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胡--寿衣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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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胡--寿衣裁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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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老富又呲着黄牙,满脸堆笑的说道,“烦劳萧香姑娘帮着叫一下。”

“哼!”萧香不大情愿的哼了一声,转身冲着二楼嚷道:“徐妈妈,有客人!”

“多谢萧香姑娘了。”老富客气的说道。

“谢什么,你是徐妈妈的客人,徐妈妈可是我们这里管事儿的。”萧香又现出她那特有的妩媚招牌,向老富抛了一个媚眼儿。

老富赶紧从身上拿出了几个碎银递了过去,道:“多谢萧香姑娘了。”

“不用谢,不用谢。”萧香有些失望的看着手中的碎银,心中暗自骂道:真是一条吝啬的老狐狸!

“谁啊?谁找我啊?”二楼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斜靠在楼梯口,冲着下面嚷道。

老富不禁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徐妈妈。他身穿蓝色的长袍外罩金黄色的大襟马褂,上面绣有福禄寿的字样,头戴一顶黑色的剪绒暖帽,只露出耳后的余发和头后的麻花大长辫,一身富贵打扮。脸上厚厚的粉底将他本来粗糙的皮肤遮挡得没有一丝瑕疵,涂得血红的大嘴和那双经过脂粉装饰的眼睛让老富每次看到他时都会感到一阵恶心,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不男不女。

“哟,是你啊!老富,难得,难得,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徐妈妈看到老富的时候,眼睛立刻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扭着自己粗犷的腰枝,一摇一摆的走下了楼。

老富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的走路姿势,但是每次看到后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满子,赶紧去弄些上好的酒菜,我今天要跟老富不醉不归。”徐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搭在了老富的肩上,轻柔的说道:“老富,走,去我那间蝶雅轩去坐坐。”

老富只感到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他赶紧躲向一边,说道:“去可以,不过你的手还是老实一些。”

“哈哈——”徐妈妈又发出一阵女人般的笑声,他最喜欢看老富这个样子,有意思。

徐妈妈分别给老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温柔的举杯说道:“老富,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老富哼了一声,他真受不了他那种娘娘腔。

徐妈妈笑得更厉害了,连杯中的酒都被他给震了出来。

“好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老富正色道。

“哦?”徐妈妈终于止住了笑声。

“我昨天傍晚收了一个死人。”老富有些忧郁的说道。

“你就是干这个的,收死人不足为奇啊!”徐妈妈满不在乎的看向他说道。

“可是。。。。。。”老富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

“可是什么啊,你个大男人这么吞吞吐吐。”徐妈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

“是个女人,她的身上很完整,但是。。。。。。却布满了针眼儿。”老富终于鼓起勇气将话说了出来。

酒杯在刹那间洒了,是被徐妈妈碰洒的。

“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你会这种手艺,还会有谁懂!更何况,连你缝好后都无法将衣服和死人完好无缺的分开,别人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徐妈妈根本不相信老富所说的。

老富拼命的灌了几口酒,他也相信自己是看花了眼,但是经过他仔细察看,确定是真的,而且跟他的使针方法完全一样,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的眼、鼻、口、耳全都有针眼儿。”

徐妈妈望着老富紧张的神情,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明白老富的确没有骗他,他的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一阵说不上来的不安。

老富醉了,醉在了桌前,是徐妈妈和满子将他抬上了床,今天晚上他要在蝶雅轩过夜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喝醉了。徐妈妈望着他醉醺醺的样子,不禁伸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道:“孬种!就知道喝!”

老富只是哼叽了几下,就又转过身靠向了床里面,接着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徐妈妈无耐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还能睡得着。他也不去理他,顺着楼梯走向了蝶雅轩的二楼,那是他自己的房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他将门从里面锁上,神情紧张的打开那个檀香木的柜子,一头扎进去翻腾着里面的东西,终于从柜子的最里边找到了那个桃木做的方形首饰盒。他有些犹豫的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不大,但刚好放下一颗鹌鹑蛋般大小的珍珠,珍珠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隐隐约约发出一丝白光之外,其它一无事处。也许到了穷困潦倒的时候可以卖些钱,但是这颗,徐妈妈是绝不会卖的。

还是那个样子,徐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将盒子缓缓地盖上。在关上柜门的那一刹,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也许只是巧合。”

四、对面有家腌菜馆

老富犹豫地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同时伸手挠着像鸡窝似的乱发,他正在考虑是否现在过去。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老富终于跺了跺脚,下了决心,随手披上那件沾满油渍的羊皮马卦,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对面有家腌菜馆,在京城里这种腌菜馆很多,但是愿意与老富做邻居的只此一家。老板娘薛秋秋为人刻薄无情,凡是来她店里买腌菜的人,都要狠狠地被敲上一笔,如果不愿意挨敲的人,则会被她骂够祖宗八代,咒得家破人亡,虽然她的话从来没有灵验过,但是大多数的客人都会感到晦气,被骂过和被敲过的,还有那些闻其名的人经过这里都会绕道而行,因此来她腌菜馆的客人简直少得可怜。

老富是那家腌菜馆唯一的回头客,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揣上银子迈着不太稳健的步伐到对面去买一斤腌黄瓜条。年年如此,从未间断过。

“你来啦——”薛秋秋张着那张血喷大口,吐着渣滓似的瓜子皮,一双不大不小的杏眼向上翻着,嘎声嘎气的说道。

“嗯。”老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低着头只是轻轻的附和了一句,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腌黄瓜条?”薛秋秋没好气的说道,她最讨厌看老富这股窝囊相。

“嗯。”老富还是耷拉着他那硕大的脑袋,小声的应喝着。

“真是一脚踹不出个屁来!”薛秋秋终于又忍不住开了骂腔。

老富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同时咽了一口吐沫,道:“今天是四月初七了。”

薛秋秋将手中的一把还未吃完的瓜子扔到了地上,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揭开身旁的木桶,用她那染着红指甲的肥手随便抓了一把腌黄瓜条放在一张烂纸中,胡乱的包了几下,递给了老富,冷着脸说道:“我记性好得狠,不用你提醒!”

老富赶紧伸手接过了那包腌黄瓜条,同时将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扭身一路小跑溜进了自己的店中。

“才这么点银子,你除了是个窝囊废,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吝啬鬼。**怎么生出个你这么一个不要脸,不害臊,不像个男人的人!我要是你,我就缩在那臭气熏天的狗屎木屋里,给自己也缝一件象样的衣服。。。。。。”

老富将门关得紧紧的,虽然从门缝中还能传来薛秋秋恶毒的咒骂声,但那对于老富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不看见她,他的心情就会一下子变好。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腌黄瓜条,不禁叹了口气道:“又有得吃了,我看没个个把月是吃不完喽。”

富拙是老富唯一的儿子,楚梦君是富拙娶进门将近一年的媳妇。老富住在这条街的西边,富拙和楚梦君住在这条街的东边。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往来,老富做着他的裁缝生意,富拙开着他的富记香油店,两个人见面就像陌生人,谁也不理谁。富拙不喜欢老富身上的死人味,老富也不喜欢富拙身上的香油味。但是每个月他们都会有一天吃个团圆饭,也只有到了这天,他们彼此之间才会互相问上几句,来增进彼此之间仅存的那么可怜得一点点的父子之情。

“公公,吃饭了!”楚梦君用力将一碗刚盛好的白米饭放到了老富的面前,假声假气的说道。

老富抬头瞥了她一眼,虽然他跟她接触不多,但是凭着他敏锐的直觉,他认为她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这样的女人最好少惹,老富突然又想起了对面的那个薛秋秋,不禁感觉后脊梁有些发凉。

桌上的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样的菜式,这样的手艺,富拙竟然会看上她,老富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些不重要,反正一个月就一次,凑和吃完就成了。他从身上取出了银针,在每样菜里都插了一下,包括刚盛的那碗米饭。这是老富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对于自己的家里人,他也不存在任何信任。

富拙闷头吃着他的饭,他早已习惯老富的这一举动,所以见怪不怪,倒是楚梦君,她此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讨厌老富的这种习惯,所以她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大声嚷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公公,竟然怀疑自己的儿媳妇会在你的饭菜里下毒!”

老富也不去跟她计较,将银针又插向刚买回的那包腌黄瓜条中。银针在瞬间变成了黑色,楚梦君一下子愣住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没说出话,她刚才还想去夹一根腌黄瓜条尝尝。富拙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吃着他的饭,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富也是一脸预料中的神情,丝毫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他收起了银针,站起身从水缸中舀了一勺水倒进旁边的木盆中,将腌黄瓜条也倒了进去,手伸入水中像洗菜似的洗了几下,然后捞了出来,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道:“可以吃了。”

楚梦君简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包有毒的腌黄瓜条竟然被两个大男人当作美食似的津津有味的吃着,她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没事,毒已经洗下去了。”薛秋秋最喜欢玩得就是这招儿,年年如此,每次都是换汤不换药,他早已习惯了,连他的儿子富拙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仍然能看清天空上有一抹厚厚的乌云。

店铺共有两层,老富站在二楼的房间里,悄悄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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