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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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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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美国将军,在小大角何中与印第安人作战中被杀。——译者】的一场战斗。”

  自然,美国军官们开始忧心忡忡,担心起黄祸来了。他们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家里作战,补给线很长,又很易受到攻击。他们又没有进行大规模作战的装备。他们对中国很不了解,但他们所能听到的已够使他们志忑不安:中国的新政权把美国看成是天生敌人,他们又不把生命当作一回事。想起要对付这些东方人的轮番不停的冲锋,实在是谈虎色变。11月3日,第二十四步兵师竟将麦克阿瑟的一项指示置诸不理。原来该师接到通知说,“当天的任务是全速向鸭绿江推进”,可是他们却掉过头来后撤了十四英里。东京总部里对这种违抗军令的行为还未来得及处理,11月4日的情况报告就已送到了。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在它的战区里发现三个中国师;第一骑兵师发现了五个中国师。

  美军总部的反应是矛盾的。麦克阿瑟最初对五角大楼报告说,尽管中国共产党的干预已经“很明显是可能的”,但他“手头上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使他马上接受这个事实。”经过一夜考虑以后,他认为敌人有八个师在朝鲜,证据该是足够的了。他于是报告参谋长联席会议说,“……共军暗中布下埋伏”,他的左翼避开了,“还不至于有在军事上遭受大挫折的可能性”。但是,他又给搞得很狼狈。联合国军在击败北朝鲜人之后,又发现“有一支新的部队面对着我们,这支部队还可能有强大的后备力量和充足的补给,都是在敌人垂手可及而我们当前军事行动范围之外的地方。”这些新来的部队是从鸭绿江那边一个“特许庇护所”出击的。他说,“这些后备力量会不会向前推进和推进到什么程度来增援正在战斗的部队,这还有待分晓,而且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他已经和“那些部署好和联合国部队作战的中国部队交锋了”。中国人能够集结这样大量的军队,使“我指挥下的部队,最后有被消灭的危险。”

  在这以前,参谋长联席会议是不准轰炸离鸭绿江五英里之内的地区的。现在,麦克阿瑟请求授权他炸毁鸭绿江上的桥粱。他还不相信中国人真会全力支援朝鲜,可是他说他毕生研究亚洲人心理,他知道“东方人的心理,是尊重和服从那些敢作敢为、坚定有力的领导。”把这些桥梁拔除,就是够敢作敢为,坚定有力了。同时还可以使敌人不敢增援。这个要求被批准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也觉得忐忑不安。他们不喜欢他这样部署兵力,也开始怀疑这个威洛比。可是麦克阿瑟是美国部队中资历最高的军官(一位下级军官说,“他比谁都高,仅次于上帝”)。而且他远离美国本土七千英里,又是前线的总司令,不批准他的做法,就是破坏了自从1864年以来就形成的由来已久的美国军事政策。但是,他们还是不想授他全权。他们提醒他说,“要特别留意,避免侵犯满洲的领土和领空。”他的飞行员不能袭击满洲境内的目标,特别是鸭绿江大水坝和发电设备。

  在东京美军总部里的电传打字机滴滴哒哒地传来这些指示时,朝鲜前线又沉静下来。巡逻队连一个中国兵都没引出来,看来他们已全部走了。威洛比将军肯定他们已离开朝鲜,并说他早知道他们会这样的,因此洋洋得意,说他是个老中国通,早就看出北京是虚张声势。我们已经拆穿了他们的手法,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但在朝鲜地面部队的指挥官们倒不那么肯定。中国人之所以突然中止军事行动,也许是象麦克阿瑟和威洛比的想法那样,确已经吃够了苦头,反之,亦有可能是在重整队伍,准备进行全面进攻。总之,他们都认为,这确是有点神秘。

  ※※※

  觉得这件事神秘,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长周恩来这两个月来就一直多方努力,设法要这些西方入侵者回老家去的。8月25日,麦克阿瑟还在釜山被困时,周就照会了联合国说,华盛顿支持蒋介石留在福摩萨,这事情本身就是一种“武装侵略”的“犯罪行径”。他声言一定要把所有不属于美国侵略者的东方领土从“美国的魔爪下解放出来”。周说的就是,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尽管朝鲜也不是他的,但他的论点并不比门罗主义站不住脚,而且在许多方面倒很象门罗主义。

  因为周的第一次表态美国人没有听得进去,周就在仁川登陆之后再说一遍。他提出警告说,中国“对邻邦北朝鲜被帝国主义者野蛮侵略,决不会坐视不救。”接着10月3日,他召见印度驻中国大使潘尼迦。周郑重地告诉他,中华人民共和国会和北朝鲜站在一起,如果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往北开进的话,中国会同联合国军作战。这个消息通过新德里,莫斯科和斯德哥尔摩转至国务院。世界各大报刊上都登了出来。为了使华盛顿不至于忽视他的话,周又在一个星期以后,通过北京政府的官方电台,再次重申这个态度。麦克阿瑟和威洛比认为这是“外交讹诈”,置诸不理。他们错了,但政府不能因此而责备他们。杜鲁门本人也认为潘尼迦过去“几乎总是帮中国共产党人的忙”,他得出结论,认为周的表态多半是“以介入朝鲜战争作为要胁,赤裸裸地对联合国进行讹诈”。

  无论从那方面看,麦克阿瑟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所负的责任,不会比艾森豪威尔对凸出地带之役所负的责任更大。这个类比是杜鲁门自己说的。但是他怎样处理问题以招致灾难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后来他谈及自己时总是说:“没有哪个穿军服的人比(我)更服从命令了”,可是至少在一个敏感的问题上,他对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指示,不能说是尊重的。就他们看来,在朝鲜北部边界附近部署白种人部队就是不必要的挑衅。9月27日,他们曾通知他,“在与苏联接壤的朝鲜东北省份或在沿满洲地区的边界上,不要使用不是朝鲜人的地面部队,这是个政策问题。”他不仅不理会这个命令。10月24日,他还告诉他的部下,“为了占领整个北朝鲜,必要时可以使用他们指挥下的任何的、一切的地面部队。”他又对参谋长联席会议说,中国人欺软怕硬,显示一下力量,“会使中国人头脑理智一点”。

  麦克阿瑟这种种族沙文主义——因为实质就是这样——使他把自己套在自己做的圈套里。到了感恩节,中国人在战场上消踪匿迹已经快要三个星期,他就作出结论说,他的战斗架势已把他们吓跑了。中央情报局警告他说,为了和联合国军打消耗战,为了“让北朝鲜还能保持着一个国家的样子”,红色中国“最低限度”也会增加在朝鲜的部队。麦克阿瑟不顾劝告,在该月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这次,他又在事前就向报界发表他的战略。

  他对记者们说,这一次“总攻”,目的是“夺取这场战争的胜利”。他又把他在10月份所作诺言再重复一遍,让约翰·库尔特少将告诉士兵,“他们可以回家去吃圣诞晚餐”。进攻将在11月24日清晨开始,为此他将特地从东京专程飞到朝鲜。对他说来,这次最后总攻会惨遭失败是很难想象的。他在送联合国的一份特别公报中说,空军“已完全控制后方地区”。他说,他的左翼都队向前推进,只会遇到“软弱无望的抵抗”,而右冀则“在海空和地面部队”的英勇支持下充分发挥其“有利地位”。两翼会合,“从各种实际意义上说,就是战争的结束”。一位记者向他知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士兵在朝鲜。他冲口而出地回答说:“约三万正规军和三万志愿军”。损失将是“非常轻微”的。

  在华盛顿,总统被弄得糊涂起来了。在他看来,这个月早些时候,这位将军在电报中发出了警号,似乎已经是大难临头。现在看来又不存在严重危险了,因为同样是这位将军,甚至在士兵还未动身出发,就已宣布胜利了。事实上士兵们还真的预祝胜利呢!进攻开始的前一天是感恩节,美国人真有办法,能使得每个士兵都吃到热的火鸡宴,还有奶油汁、华尔道夫沙拉、酸果酱、碎肉馅饼和饭后的薄荷点心。

  那是星期四的事。星期五便发动进攻。星期天中国人就以三十三个师——三十万人——的兵力进行反击。

  上午6点15分布雷德利将军向白宫打电话。他对总统说:“麦克阿瑟送来了一份可怕的消息,中国人两只脚都踏进来了。”

  他们把联合国军战线全面突破。由韩国军队控制的中线土崩瓦解,而在中部山区,韩国第二军溃不成军。土耳其人、英国部队和第一骑兵师赶去增援。他们被赶回到离德川三十英里的地方,接着丢掉了德川,坐上两吨半的卡车南逃,边逃边向着后面追军开枪。土耳其人决定要守住阵地抵抗,但弹药耗尽,用军刀和敌人撕杀,最后被全部消灭。第二十四师被赶回清川江这边来。中国人总共突破了四十英里宽的战线,他们的右边是第八集团军,左边是X军团。他们在中间山地稍息一会,就分别向东向西迁回包抄这两支部队。沃尔克将军得在后撤和被消灭之间作一抉择。他还是聪明地后撤。X军团也接到同样的命令,可是后果就不大相同了。

  沃尔克的部队虽然伤亡很大,但还保持完整。肯定地说战局一晚比一晚恶化。军号声、铙钹声一响(有时还用哨子),喊声连天的中国人就在信号弹中潮涌而至,排山倒海,无穷无尽。用麦克阿瑟的话说,敌人的人力,简直是个“无底洞”。但沃尔克最后还是站住了脚跟,并能在三八线地区重整队伍。但是,X军团就溃不成军了。他们的主力是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和过去惯例一样,陆战队都部署在每个联合国部队的前面——与后面部队距离约四十英里。当第一声军号吹响时,他们已深入敌境,在曹兴水库附近。他们比较机灵,认为现在是包抄敌人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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