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绘卷- 第1部分

《战国绘卷》

第一章　生之安所

鹅毛一般的大雪从空中飘落，掉在了风干凝结的土地之上。片刻之间便是积起了淹没脚掌的厚度。一名穿着麻木，矮小的男子在屋外焦急的踱着脚步。时不时的哈出一口气，在手心中揉搓。
室内是空旷土房，一些地方已经都是漏洞，里面的温度其实与外面没有太多区别。“夫人加把劲，很快就好了。”一位苍老夹杂着鼓励的语气从室内传了出来。
“疼……”给老妇人叫夫人的家伙，看样子其实最多算是一名渔民的妻子，蜡黄的脸色，干涩的嘴唇，汗珠从额头低落到了一块鹿皮之上。
“忍忍，很快就出来了。”
……‘哇，哇，哇’良久，室内传来了一声男婴嘹亮的哭泣。老妇人熟练的把孩子清洗完毕后，用一张鹿皮包裹起来。“看，田山夫人，这个孩子多像您。”
“呵呵，是啊。孩子他爸可以进来看了。”
“好好……”室外焦急的声音还没有传进来的时候，隔门已经拉了开来，叫田山的男人冲了进来。“上苍保佑，我田山经直终于有后了。”双手合什，朝着西部拜上了几下。“产婆，这个是您的例钱。”连忙从旁边的坛子之中拿出了半罐大米，在这个时代能拿出这种东西，绝对是相当富裕的人家了。
“能为身为高家孩子接生我还是第一次，这个应该是我这种人的荣幸，我怎么能拿您的钱。”
“不，不，大家高兴就是。”田山经直把半罐大米塞到到了产婆手上。
等到产婆走后，室内传来了一声叹气“夫人让您受苦了。““不算什么，我身为田山家的女子，就应该做到这些。已经五年了，终于有他，也算是祖上对我们开恩了。孩子他爸，你觉得他应该叫什么呢？”孩子的母亲满是溺爱的看着怀中皱的如同猴子一般的孩子。
“我早就想好了，弥三郎，这样的名字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渡过一生。”
“希望吧……”
时节天文八年的冬季，一个叫弥三郎的孩子在骏河平原一个小渔村诞生了。奈何的是天意弄人，这个孩子的灵魂居然与后世几百年的一位十八岁少年合在了一起。少年名叫清凌，平日来说只是一个不算太好太差的学生，又现在又要渡过一次童年了。而这个童年并不是在安平的治世，而是乱世。
“父亲大人……”等到六岁的时候，这位叫弥三郎的孩子已经跪在地上给自己的父母行礼起来。
“好，好，身为的田山氏的孩子就应该这样。”田山经直一脸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父亲去打渔的时候，你在家里要听你母亲的话，知道么？”
“孩儿知道。”
“好，好……”这位田山经直，本是北陆一位豪族的孩子，因为战争的关系。让其流浪到了骏河，在这个小渔村之中安定下来。高家出生的田山经直就在这里做了一个安平乐道的渔翁。
春季的鱼汛有非常长的时间，所以田山经直需要出海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期间这对母子就在一起相安为命。
应仁之乱以来近百年，战乱持续不断。身为骏河守护的今川氏，一直在内政治理上多有建树，特别是在太原入道相助之下。而那些在西国、山阴山阳道、四国的百姓因为粮食给抢，不得已成为乱民。而骏河三河已经乱了大约有二十年了，而这里无法治理的土地之上，也衍生出了无数暴徒。
战争持续了百年，人们从出生就见惯了生死，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可以说，大家都认为这个社会‘完了’。这个时代丧失了伦理，善良，和平等一系列的名词，只是剩下一些麻木的家伙，用着自诩生存之道存活下来。
“田山夫人，赶快去避避吧，三河的暴徒又来抢劫了。“门口传来了几声急切的敲门声，脚步便是消失了。
“弥三郎快到我这里来。”田山夫人连忙叫唤起来在一旁火堆旁烤火的弥三郎。毕竟春寒才刚刚过去，大地之上霜冻刚刚解开。这个时候农人一定会拿出仅有存粮开始耕种田地，而这些暴徒就是为了抓住这种机会。
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还是安分的农人这时都是一脸匆匆。田山夫人用着一张仅有的鹿皮包裹着几个坛子便是领着弥三郎冲出了家中。
……一群满是惊恐的家伙聚集在一个矮小的地洞之中，就连呼气都变得小声许多。每到一个季节，那些从三河来的，或是从北部山里来的流民便是去洗劫一次村庄。地洞的地点是在一片山林之中，左边是一片大叶森，右边则是叫做天王岭的土坡。
“母亲大人，还有一块鹿皮没拿。”弥三郎小声朝着自己的母亲说道，而这块鹿皮就是出生的时候包裹自己的那块。
“不，不不要了。”
“母亲大人，请让我去拿吧，很快就一会。”
“不行……”或许是声音大了一些，地洞之中那些‘惊弓之鸟’纷纷把眼身转到了这里，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这里阻碍他们的生存的家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干掉。顿时洞内又陷入了无比的寂静，弥三郎则是跨着小步，悄悄的离开了这个洞穴。因为他真的想见见这个世界，这个与安平世道不一样的地方。
土坡的四周静谧无声，就连鸟儿也绝迹。一个幼小的孩子艰难的跨着步子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只是有一町（百米）远的距离却是如同千里之遥。这个时代七八匁（mo音两的意思）重的鹿皮可以相当于一个渔夫一个月的收入，而是是寻常农家难以用上的好东西。
远处的村庄之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就连天空也变得黑沉起来。干燥的春季加上风的影响，整个渔村陷入了一场大火之中。而弥三郎的家——也在其中。

第二章　海之子

“快，快，把能用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这里。”远处传来流民的嘶喊声，听这个话来说应该是流民的头领。弥三郎则是躲在一片断瓦之后，见到有个人戴着奇特的苎桶，在瑟瑟的腊月寒风中跑回来，抢来了念佛用的坐钲。他们这些流民，不管是食物还是衣物、武器，就连妇女，牲畜也不放过，只要能用来拿的东西，他们都会通通的抢走。
“快，把钱交出来。”一间装饰的算豪华的屋敷之中，传来了流民头领的呵斥之声。
一个秃头加酒糟鼻的男人，发抖的跪在一旁。
“听到没，头叫你把钱拿出来。”一个身旁的随从一脚踹了出去，把男子踢到了一旁。
“是，是。”秃头男子，跪在地上，朝着那些流民磕头起来。这里原来是一户叫大良氏的屋子，或许是太过于在村中嚣张跋扈，没有人通知。这个老爷到现在才知道，流民来到了这个村子之中。颤抖的双手，从自己身上的青布吴服之中拿出了一串钥匙。
“给老子拿来。”流民侍从一把把钥匙拿到手中。朝着一旁的箱子走去。很快，木箱就在钥匙的‘帮助’之下，打了开来。“切，就这么一些钱。”满不在乎，从木箱之中取出了大约两贯钱，流民抗在肩上之后，一脚踢飞了空空的木箱。
“老家伙，还有的钱呢？”
“没了……”
“没了？”
“求求你们了，我只有这些钱……”
一柄闪亮的太刀插入了秃头男子的前胸，顿时倒在了地上。“你怎么能这样，这个是上好的吴服，就这样脏了。”
“没事，我把他脱下来，到时候洗洗又能穿了。”侍从非常快速把尸体上的衣服拨了下来，绑在自己的腰上。
“头，再地窖里面发现了一个女人。”屋敷后院之中，一间储藏白薯的地窖里面，发现了一个满脸惊慌的女人。弥三郎知道，这个就是那个秃头的女孩。一脸麻子，眼睛也小的可怜。可以说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美感。
“女人，真是个美好的东西。”头领喃喃的道了一句，快步的跑了过去。只是见到女子一脸惊恐，小眼睛此时却瞪的大大，对于这种未知的恐惧，双腿缓慢的向后。
“小美人，来到我这里来。”头领大笑起来，一下子便是拔开了女人的衣服。
“放开我。”女人尖叫起来。
可惜的是，家里的男人都已经死的死，跑的跑。而他的父亲刚刚就惨死在了流民的屠刀之下。“乖乖的服侍大爷，大爷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可恶，居然咬我”或许是挣扎中，女人咬了一口那个流民头领。腰间的太刀给拔了出来，直接插在了那个女人的腹部。“真是扫兴，居然是个疯婆娘。”头领把脚踩在了女人尸体上，把刀拔了出来。
连续在几分钟见到两人死在刀下，弥三郎的心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种地方不是自己能逗留。稍有不慎就会如同那对父女一般。
我要回去，赶快逃回去。
逃回地洞之中。
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是这些话语，赶快回去，只有保护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嘿，哪里来的孩子。”一个流民出现了弥三郎的身后，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提起了弥三郎。“头领，这里有个小毛孩。”流民大声叫起来，语言之中多是揶揄。这样的孩子，自己不知道杀过多少个，也尝过了其中的滋味。
“哦。”头领把血水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便是走了过来。“切，又是一个没肉的毛孩，你叫这么欢干吗，杀了吃呗。”
“不，我觉得这个孩子知道那些家伙藏在哪里。”
“哦。”头领很快明白其中奥秘“这个孩子交给你了。”
“毛孩，告诉我你家大人都藏在哪里了，我带你去。”
弥三郎的额头上露出了汗水，如果告诉了那些歹人母亲藏在什么地方，或许自己小命会保全，但是自己的母亲以及那些乡亲就会因此受到伤害。想起那些人对秃头和麻子脸少女的时候，弥三郎心中坚决否定了这个要求。
可是如果说不告诉他们，自己真的能活着回去么。眼角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麻子脸少女，心底传来了我不想死的话语。“我带你们去……““好，叔叔带你回家。“头领大笑起来，这样的孩子真是好骗。便是叫上了几个流民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准备好武器。
“叔叔回不去。”
“为什么？”没料到的是弥三郎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我是海之子，海龙王的孩子，叔叔怎么可能到大海里面去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