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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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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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选举。即使美国同他的关系受着一项条约的约束,以为他会要求按条约的规定行事,那也是荒谬可笑的,何况根本也没有什么条约呢!

  使华盛顿无法抛开西贡的真正压力来自国内政治方面。这时麦卡锡已死,但民主党也好,共和党也好,无不惶惶然,深恐吴庭艳可能成为蒋介石第二。而尤其矛盾的是,他们竟重犯了当初为蒋介石出谋划策的美国人犯过的错误;虽然南越的核心问题也是政治性的,但他们给的却是军事援助。他们犯这种错误的原因之一是由于国会中的权势人物的态度。他们对参谋长联席会议十分信赖,却不相信国务院亚洲司的政治官员。另外一个原因则是60年代初期在越南问题上为白宫献策的两位内阁成员性格上的差异:麦克纳马拉果断有力,腊斯克却胆小怕事,模棱两可,结果当然是来自五角大楼的声音更受重视。

  艾森豪威尔执政后期,越南局势还是相当稳定的。800个美国军事顾问和每年3亿美元的军援,已足以维持现状。后来,1960年12月,肯尼迪就职前的一个月,吴庭艳的敌人宣布组成了民族解放阵线。他们在独立宫里的对手却称它为“越共”。吴庭艳起初对这个阵线并不在意,上一年秋天,他就很容易地粉碎了一次政变企图,当时约翰逊副总统问他是否需要一点美国兵,他说不需要;不过,虽然不需要地面部队,他却仍然承认需要一些帮助。于是肯尼迪总统批准了400名特种部队(绿色贝雷帽)去担任训练工作。美国向越南派出部队从此开始了。

  ※※※

  1961年5月初,新任美国大使弗雷德里克·瑙尔汀到达西贡。他的前任由于企图同吴庭艳讲道理,结果实际上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瑙尔汀决心不蹈前任的覆辙。这时,越共的破坏活动已经非常明显,连那位做官当老爷的总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乡村的情况日益恶化。游击队自由来去,到处暗杀村长。美国情报方面的一份报告估计,“最严重的时期”看来“即将来临”,并警告说,西贡政权“实际上依赖寡头统治”,“容忍贪污腐败”,已使很多人“对吴庭艳在这一时期的领导能力表示怀疑”。

  在华盛顿,人们敦促白宫对越南各地各种不同官僚体制的违法行为进行干预。副国务卿帮办亚历克西斯·约翰逊要求肯尼迪把“打败越共”作为“真正的和最终的”目标。参谋长联席会议向总统保证,只消4万名美国部队就可以“消除越共的威胁”,再加上12。8万人就足以抵挡住北越和中国共产党可能进行的干涉。麦克纳马拉的副国防部长罗斯韦尔·吉尔帕特里克建议同吴庭艳谈判,探讨订立“防御安全同盟”的可能性;当时还在五角大楼的威廉·邦迪也敦促美国“尽早毫不留情地”对战争进行干预。邦迪估计获胜的机会为70%。

  肯尼迪下令作进一步研究,同意扩大在西贡的685人的美国军事顾问团,同时批准了再为吴庭艳装备2万名越南部队并承担其费用的计划(这样总数便达15万人)。像艾克一样,他也希望援助应以南越国内的改革和动员一切人力物力反对越共为前提,但是他却并没有强调这一点。当时他正在为柏林问题和禁试问题伤脑筋。施莱辛格怀疑他从来也没有“充分注意过”越南问题。冷战派观察家继续对越南问题感到不解,白修德在1961年8月写道:“形势几乎是一周比一周更坏。”他发现,“游击队现在差不多完全控制了南方三角洲——以致在大白天,如果没有军队护送,我就找不到一个美国人愿意让我坐他的车子驶出西贡。”他报道说:“政治上的崩溃已达到惊人程度。”又写道:“……令我大惑不解的是,在共产党那边,他们似乎总能找到一些愿为他们的事业出生入死的人。”革命精神常常使那些没有为这种精神所感染的人困惑不解。

  6月间,游击队占领了一个省会,处决了省长。吴庭艳部队到处后撤。他无可奈何地召见了瑙尔汀,要求签订双边防御条约。华盛顿立即表示支持。整个夏季,援助一直是以林登·约翰逊对东南亚的理解为依据的。副总统表示了一种典型的自由派立场,他从东南亚回国后写道,越南的真正敌人是“饥饿、无知、贫困和疾病”。他认为,美国“必须——不管我们采取何种战略——始终以那些敌人为我们进攻的目标,并充分发挥我们在科学和技术上的能力”。

  总统为此派出一个高级调查团前往西贡,其中包括两位最受他信任的顾问,马克斯韦尔·泰勒将军和沃尔特·罗斯托。于是,一位将军和一位好战的文官(罗斯托自始至终是最不妥协的鹰派)便成了这个关键时刻总统在越南的耳目。值得注意的是,调查团里没有高级外交人士参加。索伦森后来曾写道,这反映了“国务院无力同五角大楼竞争”。其结果是更进一步牺牲政治上的考虑,而突出强调军事目标。

  泰勒-罗斯托报告形成了越南战争的一大转折。为了挽救吴庭艳的命运,报告要求肯尼迪派出一大批美国顾问。更重要的是,立即派去八千名美国步兵,需要时再增加。作为调查团主要成员的泰勒希望总统以越南问题为主题发表一次重要的电视讲话。他要求对南越进行干预的某些论点是非常奇怪的。例如,在极力主张派遣远征军时,竟拿越南同朝鲜相比,认为在朝鲜“美国部队并没有花费很大的气力就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实际上,朝鲜和越南根本不同:朝鲜战争是正规战,敌人的队伍越过分界线进攻,美国兵在比较熟悉的地形上同他们进行固定战线的战斗。越南战争则是在茂密的热带丛林中进行的非正规战。最重要的一点区别是,南朝鲜的当地居民希望美国人待在那儿,越南却不是这样;越南村民倾向于把美国白人部队看成是来接替法国人的,而把越共看成英雄。

  政府中低于内阁一级的若干成员,其中包括切斯特·鲍尔斯、乔治·鲍尔和艾夫里尔·哈里曼,对这一建议很感吃惊。但是,提出疑问的惟一高级人士还只有肯尼迪本人。他拒绝在电视广播中和人民见面,因为那会把越南问题搞得和柏林问题一样。他还尖锐地指出,同参谋长联席会议不一样,泰勒和罗斯托对美国进行干预的效果是乐观的,因为他们认为只要能防止北越人向南越渗透就行,至于如何才能做到,他们根本没有提出办法。最使肯尼迪感到惊愕的是关于派遣部队的建议。索伦森写道:“所有他的越南问题的主要顾问都赞同这一建议,说它是考验我们的信用的‘试金石’,是我们的决心的象征。但是总统实际上否决了这一建议,而只有他的这一票才作数。”肯尼迪告诉一位助手说:“他们想派去美国部队。他们说,为了恢复信心和维持士气,这是必要的。但这会同柏林的情形完全一样:部队开入,高奏乐曲,群众欢呼,可是四天之后,谁都把它忘了。然后,又会有人告诉我们,必须派出更多部队。这就好像喝酒,酒劲一过,你又得再喝。”

  虽然如此,他也难免为大家的意见所左右。他否决了派遣美国部队的建议,但在另一些问题上却有所让步,从1961年12月起就开始加强美国在越南的力量了。和七年前艾森豪威尔的做法一样,总统在同吴庭艳公开交换的信件中肯定了这一安排。这也不完全是单方面的,吴庭艳也同意进行改革,并且承认必须加强军队的指挥和提高士气。但是没有规定美国援助的限额,以及这一援助到何时为止,只是笼统地说直到平定了越共和逐出北越人的时候为止。泰勒并不认为这里面包含着什么巨大的危险。他从菲律宾拍电报给总统说:“通过南越卷入一场亚洲大战的危险是存在的,但并不十分严重。”相反,乔治·鲍尔却对此事十分不安。他说,吴庭艳在迫使我国政府派出步兵以前是不会罢休的。这正是吴庭艳的真正目的,这样他就可以让美国人去为他打仗,而由自己来巩固政权。鲍尔预言,如果答应派兵,其规模就会不断扩大。他告诉总统说,不出五年之内,就会有30万美国部队在越南。肯尼迪笑着说:“乔治,你真是疯了。”

  美国后来所以加速陷入越南(这证明了鲍尔和后来一些人的意见是正确的),其中一个因素乃是美国在西贡的决策人的性格。从1962年初直到肯尼迪执政一千天的末尾,这里的两个关键性人物是瑙尔汀大使和2月到达越南的美国军事援助顾问团新任团长保罗·哈金斯将军。选用这两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悲剧。瑙尔汀出身于弗吉尼亚望族,一向因循守旧,对亚洲毫无所知。他的任命是由国务院中强硬的反共派推荐的。不论出现任何危机,他都支持吴庭艳,而当肯尼迪真正需要他时,他却会一去多日,到爱琴海上优哉游哉地度假去了。哈金斯比他还要糟糕,他是波士顿一个世家的浪子,中学也没有念完就退了学。他在军队中的晋升,只因他精于马术,是个勇敢的马球队员,乔治·巴顿需要轻松一下时陪同他骑马的伙伴。他在第二次大战中是巴顿的副参谋长,他那时的绰号是“枪通条”,是因为他贯彻巴顿的命令雷厉风行而得来的。但是和巴顿一样,他自己有时却不那么遵守命令。这一点,在他接到指示要他向总统如实报告越南战争进展情况时,表现得尤其明显。肯尼迪明白指出他需要知道一切情况,不管消息好坏。但哈金斯却不喜欢把坏消息往上报,他认为这对他不利,他的一切做法让人感到仿佛他的使命就是万事只求表面上不错就行了。他一到西贡,就对美国记者说,他是乐观主义者,也喜欢看到他周围的人都是乐观派;还说,今后给华盛顿的每日情况估计汇报可以叫做“进展报告”。他要使人完全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反对越共的战斗将会不断进展。

  瑙尔汀和哈金斯都同意,一切问题都取决于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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