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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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战士-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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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对方的感受。终于,他忍无可忍了。终于,他不能再装了。在一个星期天,他突然袭击了她。

    那是在破档案馆的一角,他与她正并排坐着翻资料。翻着翻着,他突然一下搂住了她,狂吻起来。

    他的这一举动来得突然,她却又不觉得突然。好像他早该这样做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当时的感觉是没有任何感觉。她咬紧牙关抵抗着他的进攻,他则不屈不挠地用舌尖顶她。

    她突然松口,他进入她的口中。一旦让他进入,她却又后悔不迭。

    她的初吻,就这样在无趣无味之中,给了这个同她心灵相通的小男人。

    她挣脱开滚到一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窗口走。她头脑空白一片,脸却酡红到耳根,脚步像踩在棉絮上一样,没有了根基和依据。

    她想攀上窗户,快快离开这个无趣的破房,可怎么也爬不上去。以往她身轻如燕,从来都是一下就翻将出去的。可今天,她浑身无力,几次都滑下来。这次攀爬的过程仿佛非常漫长,漫长到几乎耗尽了她的青春年华。

    当她再一次爬登窗口时,她觉得下面有人托了她一把。不,是有人往下拉了她一把。她因此而落地,并被那人紧紧地搂在怀中。

    李双玉又一次奋不顾身地亲吻了她,亲得她喘不上气来。这次,她用足力气,把他狠狠地推倒在一边。

    不知受什么因素驱使,她面向满脸紫红的他,背倚灰白的墙壁,双手倒握窗棂,一用力一下就翻过了窗户。这一漂亮绝顶的动作,正好被刚过来的坏鼻头看见,叫道:“哇,好功夫,好身段。哇,她的腰身真白呀。”醒过神来的李双玉两眼溢光,推了他一把,说:“你往哪儿看呀你。”

    她逃也似的跑了。她走一段,跑一段,哭一阵。到家时,脚又一次打了血泡。这次,是妈妈给她用热水泡了,用针小心地挑破,用纱布包好。完了,嘱咐她说:“孩子,以后少往城里跑,我们与李家成不了亲家。”

    她甚觉无辜,她心里压根就没有生过与李双玉成亲的想法。她只是觉得男女感情之事神秘而有趣,才同他有些亲密接触的。可她没有想到,与李双玉的亲吻是这般无趣,无趣得使她不想再见到这个小男人。

    辗转酝酿了无数个昼夜的情感表达,竟然以一次无趣的感受而结束。于是,她痛下决心,以后不再进行这种烦人的游戏。

    对于他,那次窗下对她的猛烈攻击,是一种长久隐忍过后的厚积薄发。

    然而,许多事,有了第一次的开端就会一发而不可收,尤其是男女爱情,由一种蠢蠢欲动的不竭力量,推动着彼此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去尝试。

    在那次无趣的亲吻后不久,在李双玉又一次偷袭她之后她却不可理喻地又感到这件事有趣了,好玩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差。于是,她开始心甘愿地应对他一次次的攻击。

    也许是她与他的相识、交往和推进过于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他们之后的交往显得过于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少了很多铺垫和波折。他们也无心再制造悬念迭起的层层叠叠,见面就拥抱、亲吻,长时间相互对视,怎么也看不够。

    他们以非常虔诚的态度对待每一次亲吻。亲吻过后,她摸着他厚实而火热的嘴唇,全身心体味由双方制造的甜丝丝的湿气。他的双膝不耐烦地摩挲碰撞着她的身体,咬着她的指头,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唾液是薄荷糖味的。我喜欢这种味道。”他吐出嘴里的指头,又说:“你的眼睛里流淌着颤动的火焰。”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愿意说话的。心尖酥痒的厚重感觉缠裹全身,无须任何形式的言语表达。

    当他们都兴奋起来的时候,她常常感到他会狡猾地搞一些隐秘的小动作,一心想把遮掩的某种欲望挥洒出来。这些动作有时极其简捷,有时曲径通幽,但都是为了同一个阴谋的实现。她微闭着双眼,佯装不觉,任他把实现那种欲望和阴谋的过程一步步展开过来。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她会突然睁开眼睛,跳将开来,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第一次他惊吓得浑身哆嗦了几下,然后说:“生活常识告诉人们,正当一个人在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做某一件他喜欢的事时,猛然间听到一声断喝,有时会吓出大病来的。”她笑说:“那件事,我可不喜欢。你,心里没鬼,害什么怕呀。”他喃喃地说:“诺娃,我心里有鬼。”她说:“鬼探头,必斩之。”以后,她再重来断喝这一招时,他则把她搂得更紧,再没半点惊恐。这个时候,她会感觉到他的汗毛轻轻地竖立,周身飘溢着一层如夏日阳光般的健康热气。在他那紧张而暗藏诡计的酝酿过程中,使她形成了拒绝与留恋的矛盾心理。在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下,他实施阴谋而无果的过程又得以延长。

    他们被少年之间的情爱浸透得无睱顾及和理会与爱无关的生活内容。

    厮守即甜蜜,分开即苦闷。

    他们对以后的生活蒙昧不清,却又无限向往和企盼。

    她开始怀疑妈妈那句“罗李两家成不了亲家”的预言。她觉得,她和李双玉一辈子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的。永远像现在一样。

    他们陶醉了,迷失了。

    那些日子,和他在一起,她经常感到眩晕,眼前经常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树林、小径、河流,耳边常响起树叶沙沙响溪水哗哗流。一种叫不上名来的红嘴小鸟,在斑驳的白杨树上跳跃,却从来听不到鸟鸣。每早起来照镜子,总感到她的眼睛从来没有这样明亮、深邃过,嘴唇从来没有这样透红、鲜亮过。

    他们为美好的情感而心花怒放,而撒欢狂奔。

    这就是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吗?这就是烁烁生辉的初恋吗?

    她觉得有一种神奇的东西注入她的体内,它使她燃烧,使她快乐。

    于是,他们几乎把寻找叛徒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坏鼻头现了她与李双玉的异样交往,却只是疑神疑鬼,而不知道他俩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

    坏鼻头非常郑重地把他俩召集在档案馆的破屋里。三人每人坐了一摞书,开始开会。

    “爸是你们两家的爸,叛徒是你们两家的叛徒。你们不能光想儿女情长而置长辈的深仇大恨于不顾。再这样继续下去,你们就成了革命烈士们的不肖子孙了。”

    “寻找叛徒和我坏鼻头有什么关系?被机枪突突死的二十多条生命没有一个是我爹,也没有一个是我三叔四舅什么的。你们真以为我是哪个革命烈士的私生子呀?错!那是玩儿闹。你们说,这两年跟着你们跑,我图个啥?”

    “从大的方面讲,我图的是伸张正义,还那些革命烈士以公道,让那个反革命的没人性的叛徒得到应有的下场。从小的方面讲,我是为了儿时友谊,我同罗诺娃打小一块读书,一起长大,我得帮她实现找到叛徒的心愿。这才叫知心朋友。”

    “现在好了,你俩躲在一边谈情说爱去了,我却成了寻找叛徒的主角了。再说了,李双玉,我同罗诺娃是认识在先的。你怎么捷足先登了?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再说了,是我建议罗诺娃来找你李双玉一起寻找叛徒的,也就是说,是我把罗诺娃推到你李双玉面前的。你却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和她好上了。按说,以我坏鼻头的人品,为朋友我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可这次不行,你李双玉得把罗诺娃还给我。”

    李双玉不想同坏鼻头多理论,这种事是讲不清楚的。于是,他扔下一句话走了。“认识的早不一定就感情深。这事,你坏鼻头说了不算,我李双玉说了也不算,她罗诺娃说了才算。罗诺娃,这两天你好好考虑考虑,后天我们再在这儿开会。那时,你一定给我们俩一句准话。你想和谁好,明确表个态。”

    李双玉走后,坏鼻头也走了。诺娃独自一人坐在掉墙皮的破屋里发了半天愣,也没有考虑出个所以然。

    外面正是柳丝新吐,熏风微拂的初夏,她爬出破屋到田间疯跑。

    这时,李双玉打了一个迂回战。

    城里人就是比乡下人有心计,这次李双玉带来了礼物。他拿出一管派克铱金笔,爱惜地摩挲着,告诉她那是东洋货,保存了多年了。他还捧出一个崭新的绒面笔记本递给她。本里面夹着自己的一张黑白小照。照片上的他一脸无忧无虑的明媚,与眼前诡计多端的他不太相像。

    她没有接他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她对他送她东西很反感。她神情忧郁,落落寡欢,说:“派克笔是东洋货,不会是你那汉奸舅舅留下的吧?我不能收汉奸的东西。”

    李双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以这个理由拒收他的礼物。他急急地说:“不是的,不是的,这笔是我妈多年前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我现在是真心送给你。”

    她又说:“说不定就是你妈那汉奸弟弟送给她的。笔记本和照片我也不能要,要了,就说明我们的关系定了。我们现在还不能私订终身。”

    李双玉真急了:“我们都那样了,多好呀,都那样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她也急了:“我们怎么样了?你有什么证明我们如何了?我还要好好考查考查你,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李双玉的心提了上来:“你要跟坏鼻头好去?我不同意你跟他好。”这个时候的她,绪反复无常,不想跟他磨牙,就说:“我谁也不跟你们。前段时间把正事都耽误了,我要集中精力去寻找叛徒了。”李双玉问:“那我们后天还开会不?”诺娃笑笑说:“开。不过是研究如何进一步挖掘叛徒。”

    她和坏鼻头在很多方面也是灵犀相通的。她走到熊林城外的路口时,他果然在那儿等她。见了她,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他们一路无语。在路口分手时,她说了一句:“后天去开会。”他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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