑侠在异国那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努力制造故乡色彩——中国的书报,中国的音乐和艺术,教育孩子以做中国人为荣,关起门来过纯洁的中国生活,但耐不住乡愁缭绕,穿骨入髓地揉搓她那颗惆怅之心。
  故国又醒文学梦
  1972年,她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台湾省亲。她的故国之行纯粹为了与亲人团聚,绝非是游山玩水。那一次正值天气寒冷,阴雨连绵,“望着窗外的雨丝,多少前尘往事,便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开了”……与父亲闲话家常,旧事重提,父女俩常常相对唏嘘;偶尔上街,“迷失”路上;与友话旧,蔓生隔膜……凡此种种,使得赵淑侠暗暗伤情:“我到底是谁呢?还是原来的我吗?”——“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看出今天的自己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我,十三四年的异国生活,把我变成了一个十足的陌生人。事实上,我的确是另外一个人了。出国前的我,软弱、多感、彷徨;今天的我,较坚定、成熟、有自己的人生观和做人的目标,外界力量不再那么容易伤害我……”“那次归国给我的感触是深切的、怅惘的,使我清晰地看到了许多问题,做个终生的异乡人是什么滋味?什么心态?得到多少?失去多少?而最使我感到震撼的,是岁月的无情'天演力量的不可抗拒,当年那么年轻的我,怎么就变成中年人了呢?多少游于不是都这样的在异国把青春荡尽吗?”
  赵淑侠在台湾看到的是国的变化,家的变化,人的变化,物的变化;太多太多的感触,太多太多的慨叹,太多太多的悲悲喜喜,在其与生俱来的感情里,重新凝聚起五彩缤纷的希望,于是那梦的石头苏醒了,那梦的白云聚拢了,绝望的苦果变甜了,赵淑侠一下子又找回了早已失踪的文学女神。靠自己的力量搬开压在心上的巨石,悟出了“生活的苦与乐,多半操在自己手中,只有真正弱者和愚者,才会任环境咀蚀。我想:如果我有那自怨自艾闹情绪的功夫,为什么不把那些鬼情绪和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化成文字写出来呢?”她说做就做,一回到瑞士,放下行囊,提笔写起了长篇小说,一写就是五十万字。这个名为《韶华不为少年留》的长篇写了一年多,内容是通过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描写青少年的家庭教育的弊端,以及社会心理、伦理道德和人性的愚昧。这部小说寄给台湾一家杂志,半年多之后,她的创作热情等到的却是一盆令人伤心的冷水。但冷水却不能浇灭她如火的写作热情。用她的话说,“我要写,想写的意志已不是任何挫折能打倒的,长篇不行,就写短篇。”于是,她相继写出了《王博士的巴黎假期》、《赛纳河之王》、《当我们年轻时》等短篇小说,先后在台湾《中华日报》、《中央日报》、《新生报》、《中国时报》等家报纸的副刊及《明道文艺》上发表或连载。这些描写海外形形色色中国人悲喜遭遇、失败与成功;求生奋斗之艰辛及其感情上的流浪感和文化上的乡愁的小说,很快在台湾文坛及海外华人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不久,她出版了小说集《西窗一夜雨》(1976年,台湾道声出版社)、《当我们年轻时》(1977年,道声出版社)及散文集《紫枫园随笔》(1978年,道声出版社)。
  民族的心声
  这时,她写长篇小说之心“死”而复燃;于是就动手写起长篇小说《我们的歌》。这部用细腻朴素的文笔,潇潇洒洒写的数十万言的小说,“句句话发自肺腑,既未咬文嚼字,也未刻意雕琢,只是把我的感受传达给读者……”此部小说很快得到“中副”夏铁肩先生的赏识,即在《中央日报·副刊》连载了一年多,1978年由该报出版社出版。这部描写远在异国生活、奋斗的知识分子的忧患、彷徨、辛酸、痛苦与欢乐、成功与失败的小说,在读者的心头所激起的震荡与共鸣,反响之强烈,是作者意料未及的。《我们的歌》于1983年在北京亦由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当时同为东北人的名作家萧军介绍说,它是“帮助我们很好理解世界另一面生活的书。我们可以看到书中的人物是怎样在追求着自己生活的理想、生活的目的,是怎样由各自所选择的道路,来达到自己认为是'高峰'的境界。这中间有成功,有失败;有欢乐,有痛苦;有新生,有毁灭;有逆流而上,有顺流而下……”这部小说,为她的文名在华文世界奠定了基础。
  在撰写《我们的歌》的同时,她把长篇《韶华不为少年留》重写了一遍:前半部只是动动小手术,后半部则是重新改写,并易名《落第》,由台湾《文坛》月刊发表,后由新加坡《南洋商报》连载,1982年由道声出版社出版。由于长篇小说《我们的歌》的成功及影响,1980年台湾文艺家协会授予她小说创作金奖,这一年,台湾九歌出版社出版了她的散文集《异乡情怀》,1981年又出版散文集《海内存知己》。
  自从赵淑侠真正拿起笔之后,时至今日,再也没有放下。在阿尔卑斯山之麓,在属于她的紫枫园里,当家人还在熟睡的清晨,或已入梦乡后的静夜,她便坐在静悄悄的房子里,用笔疾书胸中的苦乐,及对故国的思念和关怀。“在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迷失了、摸索了那么久之后,我终于又找回了最初的道路,这段路程曲折、艰辛,给我的欣慰与悲伤,都不是他人能体会的。”她还说,“我不是弄文学的科班出身,也不属于任何流派。我写,只因为我有要写的感情,有要说的话,有愿为文学奉献的狂热和忠心。”写作的路没有尽头,像一位马拉松运动员,这一次,上了征途,她要跑到底。她不怕别人批评她的作品跳不出忧患意识的框框,她凭着良知,甘做文坛上的独行客。“写自己想写。要写的东西,不替谁做啦啦队,也不受任何形式的影响,无论你流行什么,我就写我认为对的。”但在流派繁多的文学王国里,她不排斥任何流派,认为在一个创作自由的社会里,“任何文风都有存在的权利”。不过,在风格上,在艺术上,她选择质朴之美。她认为文学至少要做到与大众沟通:“欣赏文学不该是少数人的专利,在宇宙的掌心里,每个人都是天地的子女,如果他或她想借文学来滋润滋润心灵,我们何忍故弄玄虚,用艰涩的文字跟他们打哑谜?……因此,不故作艰深,以平易但不失谐美的文字表示出自己所要表现的,与读者大众尽可能的融合沟通,是我写作以来始终追求的目标。我的文学观是:好的作品不单要问怎么写,也要问写什么?假若不能两全的话,写什么比怎么写来得更重要。一个作家虽用不着口口声声的强调社会责任,但使命感和责任的自觉是不能没有的。”(《从嘉陵江到赛纳河畔》)她还说,“作为一个作家,只对自己的创作灵感和思想忠实是不够的,他必须对创作的良知也要忠实,必得承认他对人群和社会负有责任……”关于小说创作,她又说:写小说,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解剖人性和透视社会问题的工作。如果一篇小说的目的只是说故事,不给予故事里的人物生命,那么,故事说得再离奇动人,也只是在讲故事,不会引起看书的人'予我心有戚戚焉'的真实感。“(《当我们年轻时·第二本书代序》)文学应该多给人以希望,不要让读者坠入绝望的深渊。赵淑侠的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书中众多的人物形象,都在她”浪漫朴实“的笔下,栩栩如生。我们从她的作品和她关于文学创作的言论中,可以看出,她具有朴素的”平民文学思想“。
  正是因为赵淑侠有着作家的良知,在她锲而不舍的追寻、跌倒了爬起来的坚韧、执著与自信中,为中华民族的精神大厦,添置了砖瓦。这之后,她相继出版了散文集、小说集及长篇小说《赵淑侠自选集》(1982年,台湾黎明文化公司)、《故土与家园》(198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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