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说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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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说腥语-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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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收。
  还记得刚搬进来的那天,我提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站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望着那殷红的夕阳,险些流下了眼泪。
  美丽的人生啊,终于要翻开新的篇章了……
  我每天傍晚站在夕阳余晖中自言自语的声音,想必也被监视者听到了吧。
  他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那些话的呢,他一定认为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吧。
  是啊,我原本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静静地叹气,我转过身,将后背抵在了墙上。眼前陡然变成了光明,我不适应地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迎着隐隐约约的霓虹灯看过去。
  明明已经人到中年,却依然一事无成,没有女人喜欢,也没有存款。社会的寄生虫什么的,指的应该就是我这种人吧。
  我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监视的?
  没错,他一定是在没日没夜地嘲笑我吧,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靠着父母的保险金,整天蜗居在死去父母可怜兮兮的小公寓里头,喝着廉价的酒,过着邋遢又肮脏的生活,没有钱,没有女人。
  他一定在嘲笑我吧……
  想到这,我感觉到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剧烈地翻滚,整个身体好像一个沸水冲撞得乱颤的茶壶,好像有什么东西急着想从身体的每一个孔里冒出来。
  我霍地转过身,用恶狠狠地眼神对准了墙壁,好像要用眼神在上头开一个洞似的。
  墙的那边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听着那动静,终于冷静了下来。
  荧光屏上的时间一闪一闪,好像在提醒我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我歪过头,一头倒在了肮脏的床上上。
  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被子散发出腥涩的气味,混合着厚重的头油和脚臭,让我自己都不禁皱起了眉头。粘腻的棉质表面带着青苔一样的触感,每次摸上去,都感觉手会被黏住。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男人。
  就这么想着,我闭上了眼睛,窗外时不时响过年轻人躁动的摩托声,好像女孩子放肆的笑声,我颓废地听着,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我真是个糟糕的男人啊。
  “咚咚咚。”
  听到这清脆又有节奏的声响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声音喋喋不休,听起来好似会永远地持续下去。
  我睁开酸涩的眼睛,盯着满是虫斑和霉点的天花板,耐心地等着宿醉的头痛感退下去。声音还在继续着,像个不等到大人来哄就哭闹不停的孩子。
  脑子像被人用锤子抡了一下似的,脑仁阴沉沉地疼。
  我嘤咛了一声,用手拍了拍沉重的头,摇摇晃晃地床上坐了起来。
  几只蟑螂簇拥在我的拖鞋附近,一听到床腿的动静,一骨碌散开了,动作又快又猛,让我想起少年时候在动物世界看到的白蚁。
  我为不快的想象皱起了眉头,抬起沉重的头,望向了门的方向。
  “咚咚咚。”
  声音非常的有规律,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我那些满口脏话的酒友,或是附近无法无天的流氓地痞。
  到底是谁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乱晃着站起身,走向了门的方向。
  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嘶哑的粘黏声,就好像是有人在上头涂了一层胶水一样,没踩一脚再提起来,我都觉得很费力。
  忍住天旋地转带来的眩晕呕吐感,我扶着头,难受地往门口走去。
  “咔哒。”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我拴着防盗链,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门上。
  一开门,一个忧心忡忡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门缝里。
  那是个年轻女人,她有着匀称苗条的身材和端庄秀丽的面孔,是那种一眼望过去,让人会不禁开始联想她职业的女人。
  是老师,还是公务员,又或者是医生?我混乱地想着,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她松松地绾着头发,露出长长的颈项,那天鹅一般的脖子连着纤细的锁骨和白皙的胸口,让人浮想联翩。她穿着及膝的红裙子,裙子下头露出了白生生的两条腿,那腿乍一看去,很像我小时候在乡下藕塘里看过的莲藕段子。
  她和我对上眼睛的时候,似乎嫌恶地皱了皱眉,不过转瞬,那神情就被明媚的笑脸盖过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刚才因为自卑而产生了错觉。
  “你好。”
  她微微歪着头,礼貌地打招呼。
  “嗯。”
  我因为宿醉未醒,只发出了浑浊不堪的鼻音。对于在这么美好的女性面前做出这样的反应,我感觉很懊恼。
  她似乎不太介意我的失礼,反倒是继续笑容满面地说道:“我是你的新邻居,刚刚搬来。”
  虽然我的脑子因为酒精而变得不灵光,但听着“邻居”和“搬来”这两个词的时候,我还是猛地一激灵。
  我能够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既惊恐又激动。
  原来,你就是我的监视者啊……
  想到这,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一缸蜜糖里,沁心的甜味浸润到身体的每个细胞,望着她那张美丽的笑脸,我觉得无比的幸福。
  我的大好人生啊,终究是来临了。                    


  ☆、第二十二章    墙(二)

  隔壁的男人很奇怪。
  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不快的臭味和汗腥味,我几乎要呕吐出来。但是不可以,这是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步,必须要笑出来才行。
  想到这,我猛地屏住呼吸,朝那个男人亮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知道,只要我这样笑,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的,尤其是这样一个邋遢又颓废的男人。
  可是,男人,终究是恐怖的生物啊。
  我望着他如杂草一般的胡须和油成一缕一缕的头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那个人残酷的笑容好像近在眼前,后背上辛辣的痛感如同是药物反应一样,凶猛地袭向我的大脑。
  不用怕,我已经彻底离开他了,我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一种柔软又温暖的安全感霎时包裹着我,只要开始了新生活,即使面对着这样的肮脏又猥琐的男人,我也一定能笑出来吧。
  对,一定能。
  终于,我不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了。
  回到公寓里,望着那干净又明亮的房间,还有东方鱼肚白中透露着微光的朝阳,我险些流下眼泪。
  终于,我要离开那个人过美好的生活了。
  想着想着,我还是流下了眼泪。
  能彻底离开那个人的视线,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我双手捂着脸,哭得愈发猛烈起来。
  “呜呜……”
  房间里回荡着我呜呜咽咽的哭声,钻石光芒一般的朝阳从明亮的窗户照射进来,投射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就好像是冬日晴天里的冰面,让人目眩神迷。
  忽然,一股强烈的注视感袭来。
  我停下哭声,眨了眨眼里腥咸的眼泪,本能地望了过去。那是一堵墙,白色的墙面纯洁干净,就像是等待画家涂抹的画纸。
  即使确定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可那股视线的存在感依然没有消失。那种陌生又热烈的视线,几乎让我忍不住脸红起来,我感觉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满足感,就好像是少女时期在课堂上被人盯着瞧一样。
  啊,到底是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
  自从嫁给了那个人,就没有了吧。
  即使是现在,只要想起那个人,我还是会剧烈地发抖。
  那是一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即使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开着进口的车子,住着豪华的别墅,也掩盖不了他是魔鬼的事实。
  我真是愚蠢,竟然会被那些庸俗的东西蒙蔽。
  不对,这一切都不能怪我。
  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没错,他真的是一个很会演戏的男人。
  刚刚认识我的时候,他比任何一个男人都温柔,比任何一个男人都体贴,天真的我被他的演技唬弄得七荤八素,最终上了当。
  那时候,真是美好啊。
  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年轻女孩,突然被如此完美的人追求,任谁都会枪械投降吧?
  是啊,我能有什么错,我什么错都没有。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虚伪,因为他的肮脏,我才会走上那条艰辛的路。
  可是,男人真的是恐怖的生物啊,怎么能变化得那么快呢?
  直到如今,只要想起他因为酒精刺激而变得猩红的眼睛,还有手臂上因为恼怒而爆起的青筋,我就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后背又开始剧烈地疼痛,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倏地淹过头顶,我像一个溺水的可怜虫一样,一边猛吸着稀薄的氧气,一边瞪大着眼睛,望向头顶的虚空。
  一瞬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他捋着袖子的样子,他的嘴唇不停地动着,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但是我抱着头,根本听不清楚。
  只有零零碎碎的音节从手指的缝隙钻进耳朵里,我死死地闭着眼睛,任凭眼泪滴在地上。
  我不是贱人,我没有勾引别人……
  你听我说,不要再打了……
  打断我这痛苦回忆的,依然是那股强烈的视线。
  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后,我的大脑呈现出了缺氧状态,恍恍惚惚间,眼前白白的墙上,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影子又黑又沉,就像是大雾中远远走来的身影,浓重得化不开,却又任凭你如何眨眼都没法看清。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声。
  刚才那些如电影倒带一般的画面刷地退去,眼前只剩下了那堵光秃秃的白墙,和这个真实的世界。
  我愣愣地转过头,望向窗外的木棉树,大大的叶子上沾着晨露,随风轻轻的舞动,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张张美丽的绿色旗帜。有不认识的鸟儿在树杈间跳来跳去,它不停地左右摇晃小脑袋,绿豆般的小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呼。
  良久,我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我依然能感觉到那热烈的视线。
  一定是隔壁的那个男人吧,我想。
  他那张像是被人囚禁折磨了好几年一样的脸猛然跃入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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