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挤挤眉头，眼眸严肃，扭头看天芒。终究是无话可说。
天芒从头到尾就没改变过淡定，不过现在她有一种趋势。
嗯，等左唯跨出大门，她关上门的趋势。
赶人的架势很明显啊！
左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沉默半响。忽然伸出手，速度太快，天芒的手便是被她抓住了。
天芒目光一闪，在有所反应之前…掌心略微触感。
一颗戒指。
“你这地方玄妙是玄妙了，但是跟坟墓似的，我怕你住出什么毛病…这里面的东西你留着，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还有许多衣服，没事换着穿，虽然没什么人看…
你喜欢书，里面也有…金瓶莲，龙虎门，红楼梦，西游记什么的，都看看…”
说到这里，左唯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看着略微发愣的天芒，缓缓松开手。
“总之，你要先保重自己…”
左唯转身，走出大门，略微侧身，一探手，轻轻一挥，大门缓缓闭上，咣当～～～～沉沉关上。
依旧是盯着这个大门半响。
她才转身，朝少司命走去。
将一切尽收眼里的少司命眼里泛着幽幽波光，在左唯走到面前的时候，淡淡道：“你早知道自己带不走她？”
否则怎么会准备空间戒指。
左唯叹口气：“你跟千语冰都那样暗示了，我若是没有心理打算，那也太高估我自己了，只是我没想到她变化这么大，我差点认不出她，她也忘记了一切…难怪你们那么笃定…”
“但是你还是认出她的…”少司命的话听不出来什么语气，顿了下，她眯起眼睛，“现在，你后悔了？放弃了么？”
背向少司命的左唯闻言转身，一伸懒腰，勾唇而笑，眉眼都灿烂起来…
在落日光辉之下，近乎妩媚。
“后悔？我为什么后悔…我看到她的，她活着，并且活得很好…这就够了…至于放弃”
左唯歪歪头，笑意更甚，眼神却是极为笃定。
“她觉得好就好…而且不管如何，她都是云莫流年，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少司命不知道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自己说出一句：“如果回不来呢？”
“如果真的回不来…那我们就当她从未离开过”
左唯轻轻说着，眉眼温柔。
莫名的，少司命撇开脸，抿着唇，冷冷淡淡道：“天要黑了…走吧”
天黑？
左唯忽然想起一茬。
猛然凑到少司命身边，“对了，为什么我在里面睡了一觉，外面的时间似乎都没怎么过去，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司命横了她一眼，“什么地方…自己不会看么”
诶，这女人，又闹脾气了？
左唯瘪瘪嘴，扭头一看，便是一愣。
额，大门上面有门匾了？
之前没有的啊！
“神…兵…冢？”左唯一边读出上面的字，一边皱眉。
这个地方…
第1645章代价，什么代价？
“神兵冢是光明顶重地，你来一次就够了，下次不要再来了…”少司命的话让左唯挑眉，仰起头，便是看到了那苍穹巨剑般的剑势。
“那是神兵之气，若是外人到来，任何人，只要踏入里面，便会被里面的无上神兵诛杀”
“哪怕是神明”
少司命看向左唯，神情有些严肃跟冷意。
“无上神兵？”
左唯深吸口气。
“对，一切都只是表象，里面的安详宁静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神兵冢”
“它们不动，不代表不能杀人”
“只因为没有接收到命令而已。
“命令？那么流年…”左唯下意识道…然后便是听到了少司命浅浅的回答。
“能号令神兵的人，你已经看到过了”
无上神兵，号令，天芒…
左唯心脏往下沉…
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光明顶如此看中云莫流年，却又讳莫如深。
只因为两个字——天芒。
“那么你呢？带我来这里，并且保证我不被里面的神兵诛杀，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左唯的思虑很重，纵然她心理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发现事情的结果还是超越了她的接受局限。
包括少司命付出的代价。
面对左唯的沉声询问，少司命回视左唯，很是冷漠得道“没什么…”
“少司命，你很少说谎，但是你一说谎，就特理直气壮！”
少司命一怔，然后瞪了左唯一眼，转过头…“无名，你逾越了…”
“还有。一旦被我说中了，就很不要脸得摆谱，什么不关你事。你逾越了什么什么的…”
少司命终于怒了，冷冷瞪着左唯。左唯也很倔强，两人就这么干瞪着，直到…少司命撇开脸，冷哼一声…“德性…”
说完也不管左唯，径直转身往上空飞去…
“诶，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付出什么代价呢？你长这么漂亮…万一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真要以身相许什么的…你太危险了，你身子许出去了。人家命没了…还是换我上吧”
“诶，你告诉我下会死么？！！！”
“少司命，求你了～～～～～～～”
两人吵吵闹闹得飞离这里（其实都是某一个不要脸的在吵）。
在他们离开之后，雍皇封跟青柳婳月的身体从空气中显露出来。
青柳婳月转头看了看雍皇封。皱眉，“你来作甚？”
雍皇封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皱下眉头。
淡淡道：“神王的吩咐”
就知道是这样，青柳婳月不置可否，本来这件事说大不大。但是搁在左唯身上还是有些反响力的，加上还牵扯到天芒…
“幸好那天芒已经忘却前尘旧事，否则事情还真是会变得很复杂”青柳婳月略微庆幸得说道。
雍皇封却不怎么乐观，“希望如此，就是少司命那里…她竟然会答应那样的条件”
“没办法。界主的心思一向没人猜透，只是那无名…”
青柳婳月想起刚刚左唯的言论，不由笑了笑，笑声清丽婉约。
“倒真是难得…真真难得”
以前她看光之子还是满意的，虽然过于偏激，却是在任何方面都无比优秀，然而上天还是厚待他们天界的，又送来了一个几乎完美的无名。
那么略有瑕疵，比如女人缘很好或者重情什么的，但是这未尝不是优点…
这样的人更具人格魅力。
最终，少司命还是没答应告诉左唯她付出了什么代价，哪怕降落在左唯宫府院落里的时候，她也只是耐不住左唯的夺命连环吵，冷冷瞥了她一眼，“是我付出代价，又不是你，也不会找你还恩，你着急什么！”
很显然，少司命生气了。
左唯知道她生气了，也知道这厮是面冷心也冷的冷面女王，你跟她好好谈是没出路的，只能…
坏坏得谈！
“怎么能不着急，你还是我上司呢…你出事，我这个做属下的还不得担心死，何况做属下的怎么能让做上司的背黑锅呢……何况…”
少司命难得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打断左唯，“何况我这样的女人对于其他人就是危险品，碰者即死，为了保护这些无辜的人，你觉得我还是住在沙漠那种地方自生自灭比较好？”
好吧，少司命这种不动声色，却极为平静的语气，无疑是显露她真的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我就那么不受待见了？
那么不惹人爱？
让你这般不喜欢？
左唯不晓得少司命的心思，只觉得眼下的少司命很…灵动。
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她没见过这样真实过的少司命。
当然，一样很记仇啊。
她忽然很想欢呼～～～
所以，左唯笑了。
嗯，不过人家是真的生气了，左唯这样似乎很不道德。
所以她马上止住了笑，在少司命森森的目光下，迟疑了下，说道：“没有那样想…其实，我就是有些担心，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受到什么伤害…”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一切由我自己承担，跟你无关”少司命眼眸微垂，看不见里面的光。
“少司命…”
“嗯，有什么快说，我要走了…”
“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左唯知道很多人对自己好，太多人了，她都记在心里，但是少司命很特殊，这个女人对于左唯而言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像是敌人，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又像是朋友，一个让她惺惺相惜的朋友。
她们骨子里拥有着同一种孤傲跟倔强。
而少司命这样的人能对左唯好，让左唯倍觉感动。就像母猪不会爬树一样，她要是真爬上去了。左唯真的会感动到哭出来…
而对于左唯这么矫情的话，转身的少司命身体微微一顿，半响，她回过眸，在皎洁的月光下，淡淡光辉倒映，她们的眼睛那么明亮。不知道是谁倒映了谁。
“报答？以身相许么？”
幽幽穿过空气…幅散开来。
清幽得像是夏夜里在乡下院子中低鸣得蛐蛐声。
当然，这样的话绝对不会来自左唯口中。
沉默，死寂，安静……
左唯盯着一本正经的少司命…轻轻抚摸了下眉心。淡淡回了一句话。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少司命沉默了，或者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左唯很主动，提出一个可行的建议，“嗯。你的意思是一起？”
这时候，少司命的沉默可能更接近于死机。
半响，她扭过头，冷飕飕又十分傲娇得来了一句。
“想得美！”
然后化作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她还是听到了左唯的话。
“以身相许有点难度，以命相许也是可以的”
逆着光。背着别人，谁也看不出她脸上露出的笑意。
如同千语冰破冰一笑般醉人。
望着朗朗月空下消失的黑影，左唯挑挑眉，反思自己怎么就忽然冒出了那个念头并且说出去了呢。
太不矜持，太随便了！
难道真的是跟少司命跟久了，骨子里有了奴性？
不过说起来，这个女人对她是真的不赖…
左唯甩了下头，回头…
然后死机了。
这种死机，甚至蔓延到了附近一座宫府的二楼阳台，举着杯饮酒的千语冰跟巫马云溪以震惊的沉默神情看着她。
左唯的视线转移，又看到了隔壁一座多出来的一座宫府，夜罗宾正靠着柱子，似笑非笑…
左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