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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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元传-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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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刚刚跟张春桥生硬拼凑了“写十三年”的“十大好处”的时候,《解放日报》社给姚文元送来了戏票。
  大幕拉开不久,姚文元便开始摇头。
  那是由刘川编剧的话剧《第二个春天》,黄佐临导演。这出新戏写的是海军某部自力更生造舰艇的故事。
  “怎么没有党的领导?‘油条厂长’怎么会突然转变?”一边摇头,姚文元的脑海中一边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凭借着“灵敏”的“阶级斗争嗅觉”,姚文元看出这出新戏存在着“严重问题”。
  回到家中,他打着腹稿,准备写批判文章。
  几天之后,忽然张春桥来电话:“柯老约你一谈。”
  当他从柯庆施那里回来,姚文元急于“摇”笔杆。他,写的不是批判文章,却是充分肯定《第二个春天》的剧评。
  柯庆施的话,寥寥几句,说得那么透彻:“我们提倡‘大写十三年’,就要充分肯定写十三年的作品。《第二个春天》,应当给予肯定。”
  姚文元又一次庆幸——那篇批判《第二个春天》的文章,幸亏还没有写出来!
  他又一次“急转弯”。一九六三年一月二十一日的《解放日报》,赫然刊出姚文元的长文;《奋发图强、自力更生的人们一定胜利——论(第二个春天)主题思想的现实意义》。
  这位“文艺理论家”的笔,简直成了柯庆施、张春桥手中的一块橡皮泥!怎么捏,就怎么着!
  不过,令人懊丧的是,尽管上海的报纸为“大写十三年”大喊大叫,而北京的报刊却保持沉默。
  持箭找靶闯进音乐王国
  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十日,上海《文汇报》上忽然冒出一篇拖腔拿调的文章。《请看一种“新颖而独到的见解”》。文章作者,便是姚文元。
  算起来,这是姚文元第二次把笔伸进音乐领域。第一次,那是一九五三年八月,二十二岁的他作为《文艺报》的读者,写了篇《应改进歌曲出版工作》,在“读者中来”登出。这一回,大不一样,三十二岁的他,把“金棍子”伸进了陌生的“音乐王国”。
  文章一开头,诚如他的“美学笔记”一样,先来一番谦谦之词:
  “因为工作的需要,有时也翻翻对于我说来的是十分陌生的音乐评论的书———但只以薄薄的小册子为限。最近音乐出版社出版了大量西洋的‘音乐名著’,手头上有一本名为《克罗士先生》的论著,作者为克洛德·德彪西(一八六二——一九一八)。我对这位著名人物一无所知,于是就去看编辑部所写的‘内容提要’…”
  虽然姚文元自己承认对德彪西“一无所知”,对音乐理论“十分陌生”,即使随手“翻翻”那本小册子,也因“文章极其费解”而“咬紧牙关读下去”——姚文元并未读懂,却抡起棍子打了起来,既打那位“洋人”德彪西,更打书的编者们。
  一反开头那种谦恭之态,文末,姚文元摆出一副文坛霸主的架势,提出一连串的问号:
  “我这篇短文,也就算‘大家谈’,作为一个普通群众,提出自己的几个问题吧:
  “一、这样的‘新颖而独到的见解’究竟是什么阶级的艺术见解?为什么要那样赞不绝口地推荐它、介绍它?
  “二、把这样的评论介绍给读者,会产生什么效果?
  “三、对西方资产阶级音乐理论特别是印象派之类流派的理论,应当采取什么态度?”
  德彪西,怎么会“冒犯”姚文元的“虎威”呢?
  德彪西此人,用美国弗兰克·道斯在他所著的《德彪西的钢琴音乐》一书中所言:“德彪西整个创作生涯都是通过声音与清晰的幻梦打着交道。”德彪西的强烈的印象主义的音乐作品,曾深刻地影响了世界乐坛。他的歌剧《佩列阿斯与梅丽桑德》,曾被推崇为印象派音乐的颠峰之作。他的钢琴曲《版画》、《欢乐岛》、《意象集》、《二十四首前奏曲》则被视为印象主义精品。
  德彪西也写音乐评论,署笔名“克罗士先生”,所以那本介绍他的小册子就用《克罗士先生》作为书名。
  不论是音乐作品,还是音乐评论,德彪西都充满一系列新疑而独到的见解。他不是一个鹦鹉学舌式的人,却是一个敢于创新、非同凡响的音乐家。他,在音乐王国独树一帜——一这一点,不论他的拥护者和反对者都承认。他的可贵之处,也就在敢于创立自己新颖而独到的见解。
  本来,姚文元与德彪西,河水不犯井水:一个今人,一个古人;一个中国人,一个洋人;一个“金棍子”,一个音乐家。
  姚文元是持箭找靶,偶然撞着德彪西的。
  原来,那是柯庆施到北京去,见到了毛泽东。在谈话中,毛泽东提及,他最近看了一些翻译出版的西方著作,译者的前言写得不好,没有阶级观点……
  柯庆施回到上海,把毛泽东的话,转告张春桥。
  张春桥马上把“行情”告诉了姚文元。
  善于看“行情”写文章的姚文元,搔了搔脑袋,觉得有点麻烦:毛泽东并未讲自己看的是哪一些翻译的西方著作!
  怎么办呢?姚文元来了个持箭找靶!
  好在毛泽东所说的话,有一系列特定的条件:第一,他是“最近”看的,说明那些书大约是最近出版的;第二,是“翻译出版的西方著作”;第三,“译者的前言写得不好,没有阶级观点”。
  于是乎,姚文元抱来一堆最新翻译出版的西方著作,以“阶级斗争”的目光一一审视着。
  蓦地,薄薄的“十分陌生的音乐评论的书”《克罗士先生》,成为他的理想的箭靶——该书编者所写的“内容提要”,正是“没有阶级观点”!
  尽管毛泽东压根儿没有提到过德彪西,惯于揣摩、猜度的姚文元,却已在那里向《克罗士先生》开火了!
  然而,就在姚文元文章见报的翌日,《文汇报》编辑部响起了电话铃声。
  电话耳机里传出浓重的湖南口音,狠狠地批评了姚文元的文章,说姚文元“不懂装懂”,并要求约见《文汇报》记者……
  贺绿汀迎战姚文元
  谁敢如此大胆地向姚文元挑战?
  上海乐坛主帅贺绿汀也!
  贺绿汀,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上海音乐学院院长。他的一生,是由革命与音乐二重奏所组成。他的音乐造诣,使他一读姚文元的文章,便斥骂姚文元“狗屁不通”;他的革命生涯,炼就他一身硬骨头,敢怒敢言,不把棍子放在眼里。
  贺绿汀,一九○三年七月二十日出生于湖南邵阳。他本名贺楷。后来,他的三哥贺培真为他改名贺抱真。贺培真即贺果,毛泽东当年的中学同学。
  笔者多次采访了贺绿汀,曾问及“贺绿汀”名字的来历。据云,那是他一九三一年二月报考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时取的假名,后来竟一直沿用下去,弄假成真。他说:“汀,就是水,绿汀,意思是水中一颗绿色的小石子。取这样的名字,大概跟我喜欢绘画有点关系。”
  他,老资格的中共党员,一九二七年便化名贺如萍参加彭湃领导的海陆丰暴动,创作了《暴动歌》。此后,他的名作《牧童短笛》、《游击队歌》以及他为电影《都市风光》、《十字街头》、《马路天使》写的插曲,使他的名字广为人知。
  接到贺绿汀的电话,《文汇报》记者萧庆璋便应约前往上海市西区一条闹中取静的里弄,揿响了贺宅的门铃。
  萧庆璋曾作如下回忆:
  “当晚我去看他时,他十分激动,见着我的第一句话是:‘糟糕呀,糟糕!报纸怎么发表这样的文章,这篇文章是简单的、粗暴的,没有把德彪西书中的意思弄懂,就断章取义,凭自己主观想象大加发挥,结果闹了笑话。’”
  萧庆璋拿出笔记本,记下了贺绿汀的话:
  “姚文元摆下了一副批评家的架子,要出人‘洋相’,结果却出了自己洋相。因为他所引证的书中的许多话,大部分是歪曲了德彪西的原意,有的是没有把原意弄懂,有的原意是反面的、讥刺的,而他却当成是德彪西正面的艺术见解,大大加以驳斥,这岂不贻笑大方!对于外国的音乐作品、音乐书籍,我们应该多介绍、多研究,以开阔我们的眼界,增强我们的学识。现在这方面的工作不是做多了,而是太少了。刚出一本新的书,还没有看懂人家是怎么回事,就这样劈头盖脑的一棍子打下去,实在对我们不利。此风绝不可长。……”
  贺绿汀还对姚文元作了很尖锐的批评。
  “姚文元是位有声望的年轻批评家,而德彪西的东西,欧洲已有许多人研究,也做过许多科学的分析,看见我们这样的文章,会觉得我们学术研究肤浅,会认为我们的被称为‘具有马列主义水平’的批评家,原来是这样。这影响不好。……”
  如同竹筒倒豆子,贺绿汀是个痛快人,向记者拨出了心底的话。
  萧庆璋听罢,建议贺绿汀把自己的意见,写成文章,公开发表。
  贺绿汀爽快地一口答应。
  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五日,《文汇报》刊出了《对批评家提出的要求》一文,署名“山谷”。“山谷”,是贺绿汀的笔名。
  贺绿汀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地批评了不懂装懂的“批评家”:
  “这本书不容易理解是事实。但是姚文元同志没有把原来文字弄明白,就作出许多不切实际,甚至错误的判断也是事实。”
  贺绿汀毕竟是音乐的行家里手,一口气指出姚文元的十几处错误,诸如:
  “姚文元同志对书中题为‘马斯涅’的一篇文章,自己没有看懂,便狠狠地批评起来,不能不使看过这篇文章的人感到十分惊讶……”
  “姚文元有关艺术趣味的培养问题所引用的几段话,也是完全误解了德彪西的意见……”
  贺绿汀在指出姚文元的一系列错误之后,一针见血地正告这位“批评家”:
  “我们知道,姚文元同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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