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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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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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沈泽民样说,似乎不太符合党的原则。
  第一,徐有没有问题,不能由一、两个人说了算,而应当由徐的行为来证明。第二,在沈对徐作了判断之后,假如有人说徐有什么问题,也不一定就是反革命。即使在保护自己的同志时,沈也扮演着一言堂的角色。
  当然,不能过分地指责这样一个为革命牺牲的领导人,即使像徐海东这样的高级将领,他们的命运也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上,在江西苏区,领导“宁都暴动”的红5军团总指挥季振同、领导百色起义的红7军军长李明瑞都是在没有任何通敌证据的情况下被冤杀。与他们比较,徐确实要感谢沈泽民。
  05 戴季英徐海东1965年写生平自述时,就谨慎地披露了红25军的肃反问题,这在当时的回忆录中是很少见的。尽管毛泽东在理论上经常批评王明路线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但究竟怎样斗争、如何打击,革命文献一般是不具体介绍的。
  肃反积极分子各个根据地都有。张国焘带四方面军主力出走之后,74师的肃反由政委戴季英主持。有一次他把二二0团的政委、参谋长等四十九名党团干部捆起来后,拷打其中的一个连指导员,拷打逼供不成,又绑在板凳上用刑。
  当政委百般拷打问不出口供时。叫他的警卫员拉出去杀。我急了,忙说:“政委,一点儿口供都没有,为什么杀人家?”他说:“你不懂肃反的事,没有口供,证明他是反革命坚决分子,不愿说出他们的组织来。”……四十九个人,被杀了。我知道后,落下泪来。回想在东路游击时,前有敌人堵,是这一团我去攻,后有敌人追,也是这一团人去打。(P22─23)
  从江西苏区到“文革”,历次肃反的共性是大搞逼供信,戴委英连“供”都不要就可以杀人。220团是红25军的主力,戴季英杀起来并不手软。他本是个官迷,红25军长征途中,他是军参谋长,多次想当军政委。因为徐海东的反对,他没有得逞,就再次拿红军生命开玩笑:“9月4凌晨,参谋长不服从命令,贻误了部队时间,后卫225团遭到敌骑兵的袭击,一下损失二百多人。”(16)既然没有军事才能,那就以杀人来邀功。这在红军中是行得通的。红25军到达陕北后时,他成为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参谋长、陕甘晋省委保卫局局长,全面主持陕北肃反,刘志丹就差点被他杀掉。
  杀了这么多军事人才,战斗力肯定要受到影响。党的领导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始终是一个迷。也许有三种动机,第一种出于极左的政治理念,陈昌浩、沈泽民即是;第二种基于权力之争,张国焘、夏曦即是;第三种是无知的盲从。1931年12月,周恩来到达福建长汀。他到闽粤赣边区省委机关去,长汀县委妇女部部长李坚贞正好闯进去向省委汇报。周恩来和气地问她:“这个女同志干什么去啦?”李坚贞说:“抓反革命!”周恩来一听,笑了:“抓反革命,好哇!你说,是怎么抓的?”李坚贞爽快地回答:“就这样抓的嘛!”周恩来又问:“嗯!你怎么知道他是反革命啊?!”这下,李坚贞答不上来了。(17)显然,像李坚贞这种革命者去肃反,无论其动机如何,都只会是乱抓乱杀一气。戴季英是鄂豫皖本地出身的干部,不是中央派来削平山头的,他的杀人狂热,很可能属于第一类和第三类,不过当他到陕北后抓捕刘志丹等人时,可能主要出于第二种动机。
  在戴季英的心目中,政治上、思想上的“纯洁”比什么都重要。这说明,“左”是革命党的内在逻辑使然,是其合理性、合法性的意识形态根据。中国有的是人,有的是不满现状、要起来造反杀人的人,革命不愁找不到参加者,愁的是如何把这些革命者“组织”起来。还在窑工时,徐海东就“第一次体会到组织起来的力量是穷人自己的武器。”(18)“组织”绝不只是制度设施,更是意识形态的整合,情绪意志的集中。只有在大量杀戳“反革命分子”或“AB团”时,临时集合起来的人群才会有严格的“敌”“我”之分,才会感到怕,才义无反顾地投身革命。
  06 党指挥枪在1932年以后的鄂豫皖苏区,徐一度是最高军事长官,但他的个人生命也操纵在省委书记、政委手中。作为副军长,他除了带队冲锋陷阵,几乎没有任何权力。“有一天,部队两顿饭没吃,我决定给每个单位发一块钱买南瓜吃,还差十三块钱,我让人到军部经理处去支,他们说要有军长、政委的信才给,我只好亲自骑马到军部找到政委开条子。”(P27)可见党指挥枪的原则是执行得多么有效。
  党指挥枪的原则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是有人代表的。遵义会议之前,党的主要领导人瞿秋白、李立三、王明、博古等都不是军事首长,甚至也不大懂得军事,但从1927年到1935年,党始终保持了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体现就是政委有最后决定权。王明路线统治时期,“钦差大臣”满天飞,飞来飞去不是玩,而是到各地去掌握军权和政权。他们在江西、鄂豫皖、湘鄂西等根据地建立中央局,在其他地方建立省委、特委之类党的组织,垄断该地区的一切权力。博古、张国焘和陈昌浩、夏曦和任弼时可以指挥毛泽东、徐向前、贺龙,沈泽民可以指挥徐海东。
  尽管红军是党的军队,但军事首长与党的领导仍然有目的的不同,战斗要求胜、要有人才,政治上要统一、要效忠。所以徐海东是“坚决站在反对肃反扩大化方面的”,(P39)而戴委英却从不怕杀错人。他们之间一旦发生冲突,裁断的标准就是党指挥枪。徐海东有一次反对杀人,戴季英的理由是:“我是省委常委,又是政治委员,肃反是我的事情,你少管,不要过问。”(P23)党内、军内多次“肃反”,大权一般都掌握在政委、书记手中。
  中国革命的成功是靠军队打出来的,但这支军队的特点又是党的领导。党和枪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苏维埃运动十年中,坚持党指挥枪原则的各主要根据地都丧失了。领导革命胜利的毛泽东,无论是在江西苏区还是在遵义会议以后,都是首先掌握了军权然后才掌握党权的。由于他牢牢地掌握着枪杆子,所以才保证了他对党的领导。这一点,他自己说得清楚:“有了枪确实又可以造党,八路军在华北就造了一个大党。”“延安的一切就是枪杆子造出来的。枪杆子里面出一切东西。”(19)毛本人毫不怀疑共产党是“军党”。当然,他也强调“党指挥枪”,那是握有军权的张国焘、林彪向他挑战或不太顺从他的时候。
  07 错在哪里?
  革命家的传记当然是革命的颂歌,但鲁迅早就说过革命不是通体光明的。但稍微真实一点反映革命进程中的实况,还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事,所以阅读革命要细心。
  1933年12月围攻七里坪失败后,徐和少部分部队与军长吴焕先的主力部队失散,艰难跋涉后才到了皖西,由于不可能再回鄂东,就在皖北道委书记郭述申的支持下,与当地的部队合组成红28军,徐任军长,郭任政委。半年后才与红25军会合。
  关于这次会合,1962年徐在《保卫红色土地》一文说:“分别半年多,再次相会,那种高兴的心情,真是一时难以用语言来表达。”(P70)但事实上,徐也有“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气愤。1965年的《生平自述》中交代了会合的前因:没想到,被分割在鄂东地区的红二十五军领导人,却给皖西北道委写来信,不顾事实,说我和郭述申同志“犯了右倾机会主义错误。”……他们给我扣上一大堆帽子,举不出事实。唯一具体的事实,是说我不去鄂东找省委。这事使我愤怒极了,一时难忍,大发了一顿脾气。但我们还是布置了皖西的工作,于1934年4月中旬,在商城的豹子岩会合了红十五军。(P33)
  分开行动既是不得已的选择,其客观效果也是好的:“从此,鄂东、皖西又各有了一支主力部队,两下虽得不到直接的支援,但是两地的同志,都怀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保卫苏区,保存和发展红军的力量。”(P62)吴焕先等人如此大动肝火,给徐扣上政治帽子,唯一解释,是他们觉得红28军的成立削弱了红25军的实力。
  从徐本人来说,由于他此前在红25军一直受打击、排挤,当然也乐意在皖西与郭述申合作。他们的斗争,确实打开了皖西的局面。
  可以想象,他对与吴焕先的会合并不全是高兴的。
  不过会合确实是好事,吴焕先等人没有再排挤、打击他。两军会合后重组为红25军,徐任军长(吴改任政委),还补为省委委员。
  “我的一些正确意见,开始得已采纳。我个人的心情也比较舒畅。”(P33)这说明,吴也并不真的认为徐等人有什么政治错误,只要部队过来,为我领导,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什么“错误”都可以一笔勾销。
  08 鄂豫皖当井冈山被确认为中国革命的摇篮之后,大别山也即鄂豫皖根据地的位置被微缩了。但这块贫瘠之地为中国革命贡献的确实太多了。
  1927年11月13日,中共鄂东特委领导发动“黄(安)麻(城)起义”,是为鄂豫皖根据地起源。1930年3月成立红一军;1931年11月成立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总政委张国焘。极盛时主力4万多、地方武装20多万人。以此衍生出4支部队和4块根据地:1932年10月,四方面军主力撤出鄂豫皖向西发展,建立了川陕根据地。1936年长征到陕北,抗战后编为129师。
  四方军主力撤离后,留下的5个主力团与地方武装分别重组为25军(军长吴焕先、政委王平章)和28军(军长廖荣坤、政委王平章)。1934年中央决定长征的消息传到鄂豫皖后,25军与28军主力合组为新的25军开始长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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