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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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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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得到《纽约时报》的通知,有一颗人造卫星正在离地球九百公里的轨道上运行。我愿意为我们的苏联同行的成就向他们表示祝贺。”

  大厅里顿时掌声雷动。卓越的科学家对科学的国家疆界观念本来都很淡薄,在场的这些美国人对这一点更是毫不在意。美国国际地物年计划主席约瑟夫·卡普兰博士认为俄国的成就“了不起,”并说:“他们既能发射这样重的一颗卫星,他们一定能够发射更重得多的卫星。”可是,白宫暂时却哑口无言。尽管苏联对其卫星计划一直并没有十分隐讳,他们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的出现却仍使美国情报机构大为震惊。在国际地球物理年在巴塞罗那举行的一次计划会议上,苏联代表就曾公开地,满怀信心地谈过他们发射空间运载工具的计划。早在1954年11月,就有人问国防部长威尔逊,他是否担心苏联可能在卫星竞赛中得胜。他轻蔑地说:“他们即使得胜了,我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苏联人造卫星已是既成事实,共和党人的这一路线却仍然未变。政府发言人好象表示报界不应当小题大作。哈格蒂发表一项声明,把苏联发射卫星说成是一件“极有科学意义的事”,可是,他又说:“我们从来没有认为我们的计划是在同苏联人竞赛。”当时已退休的威尔逊称俄国的这一成就是“一个巧妙的技术花招儿”。海军研究部主任罗森·贝内特少将表示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那么一块几乎人人都能发射出去的铁块”那么大惊小怪。白宫顾问克拉伦斯·兰德尔把苏联的空间载运工具说成是“一件无聊的玩艺儿”,因此激怒了总统,谢尔曼·亚当斯轻蔑地说政府对“外层空间篮球赛”不感兴趣。(亚当斯在他的回忆录中,对自己说这句话感到后悔。他写道:“我那时只是想反映总统要保持镇静沉着姿态的愿望,但经过考虑后不得不承认,我的话似乎是在防止夸大上矫枉过正了。”)

  华盛顿的其他一些人却无意把苏联的人造卫星看得那么无足轻重。特雷弗·加德纳过去担任空军部长助理,曾一直设法调解各军种间关于由谁来执行美国的外层空间计划的争吵,现在他痛心地说:“我们现在至少有九项弹道导弹计划,竞相争夺大体上相同的设备,相同的专家,相同的机器和相同的公众注意。”电子学家和导弹弹体专家提到了威尔逊对外层空间探索计划的轻率态度。一个重要的国防定货承包商说:“我们落后于俄国人的根本原因是我们没有全力以赴。”总统的一位最亲密的助理说,他真想“绞死”预算局长珀西瓦尔·布伦戴奇。诺兰私下警告艾克,苏联成就在全世界的影响,几乎完全抵消了美国共同安全计划的价值。有些国际法专家真的建议“乘现在还不太晚的时候”赶快同俄国人取得和平协议。

  民主党人非常愤慨是可以想见的。华盛顿州参议员亨利·杰克逊要总统宣布“国耻民危周”。密苏里州的赛明顿要求国会召开特别会议。阿肯色州的富布赖特说,“我们所面临的实际挑战己涉及到我国社会的根本。它涉及到我国的教育制度,这是我们的知识和文化价值的来源。在这方面政府的学术复兴计划目光短浅,令人不安。”多数党领袖约翰逊看到了俄国成就所包含的宇宙意义,他说,“罗马帝国控制整个世界,是因为它善于筑路。后来——人类向海上发展后——英帝国占据了统治地位,因为它有海船。现在共产党人己在外层空间建立了立足点。光是说明年我们将发射一颗‘更好的’卫星上天,也许是不能令人安心的。”他最后更挖苦说,“也许我们的卫星甚至还有镀铬的外壳——挡风玻璃上还有自动雨刷呢。”

  这些话并不单纯是党派斗争性质的言论。每隔一段时间,美国人总感到有必要痛苦地思素一下,为什么国家越来越软弱了。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在1940年春季,那时法国即将陷落,老一辈的人认为美国青年太热中于摇曳音乐,而听不到纳粹的皮靴咔嚓声了。现在象那时一样,新闻界已惊醒过来。波特兰《俄勒冈人报》评论说:“让苏联卫星在空中盯着我们,这实在太可怕了。”《时代》周刊说,“美国一向为自己科学技术上的能力和进步感到自豪,为自己能够走在别人头里,第一个取得成就感到自豪。可是现在不管作出多少合理的解释,由于一颗红色的月亮使美国人黯然失色,终于突然间在全国出现了强烈的沮丧情绪。”那时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的《富裕社会》快要出版。不论是他还是出版社对这本书的销路都不存什么很大希望。“但是,在1957年秋”,他在第一版的序言中写道,“苏联把第一颗人造卫星送上了天。这一行动的时间安排,真是没有再这么巧的了。如果我再年轻些,如果我的政治观点还没有完全形成,我很可能会感激涕零,在这种心情的冲动下,到克里姆林宫城墙下去找最后的归宿。我知道我的书击中了要害。”

  美国人尝到了低人一等,甚至蒙受耻辱的滋味。他们成了国际上的笑料。俄国的主要的星际科学家利奥尼德·谢多夫在巴塞罗那的一次科学会议上,嘲笑他的一位美国同行说,“你们美国人的生活水平比我们高。可是,美国人就只爱自己的汽车、冰箱、房子。他不象我们俄国人,热爱自己的祖国。”反美的人大肆嘲笑。曼谷《永恒报》有一条大标题是“俄国人拉下了美国人的面子”。贝鲁特的一位教授在谈到他的反美学生时挖苦地说,“你还以为是他们这帮人发射的哩”。伦孰《经济学家》的编辑们看到了俄国人在亚非世界取得了一次心理上的辉煌胜利,法国的新闻记者倒是看出了问题的核心:苏联群众所付出的代价。梯也里·莫尔尼埃在《费加罗报》上写道,“俄国人民能够……在天空中看到一颗明亮的星星把苏维埃政权的光芒带到地球之外去,是靠千百万人缺吃少穿的结果。”《战斗报》也评论说,“如果俄国人把他们的成就用一部分在逐步改进世界现状方面——结束那个集中营世界,那我们也会感到高兴的。”但是,在整个欧洲,只有忠于英国的老盟友的伦敦《每日快报》预言,不管怎样,美国总有办法达到目的:“其结果将是展开一番新的努力以争取在空间探索方面赶上和超过俄国人。我们丝毫也不怀疑美国一定会获得成功的。”

  而美国人自己却有不少怀疑。他们对苏联成就的含意了解得越多,便越感到忧虑不安。在最初的几天,有关人造卫星的一切细节,几乎都是从塔斯社和《真理报》获得的。史密森研究院当时正在坎布里奇修建一所天文物理观察台,目的正是为了迫踪这类现象。可是,观察台当时还没有完工,而它甚至连各地观察卫星的人用电话报告给它的肉眼观察结果,都无法加以整理核对。俄国人透露,他们的第一颗人造卫星是一枚光亮的钢球,直径二十二英寸,重一百八十四点三磅,装有四根无线电天线。它的轨道高度是美国科学家原来认为不可能的。就是依靠这种高度,所以它能避开大气层,好几年不停地绕着地球转。这一人造卫星的重量也是十分惊人的;现仍处于理论阶段的美国“先锋”火箭发射计划的负责人一直希望能把海军供研究用的一个重二十一磅半的“海盗”式卫星发射到最远不超过三百英里的高空去。这就需要使火箭推力达到二万七千磅。俄国的发射器却使用了二十万磅的推力——这个数字令人难以置信,显然表明他们找到了一种新的能源。

  在获得了新的资料,并由马萨诸塞州理工学院的计算机加以计算之后,美国人对苏联技术的高超更是惊叹万分。卫星的运行轨道也是出人意料的。当然,轨道是椭圆形的,它离地球最远为五百八十三英里,最近为一百四十三英里,而因为这两个距离都没有包括地球的半径(三千九百六十英里),因此这个椭圆形实际几乎是个圆形,这说明俄国人不但有推力,而且还能精确地加以控制。此外,这次发射是很大胆的。使人造卫星进入轨道的最简单的方法是沿赤道向东发射,借助地球的自转,使卫星得到约每小时一千英里的自进速度——实际上也就是利用顺风。“先锋”计划的设计人员原来就打算这样做:根据他们的计算,如果“海盗”式火箭由佛罗里达向正东发射,就能得到每小时九百一十四英里的助推力。可是最初那几天里日夜加班的“先锋”计划的火箭专家们惊奇地获悉,俄国卫星却朝另外方向偏斜65°,这表明他们有足够的燃料供火箭燃烧。这还有一个意义。“先锋”计划火箭的轨道将只通过欧洲和俄国的大部分地区的南面。而苏联这颗人造卫星却经过地球上大部分住人的区域,这就是说世界各国大部分人都不但能听到它,读到关于它的报导,而且还能看到它——这本身就是一次宣传上的胜利。

  也许是莫斯科有意开个小小的玩笑,美国人是最后一个清楚地看到它的人。他们所选择的发射时间使卫星在最初几周内经过美国时,要么是在白天由于耀眼的阳光而看不到它,要么是在夜间地球的阴影遮住了它。好奇的人——这种人在美国何止成千上万——只得在黎明和黄昏时分,衬着灰蒙蒙的天空匆匆看它几眼。这种情况是会变化的。史密森天文台的约瑟夫·海尼克博士说,卫星绕行地球的轨道角度,每天有四度偏移;大概到10月20日前后,有双筒望远镜或小型天文镜的人都可以在自己头顶上看到这颗卫星了。但是一向缺乏耐心的美国人,恨不得马上能够什么都知道。自从那个星期五晚上全国广播公司评论员告诉他们“现在请收听这个从此划分了新旧两个时代的声音”以来,他们就一直守着自己的收音机和电视机。后来,他们终于第一次听到了从外层空间用二十兆周和四十兆周两个频率交替发来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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