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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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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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军抵达台州后,王忬指派各营在台州城外驻扎部队。各营指挥官都表示士兵不习惯当地饮食,很多士兵上吐下泻。请求王忬暂缓进兵。王忬指派唐三代理巡行,安抚军心。唐三欣然受命,督率他的枭龙帮众,四下巡逻发药。当晚,有个营的士兵在营中聚赌,一言不合,由争吵发展为殴斗,直至彼此动起刀子。由于各营军官多已得病,无人主持,营中秩序大乱。唐三当时正好巡行到此营里,看见这个营的士兵聚赌的数额极大,不下数千两银子。他灵机一动,假传王忬的命令,带领一些士兵赶到出事现场,没收银子后,立即将参赌之人全部就地斩杀。这样唐三既立功又赚大钱。事后,唐三向王忬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并就自己“专擅杀人”一事向王忬请罪。王忬不但不责怪他,反而嘉奖他的临机应变之才,继续任命他为营务处帮办。
  唐三晓得台州有些地主富商为躲避战乱逃入深山,这些地主富商入山之后同时也躲避交纳税赋,故为大明律法不容。他便招集数百官军,并向这些官军发放上等成色的银子二十两,要求官军听他号令,入山戡乱。因为杀的人是平民百姓,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唐三承诺“如果因为杀人而获罪,由我一人承当,决不牵连诸位。”众官军逐无话,表示服从唐三的指挥。
  江南沿海一些老百姓为了躲避战祸,常常携家带口,举族南迁。现在福建、江西、广东的客家人大多数是这场大迁徙中的逃难人后代。当时逃避兵祸的老百姓有两条路线,一是南下,二是西迁。南下只要是向岭南一带深山老林藏匿,现在福建、江西郊外深处还发现一些在穷乡僻壤兴建的村落,村民出山入山,路险行难,象闯鬼门关,经过所谓百丈天梯,鬼愁悬崖等等许多天险才能进入村子。还有一些村子建成诸葛亮八卦阵的样子。说到底,这些村民其实是躲避倭寇和官兵骚扰江南才逃入这深山老林,因为沿海一带兵连祸结,才不得不在这种穷山恶水中求生定居。
  大多数剿倭领都对这些逃避战祸的难民都恨入骨髓,因为难民入山也躲避交纳税赋,而官军只有通过残酷剥削自己辖下的人民,才能弄到银子招兵买马。为了把农民牢牢栓在土地上,一些官军制定严惩逃难人的制度,谁敢迁徙逃跑,连坐乡邻。曹帮辅掌兵南下剿倭时甚至派官兵守住入山的主要路口,凡是出来买盐经商的人,一经逮住,立即杀无赦,一日盈尸数百,搞到百里之内人心惶惶。曹帮辅还气愤地咒骂道:“此类欲逃朝廷税赋,不杀难平心忿。”
  而现在唐三表面带官军进山把这些躲避交纳税赋的难民驱赶出来,实即是纠集一帮流氓官军过去抢劫老百姓,反正这些老百姓被他抓住把柄,谁不服气,就把你砍成肉酱。唐三身先士卒,带领数百官军杀入一个叫诸葛寨的村庄,壮年男子一律杀死,妇孺留下另卖为奴。即使积尸满路也毫不手软。众官军象疯了一般奋勇向前,追打逃跑的老百姓。整个杀戮持续了半天,官军当然大获全胜,铲除诸葛寨数十个土豪地主,得款十万余两。唐三只把二成银子上交营中,余款独落个人腰包。对外号称杀倭数百,把诸葛寨男丁的脑袋割下充当倭寇首级向明朝廷邀功请赏,而他立功发财,不在话下。
  哪里有压逼,哪里就有反抗!血债血偿,官军残杀平民充倭的残酷手段激起民愤民变,反抗的“假倭”此起彼伏。不过报应没有落在狡猾如狐的唐三身上,而是让戚继光、俞大猷的军团为他埋单付款。唐三所作所为令人作呕,就象一个人当街拉屎一样,污染环境不说,还要别人替他擦屁股。
  徐凤仪重回仙游,不免游山玩水,观摩彼地风土人情,到处逛荡。腰中有刀,胆气自然甚豪。入幽林,串小巷,登山岭,历险穷崖,可称作是无远弗至。此日他来到台州地面,他听说江南剿倭主帅王忬带兵南下剿倭,也想拜谒王忬自荐,寻一个门路晋身官场。
  徐凤仪到台州辕门寻访王忬不遇,从辕门出来。他看见道上闯出几乘大轿,街上行人见了这几乘轿子,如向阳的蚂蚁,纷纷闪避,害得好些人跌了斤斗。徐凤仪见到这样的怪象,不免惊奇。他见街旁有一小饭馆,便蹩了进去。小饭馆只有几个人在里面吃饭,地方倒也雅致清静。拣张木凳坐下,跑堂就过来问讯。徐凤仪要了一壶酒,一盘红烧肉,几个馒头,问道:“刚才路上几抬大轿过去,行人纷纷躲避这些轿子,象遇见棺材出殡,瘟神降临一般,是甚么缘故?”
  跑堂的笑而不言,伸出中指放在嘴中,示意徐凤仪噤声,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有可能大祸临头。
  徐凤仪取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再问跑堂这是甚么缘故?跑堂见钱后虎躯一震,仿佛懦夫转眼成为勇士,粗声厉气的说道:“刚才坐轿过去那人姓唐名三,外号叫唐混蛋,手里有几个钱。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从十五六岁起,也就是三四年前,一直招惹闲事。惹来倭寇大闹余杭,又惹来官兵镇压喊冤叫屈的机户、矿工,什么事都敢包揽,很有一股蛇吞大象的贪婪狠劲。这段时间更是变本加厉,居然又招惹‘祸水’,实在混帐,大家都很畏惧他,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如避蛇蝎。”说罢,又连连摇头,表示对唐三不屑与讨厌。
  徐凤仪对唐三为非作歹的事或多或少晓得一些,他也看不起唐三这种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但他对跑堂说唐三招惹祸水的说法,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不免向跑堂多问几句什么是祸水。
  跑堂大笑道:“女人呀,招惹女人难道不是招惹祸水吗?”
  徐凤仪恍然大悟道:“我也招惹了几个女人,大多数女人都翻不起什么波浪,不过有些女人确是惹不起。”徐凤仪想到他的师妹刘倚玉,招惹象他的师妹刘倚玉这样御姐的男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来你也是风月场老手,挺懂人情世故,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些女人凶比猛虎,你去招惹她,简直找死。”跑堂好象找到知音一样,兴趣勃勃与徐凤仪切磋女人经。
  “哪唐三招惹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一个尼姑!这个尼姑人称金尼,有些能耐,据说能支调大海盗徐大天王──徐海。唐三得罪这女菩萨,够他招架了。这小子急匆匆经过这里,想必是到台州卫所寻求军方支援,想利用官官的力量镇压金尼。这金尼最近投靠了倭寇,借了倭酋徐海一支人马,扬言说要攻打南塘,灭唐三全家哩。”
  徐凤仪又问跑堂道:“那金尼肯定是有点背景来历,愿闻其详──透点内幕怎样?”他看不惯唐三为人,当然对被唐三欺负的弱者也寄予无限同情。
  跑堂双手一摊,摇头道:“我也想知道呀,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天才晓得。吃饭吧,不必管他。”竟入厨下去了。
  徐凤仪倒觉得金尼的故事挺耐人寻味,他决定管管这闲事,查个彻底。
  第四十章 台州监狱
  出了饭铺,徐凤仪正想向当地百姓打听这唐三的下落,跟踪他调查一下他与金尼的结怨经过。忽见台州大街上贴着许多公榜,围观者亦甚多。他也挤上去看热闹。恰巧官府榜文上公告说抓了几个金尼的同党,官府征集知情者举报金尼同伙的行落,提供贼人作恶证据者俱给重赏之类的告示。徐凤仪看过榜文,心中不免有个计较,寻思道:“我何不籍口探监,到牢房中找这金尼的同党问几句,便可知个根底。”计较已定,便拿出一张小额银票,在当铺换成碎银,买了一些探监物事,大摸大样窜到台州监狱刺探情报。
  徐凤仪托大意找到管事的狱头,假意说有个乡亲被强盗无故屈攀,托他打点关节云云。狱头王忠闻言乜斜双眼,望着徐凤仪冷笑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徐凤仪看见榜文中有个金尼的同党叫卜老实,便随口说这个乡亲叫卜老实。王忠点点头,恍然大悟道:“难怪兄弟们把他百般拷打,他也不肯招出同伙、窝家,原来他是被强盗屈攀冤枉的。看来兄弟再折腾他也是白费力气,他不知道的事,当然招不出来。”说着,王忠警惕地把徐凤仪仔细观察一番,掂量起来,他担心徐凤仪是对方派来探听虚实的奸细。
  “这几锭银子,是小可给大哥改善伙食的,莫嫌少,收下吧。”徐凤仪被王忠看猴儿似的盯着看怪不好意思,只好把早准备好银子拿出来进贡。
  “没点规矩,这怎么行!”王忠看见左右都是自己人,假惺惺推托一下,便把钱收入囊中。他看见徐凤仪一出手便给他五十高边足色的纹银,他很惊佩徐凤仪的大手笔,以他的办案经验,则使拿着真强盗,也起不出这么多赃款。大多数强盗抱必死决心,要钱不要命,抱着死了他一个,幸福全家人的信仰,一般不会招供出窝赃的地方。相反,受冤枉的人才不惜代价寻求疏通关节,不计较花多少钱。王忠有点相信徐凤仪的话了,他收下徐凤仪的红包后,对徐凤仪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客客气气把徐凤仪让进刑房提牢厅候信。
  “你在这儿等等,我跟兄弟知会一声,再安排你跟乡亲见面,聚聚家常。”王忠说完这话,就转入大狱跟他的同事商量去了。
  徐凤仪应声:“使得。”待王忠去远,定神打量提牢厅,眼见提牢厅约莫十丈方圆,中间一条双臂环抱不过来的楠木巨柱,撑起这间圆形石屋,顶上梁木结构象朵磨菇形状。石室底下至房顶高达五丈上下,在哪提牢厅石门闭上之后,想是精通轻功的武林高手,也不容易逾过这堵高墙,更别说这些受过严刑拷打的囚犯了。木柱周围放着囚人的机关木匣、老虎凳、钉床、烤焊人的铁火钳、禁锢琵琶骨的铁勾、拶指竹排……,诸般刑具,样样俱全。即使徐凤仪艺高胆大,见到这些恐怖的刑具,心里亦是惴惴不安,头皮一阵发麻。徐凤仪又向牢房入口望去,却见一条幽暗的地道深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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