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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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战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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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日本人进一步肯定,这个英国女子很有可能在上海期间进行了反日间谍活动。因为,她走后,那部电台再没有出现过。但是,让他们永远不会掌握的是,这个戴维·贝拉的小姐实则是苏联情报人员。

    罗丽娅在英国逗留几日,便回到了苏联。这个时期,国内正在进行全面抗德,苏联人民正处在艰苦战争岁月。罗丽娅要求留下来,与她的人民一起战斗,可组织上对她另有安排。不久,便被派往中国黑龙江黑虎镇。

    B3 王子亭的英雄时代

    自从王子亭局长不再支持诺娃他们三人进档案馆,诺娃对他就更加反感。每次去找李双玉再碰上他时,就不愿同他说话。他给她说话,她也佯装听不见,爱理不理的。实在装不过去了,就简单应付两句,便和李双玉逃之夭夭。

    其实,诺娃平常对人不是这个态度,唯有对王子亭是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他不再让他们去查资料和总爱说她会成为章红玉儿媳的缘故吧。

    现实生活中,诺娃与人交往从来都是见面熟、自然熟,与什么人接触一两次,说上几句话,就成了老朋友了。妈妈总是把她的这一特点,当作批评她的武器和表扬她的由头。也就是说,在她眼里,她这一特点既是优点,又是缺点。因这一性格做错了什么事时,她就会说:“诺娃,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与人接触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哪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没安好心的人一直在打你的坏主意。”当妈妈表扬她时,会颇有几分自豪地说:“俺家诺娃,小小年纪,很有人缘和亲和力,适应新环境的能力也强。这一点随我,我年轻时什么环境都能很快适应。”诺娃对“亲和力”这个词很陌生,就出给坏鼻头让他解词并造句。他也不懂,他俩找了一本破字典查了半天才查到。坏鼻头就造了一个句:大闺女罗诺娃很有亲和力,大男人坏鼻头愿意让她亲和。她狠狠地拍了他秃头一掌,说:“这一巴掌的亲和力大不大?”坏鼻头笑说:“不痛,舒服。”

    后来,他们三人看到了王子亭的一次劈柴。由此消解了对他的厌恶绪,并开始慢慢接受他,喜欢他。

    那一天,他们三人从外面回章红玉家。一进家门,便看到院中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挥汗如雨地抡着板斧劈一堆树墩子。

    先吸引诺娃眼球的是斧头与树墩的拼杀。那闪着白光的锋利斧头,翻飞出许多花样,斧尖扎劈,偏锋正削,钝角硬砍,后锤夯断,招招好看。让人叫绝的是,无论哪招,都能把树墩子劈成大小一致、厚薄均等的劈柴。每块劈柴还能拖着优美的弧线,准确地飞落到几米远的同一柴堆上。诺娃见过别的男人劈柴,劈出的柴大小不一,飞落满院,最后才归拢成一堆。而眼前的王子亭,他的手法则是一次精确成柴,准确落位。一阵斧柴飞舞后,地上却干干净净,满院利落。

    王子亭全神贯注地劈柴,却知道有人进来在看他,便极度表现,动作越发漂亮、耐瞧。

    诺娃的目光由斧头上转移到了抡斧的双臂上。他那隆起的饱满肌肉并没有引起她的惊奇,而是他胳膊、前胸、后背上闪着光亮的数十处伤疤,惊得她捂住了嘴。

    她尽力抑制着不叫出声,尽力不错眼珠地看仔细。

    她在心中用“多种多样、千姿百态”来形容他的那些疤痕。

    条形状的疤痕,像一串佛珠随意搭在肩上,凸起的圆痕白光点点,凹下的痕窝藏着汗珠,闪着汪亮。

    三角形的疤痕,像是由黄白两色棉布精心缝制的小孩子的踢绢,不小心落在了脊梁上。

    大逗点形的疤痕,就像毛笔特意点在肚脐上方甩出的漂亮尾巴,与肚脐自然连接,浑然一体。

    句号形的疤痕,像是一枚黑色的纽扣镶嵌在后背中间,大概是哪一天穿错了衣,着急脱下,撕扯中把一枚纽扣抓进了肉里。

    最美的一处是挂在左胸肌上梅花状疤痕。看上去像有意文身而成,紫里透着红,泛着蓝,随劈柴的动作,肌肉的蠕动,而有规律地上下跳跃,像是微风吹拂下的梅花,翻飞着无尽的艳丽。

    她似乎闻到了飘浮的梅花香气。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这一景色中收起目光。这时,她现了另一幕让心悸动的景象。

    不远处的门槛上,无声地坐着托腮凝视的章红玉。一看便知,她这个动作已经静止许久了,大概始于劈柴人第一斧劈下。她的心被银白的弧线拴牢了,她的眼睛被那丰富多彩的遍体鳞伤粘住了。

    章红玉走火入魔了。

    诺娃理解章红玉此时此刻的状态。

    此情此景中的王子亭,令在场的任何人都着迷。

    当王子亭停下手里的活,稳健地走过来时,章红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不!不!”

    诺娃知道,她从心底深处是不愿让王子亭停下来的。她还没有看够,还没有享受完。

    诺娃从心里也承认,看王子亭劈柴真是一种享受。

    大家为王子亭鼓起了掌。

    章红玉依然坐着没有动,笑眯眯地看着移动过来的伤痕斑斑的画卷。她那炽热的目光落到了那张冒着热气的俊朗的脸上。

    王子亭那好看的双眼皮与会说话的眼睛配合得极为默契,向章红玉传递着在诺娃看来极为复杂的信息。

    他微微伸出舌头,湿润一下薄薄的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章红玉把眼前这个男人的肖像又一次地深刻在脑海里,深藏在心窝里。

    诺娃他们三人围了上去。先是坏鼻头摸了一把那串佛珠,李双玉跟着看似小心地捏了那个句号,却揪起了一把肚皮,把肚脐眼也拉长了。大家就笑。诺娃果敢地从后面袭击了那枚纽扣。因为她的衣服上正少一颗纽扣,那是偷爬档案馆后窗时弄掉的。这颗纽扣富有弹性,却很牢固,就听王子亭夸张地尖叫了一声:“疼!”

    叫声惊起章红玉,她走过来,埋怨诺娃说:“下手没轻没重的,难道想给他再添块新疤不成。”

    章红玉犹豫地抬起手,伸向王子亭胸肌上的漂亮梅花,却又缩回去。

    诺娃看到王子亭眼神一亮,瞬间即失。章红玉又抬起手,王子亭的目光赶快迎上去,像是鼓励,像是怂恿。她终于鼓起勇气,把五指轻轻地放在梅花上,然后缓缓抚摸了一遍,脸一红,扭头进屋。

    王子亭欲跟进,说:“我进屋洗把脸去。”

    坏鼻头拦住问:“王叔你这么多伤疤是怎么来的?”

    诺娃也想解开这个迷,就拉李双玉一起把王子亭围住。

    王子亭心不在这儿,说:“都是当年打日本汉奸蒋匪帮时负伤留下的。”说完,又想走。

    诺娃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站在眼前的这位劈柴高手,居然还是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与战斗故事是紧密相连的,哪能就这样放过他。

    王子亭知道遇到了麻烦,不得已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应该说王子亭的故事讲得还是非常精彩的。讲的是他那个逗点伤痕的来历。

    王子亭是提着斧头投奔革命队伍的。他挥舞着锋利无比的大斧头,给部队排长表演了二十分钟的劈柴,排长就立马收下了他。他是一个有志之人,一心想为革命立功,训练非常刻苦,枪法、拼刺刀技巧掌握得很快。一个月不到,排长就说像个老兵了,可以打先锋了。

    这支队伍原是东北抗联部队的,后改编入林彪的第四野战军。他参加的第一场战斗是着名的四平保卫战。

    在一次反击中,他冲锋陷阵,不顾生死,一直冲在前头。子弹打光了,刺刀拼断了,就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斧头。就在他扔枪换斧头之间,一个国民党兵一枪向他刺来。眼看就要扎进他的肚子,他都感到刺痛了。他身一偏,腰一扭,斧头同时顺势抡起,那兵端枪跨步僵站着不动了。再一看,那兵却少了头,脖颈齐刷刷地被斩断。王子亭单腿跪地,左手拄斧把,右手去捂腹部,想接住流出来的肠子,却什么东西也没接到。扒开衣服一看,只是一个小伤口正流着血。他一下跳起来,大喊了一声:“王子亭,永不倒。”然后,他把斧头放在肚脐下接了几滴血,又挥舞着斧头,冲将上去。斧头沾了自己的血,有了灵性,心生胆,斧生威,连劈数敌,立下战功。

    王子亭给讲的第一个故事非常成功,诺娃他们三人热烈鼓掌。听到身后也有掌声,回头一看是章红玉。她满脸红红的,正用力拍着巴掌。

    王子亭的故事对诺娃他们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使他们一度放弃了寻找叛徒之事。那段日子,一有机会他们就缠着他讲革命战斗故事。每次,开始他并不痛痛快快地讲,故意逗着让他们缠他求他似的。缠闹之中,章红玉放下手里的活过来,他才张口说话。他的战斗英雄的形象,很快在大家心中矗立起来。他的故事讲的都是他的亲身经历,听来很让人信服。他多次自豪地说:“我是林彪的兵,我随林彪司令员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当他们问他林彪长得什么模样时,他语塞了。他承认没有亲眼见到过林彪,但打仗时,每次都感到林司令就在自己的身后,所以每次战斗都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胆。

    一次,王子亭费劲地够着脊梁上的三角形伤痕,说:“这是在强渡长江,解放武汉时被敌人的炮弹皮炸的。当时,我已经是连长了。我的船冲在最前面,可后面的营长还嫌太慢,在报话机里大骂我是在江里游泳的娘们,浪得忒慢。还说林司令就坐在后面的那条大船上,若不尽快抢上滩头,指挥船的安全就没有保障。我一听我的速度危及到了林司令的生命安全,就一把推开为我包扎的卫生员,拼命的划起船。伤口本来不大,可每用力划一下,伤口就裂开一点。那时,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第一个冲上滩头。到了岸上,我的后背衣服全被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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