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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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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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心里“问”你:“我转干的目的是为了啥?难道只是为了‘为人民服务’吗?”冯富强在心里提出这个疑问后,转身就又会去找阎局长,再次向阎局长伸出手。阎局长若不给他手里再放点什么,他或许会像“阿刘”鄙夷方鸿渐那样,“啐”的一声向阎局长射出一口浓浓的唾沫。而阎局长啥都可以不怕,这个老头现在甚至可以不怕威严的市委书记,但他却不会不怕从各个角度射来的唾沫。
周末,陶小北约我去红海湖玩。我本想婉辞,怕这小女子破了我的“色戒”。但一想红海湖幽静、偏僻,不会碰到熟人。况且调玻管局以来,小心翼翼地做人,蹑手蹑脚地走路,心很累,也想去放松放松。陶小北这女子本是一缕清风,我也想让这缕清风吹吹我身上的浊气。
那时市里的干部还没有开小汽车的,骑摩托车的也不是很多。陶小北上下班骑一辆红色的重庆80摩托车。她让我带着她,向紫雪城西四十公里外的红海湖驶去。
陶小北的摩托车八成新,骑上感觉很好。陶小北结婚刚一年多,也算“八成新”。我突然将摩托车与陶小北联系起来,觉得自己的思想意识有点龌龊,扑哧笑出了声。
陶小北问我笑什么?我当然不能说出我笑什么,只能回答说“不笑什么”。停了一下我又说,我心里觉得有点幸福,幸福在胸腔里盛不下,就将一部分幸福溢出来,于是就变作了笑声。接着我又扭回头瞧着她继续发挥,我说:“不是幸福的笑,是笑出去的是幸福!你仔细想想,这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这小蹄子乐了,拿小拳头擂鼓一样擂我的背,并说:“鱼在河你这家伙挺会说话的,怎么平时看不出来啊?”停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咦,你今天怎么不结巴了?”
通往红海湖的路全部是沙土路,路基还算平整,但也有一两个小坑。我娴熟地绕过这些小坑。陶小北的长发被清爽的风吹起,不时拂到我脸上,撩拨着我的内心世界。她的发香特别好闻,其实我特别想闻这种香味。什么是好女人,就是像陶小北这样的女人!好女人是海边的风——清爽;是学校——永远吸引着那些求知若渴的人;是解放初期党在农村办的识字班——那些头上包一块白毛巾的青年农民,虽劳累了一天,仍然兴致勃勃从自己的名字开始,一个一个去识字。
我多想变作海边的一块礁石,让绵软的海风吹拂着我;我多想变作一个孩子,去陶小北“执教”的那所学校上学;我多想变作一个青年农民,让陶小北变作那个我不认识的方块汉字,那样我就可以在一张白纸上将“她”成天写来写去!
公路两旁是绿树和农田,农田以稻田居多。水稻已有一寸多高,绿格蓁蓁惹人爱怜。前面突现一个较大的坑,我正准备绕过去,一阵清风遽起,将一缕陶小北的长发拂我眼前,迷了我的双目。“扑通”——摩托在坑里颠了一下,陶小北的双手没有撑住,其胸部向我的后背“团结”过来。
陶小北的胸“团结”在我背上的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即使描述,也一定俗不可耐。初恋时,和你最心爱的女朋友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感觉,那么陶小北的胸和我的背“接吻”就是什么感觉。
这种令我心摇神荡的感觉尚未消退,红云山到了。
红云山是我们预定的旅游点之一。该山距紫雪城三十公里,距红海湖十公里,是紫雪市的第二名山。我们紫雪市旅游开发规划,简称“两红两白”。“两红”就是指红云山和红海湖;“两白”是指白石峡和白雾山。
我市的四大旅游资源,分布在三个县境内。“两白”一个在紫西县,一个在紫南县。“两红”都在市委、市政府所在地的紫雪县,紫雪县现称紫雪区。
红云山与白雾山相比,规模要小一些。白雾山是闻名周边数省的佛教名山,一年到头香客不断,香火旺盛。白雾山山势险峻,上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有一个虔诚的香客为了还愿,不乘上山的旅游车,一步一磕跪拜上山,最后的几十级台阶全是额头和膝头磕出、跪出的血印。白雾山每年的布施收入达五百万元,而紫南县的财政收入只有七百万元。紫雪市的干部都知道,紫南县县乡两级的一万多名干部,全靠白雾山的神灵养活着呢!
红云山没有多少香客跪拜,游人也不多,显出一份幽静。有点像陶小北。陶小北在玻管局的地位耐人寻味:从不炙手可热,少有人去跪拜,但也很少有人去冒犯她。跪拜是针对权势,比如玻管局的同志跪拜阎水拍。可作为一个美女,陶小北门前的“游人”也不多,这就有点奇怪了。李小南门前的“游人”就不少。很多人都在小南门前探头探脑的,包括一些老同志,只是不知有人推门走进去了没有?
陶小北门前“游人”少的原因我在红云山找到了答案:红云山有一种高贵的气质,逼退了许多凡夫俗子。那些俗物之所以不大愿到红云山游玩,是因为在这里他们会感到自惭形秽,因此兴味索然。而白雾山则像一个娼妇,谁都可以在它那里留下龌龊的足印。我这样诅咒白雾山,请诸神万不可见怪,其实我不是诅咒神灵,而是在诅咒那种被称作“人”的动物。这种圆颅方趾的动物十分有趣,他们做了坏事,就到你面前忏悔一番,不过是给那个小箱子里塞十元钱或者百元钱,就求你“保佑”他们。他们心里有了些卑鄙的想法,比如有个叫鱼在河的家伙,在你那里塞了一百元钱,就想做梁山泊的宋江!而你总是慈悲为怀,竟让这些坏蛋的阴谋一个个得逞。其实你应该惩罚这些坏蛋,让他们变作猪狗,因为很多人不如猪狗——他们甚至比猪更贪婪,比狗更善于咬人。
小北,可爱的小北,你是我一生的红云山!
我和陶小北来到红云山的时候,上午十点刚过,几乎没有看到人。只有大殿的铃铛被风吹着,发出悦耳的响声。清风拂面,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红云山像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浑身上下紧绷绷的。山势一点也不陡峭,甚至显得过于平缓。可我们来到大殿,陶小北脸已酡红,娇喘微微,惹人爱怜。可见这个女孩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多少“脚力”。如果退回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那些年月,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被人们称为“资产阶级小姐”。那个年月也奇怪,总是鄙夷一些美好的事物。我对“资产阶级小姐”没有多少研究,不知道“资产阶级小姐”长一副什么模样,如果“资产阶级小姐”就是陶小北这副模样,我这个农民的儿子,倒从此愿意脱离“无产阶级”的序列,追随“资产阶级”而去。
我和“资产阶级小姐”在一座大殿里放慢脚步,观赏一尊弥勒佛两旁的对联:
终日解其颐,笑世事纷纭,曾无了局;
终年坦乃腹,看胸怀洒落,却是上乘。
佛像背后还嵌一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万事付之一笑;
大腹能容,容天容地,于人无所不容。
两联相比,我更喜欢第一联。我对小北说:“尤其是第一句‘终日解其颐’,我调到玻管局之后,发现只有你‘终日解其颐’。李小南有时也会脸现愁云,不像小北你,总是笑颐如花。”我说着有点动情,痴痴地望着陶小北如花的“笑颐”。
陶小北嫣然一笑,美目里波光流转,闪我一眼,这一眼在我心中激响的却是一声春雷。我不敢再看她,急忙收心敛神,移步向前,再凝神观看另一殿宇里题魁星神像的一联:
不衫不履,居然名士风流,只因丑陋形骸,险湮没了胸中锦绣;
能屈能伸,自是英雄本色,可惜峥嵘头角,谁识你的笔底珠玑?
转出大殿,有一歇息的凉亭。我俩刚坐了一会儿,突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幢新修的庙宇,披红着绿,与红云山其他建筑典雅凝重的风格极不协调,像一个乡下妹子,刚来到城里的书香人家做粗使丫头。近前一看,门廊上有几个大字:紫雪区旅游开发公司建于某某年,我一看某某年竟是去年。难怪那位老先生奉劝市里不可轻率决策开发红海湖,若让这个紫雪区旅游开发公司开发红海湖,无异于一个纯洁的姑娘被歹徒当众强暴。
新修的庙宇里,题写的几副对联更令人惊异。
第一联:
清清濯缨,奚取于水;
倩兮巧笑,旁若无人。
第二联:
水如碧玉山如黛
露似珍珠月似弓
第三联:
雁影横秋,助我高吟对江月;
菱歌唱晚,有人微醉倚斜阳。
让我们大感惊异的是,这几联都是古代的“风流名士”题写的嵌名赠妓联。第一联是赠给妓女“青青”的,第二联赠给妓女“玉珠”,第三联赠给妓女“雁菱”。将几副“赠妓联”堂而皇之镌刻在这样一处优雅所在,是出联者嘲讽游客,还是捉弄和羞辱这个旅游开发公司?
几副赠妓联让我俩倒了胃口,急忙下山向红海湖驶去。
只一会儿工夫,红海湖到了。
站在烟波浩渺的红海湖边,首先给人的是一种震慑感。湖水清澈幽蓝,看不到一点杂质,十多万亩水面被微风吹皱,掀起层层银色的浪花。西边是裸露的大片沙滩,东、南、北面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树和灌木丛。
那天我俩来到红海湖的时候,碰到两个狩猎者。他俩每人挎一支猎枪,手里拎几只兔子。与我们擦身而过时,两人不约而同用目光使劲儿盯了陶小北一眼。漂亮女人就像墙上那种招贴画,谁都想看两眼。那两人在目光上使得劲儿有点大,以至于余光扫到我脸上,让我都感到热烘烘的。两人已走出去好几步,又分别扭头看陶小北——当然只看到了她优雅的背影。
陶小北此时却扭回头去——当然不是去接应那两个男人的目光,而是怜惜地看那几只被打死的兔子。我顿然想起几年前发生在紫东县的那件事:县政府某部门两位同事,上山去打兔子,一个举枪在这边瞄准,一个跑到那边观察兔子的行踪。观察者刚将脑袋从灌木丛中探出来,“砰”的一声枪响,瞄准者叩响了扳机,将观察者当兔子打死了。那天我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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