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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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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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庭秀听得皇贵妃说不能容她,整颗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掐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喘息的余地。她无计可施,只能如一叶孤舟般匍匐在地上,织金毯耀眼的流光丝缕刺痛着她的双目,唯觉身旁有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是秋后算账的凌厉。
过不多时,便有内监捧了红木托盘进来,上头是一大海碗的鲜羊血,才进殿中,便可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膻气味,中人欲呕。
那内监把红木托盘端到了项庭秀身侧,她鼻闻着这浓烈的气味,耳边传来皇贵妃森寒的声音:“六姑娘要想药到病除,还是快把这羊血喝下罢。”
内监把那海碗递到了她跟前,眼前是一碗腥红的血水,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她如受惊的小鹿般怯懦往后退去,连连摇头求饶:“民女知道错了,求娘娘恕罪。”
项庭真含泪道:“秀妹妹,这是唯一的解药,你还是听从娘娘之命趁早喝下罢。”
皇贵妃面无表情地下令道:“喂她喝下!”
那内监得了令,便一手捏住了项庭秀的下颌,一手将海碗凑进她口中,一股脑地将那羊血灌进了她嘴里。项庭秀无力挣扎,那羊血生生地流入了口腔之中,五脏六腑都似翻腾了起来,她分毫动弹不了,直待最后一滴血水喝下,内监手一松,她方整个儿伏倒在地上,捧腹连连干呕起来,直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几欲窒息。
项庭真泪眼内含着殷切的关怀,膝行到妹妹的身旁,一手扶着她的臂膀道:“秀妹妹,不用怕,羊血喝过了,你体内的毒很快便能解了。要是还不好,姐姐再求了娘娘赐予最新鲜的羊血,日日让你喝下去,定会痊愈的。”
项庭秀五内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嘴唇边残留着的几缕血水,映得她一张惨白无色的容颜更显虚弱张皇。她揪着衣襟重重喘息,转首看向姐姐,眸子里更添了几许惧意:“妹妹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求姐姐原谅妹妹……”
项庭真眼角滑下泪珠,一手细致地替惊魂未定的妹妹擦着唇边的血水,柔声道:“傻丫头,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咱们可是亲姐妹,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毒发身亡么?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救你。”
皇贵妃掩一掩鼻子,道:“罢了,本宫乃念庭真的姐妹之情,你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倒是不好与你论说责罚。本宫回头自会提点项大人,让他仔细着家教之法。”
项庭秀难掩心头恐慌,怔怔愣愣地跪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项庭真拉着她向皇贵妃谢恩道:“娘娘福攸眷顾,民女姐妹二人深受惠泽!舍妹所为,只是一时年少愚昧,舍妹自此必会反躬自省,规行矩步。”她看向妹妹,“秀妹妹,可是如此?”
项庭秀惊了一惊,方诚惶诚恐地道:“是,是,庭秀知道错了……”
皇贵妃心下已然有了决定,当下也不久留项氏姐妹,便命尤姑姑送她们出宫去。
项庭真由始至终扶着项庭秀,姐妹二人一同走出殿外。项庭秀感觉此时的自己犹如姐姐掌中翻不出桎梏的囚徒,每走一步,都是身不由己。
走到廊外的时候,日已高照,阳光灿烂映于琉璃瓦上,分明是华光四溢的虹芒于空,然而她们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项庭真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涩痛,放眼前方只是一片迷蒙而已。远远地,便见一个挺拔身影疾步前来,待得近了,方看清那是身着石青色绣九蟒纹朝服的言溥博。
项庭真看到他来,心下暗暗冷笑,面上只是忧伤不减,垂下眼帘低低唤道:“王爷。”
项庭秀感觉自己的脚步虚浮无力,此时勉强立在原地,似是费心了全身的力气。自看到他,她心内的委屈及无助便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恨不得马上挣开姐姐的手,扑到他跟前嚎啕大哭一场方能释放心头的恐惧与哀痛。
然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姐姐牵扯着,与他保持着滴水不漏的距离。
皇贵妃已经开口,皇家不能容她项庭秀,不能容她。
言溥博从听闻母妃召见项庭真那刻开始,便忐忑不安得紧。把手上的政务安置妥当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进宫里来,此时在景仁宫廊下遇到项氏姐妹二人,已知是来迟了一步,又见项庭秀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不知才刚在母妃殿内曾发生什么,心下虽是发急,只是顾忌着规矩强作镇定罢了。他定一定神,对项庭真道:“本王不知母妃会召你入宫,不然合该与你一同前来,由本王亲自向母妃谢罪才是。”


 第102章 乙之砒霜

项庭真一头青丝被风吹得凌乱,丝丝绕绕地垂落于肩头,不施脂粉的脸上隐见泪痕,声音也似有气无力:“王爷何罪之有?只不过是为了一心所属之人罢了,若说遗憾,只是遗憾庭真不是这个让王爷属意的人。王爷只管放心,庭真已经向皇贵妃娘娘道明事情缘由,相信娘娘自会明白王爷一番苦心。”
言溥博满心愧疚,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定在项庭真凄然的脸庞上,道:“这原是本王一人之过,怎可让你来担当?本王又何曾说过你不是本王属意之人?你且安心,本王自会妥善处置此事。”
项庭秀亲耳听得此话,原就惶惶不安的心更觉失落,整个儿软软地靠在姐姐身侧。是她忘记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只是姐姐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卑微影子罢了。
项庭真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庭真已经不敢做这样的奢望,才刚正是相求娘娘准许王爷退婚,又求娘娘成全王爷和秀妹妹二人。唯今,庭真别无他想,只想王爷能尽早给秀妹妹一个名分,好让她不必受那世俗流言蜚语的困扰。”
项庭秀心头暗惊,却是不敢言语半句。只听得言溥博轻轻一叹,话里透着无尽内疚:“本王大婚之上失了礼数,你怪罪也好,怨骂也好,也比如今这样让本王好过些。庭秀之事,本王自会好生安置,也必定不会辜负你的。”
项庭真欠身一拜,“倘若如此,庭真便安心了。”
目送着言溥博走进内殿中,项庭秀几番意欲出言劝阻,都被项庭真一手给按压了下来。
分明知道,皇贵妃断断不能应允言溥博此时纳自己的为妃。再多的坚持,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昨夜之时,言溥博不敢相信地看着项庭真:“你不反对?”
她笑得温柔:“我为何要反对?庭秀待王爷一片真情实意,王爷怎可辜负她?”
她为何要反对?自然会有反对的人,自然会有人替她狠狠地打破言溥博的美梦,丝毫不必留情,狠狠地,将他与庭秀之间的情丝一把斩断,让他们饱尝一下她所承受过的痛不欲生的滋味。
她们返回项府后没多久,项景天也从朝里回来了,他脸色铁青,一进门便命人将项庭秀带出来问话。几番折腾之下,项庭秀如霜打的茄子般蔫蔫无神,只是木然地接受处置罢了。
项庭真却是神采奕奕,盥洗过后,便坐在妆台前拿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元妙在旁边为她抹上茉莉花香的刨花水,担心地觑一觑铜镜里的主子,犹豫了半日,方道:“姑娘,这与王爷的亲事,可怎生是好?老爷可有说法?”
项庭真低头用蓖子梳理着纠缠的发丝,道:“我与王爷不是不成了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元妙不由着急:“都是那六姑娘从中作梗!可王爷毕竟是三书六礼下的聘,这大婚之事也闹得满城皆知了,难道就此不了了之?置姑娘的清誉于何顾?老爷想必是不能就此罢休的罢?”
项庭真清清淡淡地一笑:“此事从一开始便不在老爷的掌控之中,如今成了一场空,他作为臣下也是无能为力。”她将蓖子搁在了黑檀木桌上,“笑话闹得大了,与其继续纠缠不清丢人现眼,不如及早抽身离去,远离是非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元妙止不住替主子心疼:“可是姑娘的大好姻缘就此毁于一旦了。”
“大好姻缘?”项庭真对镜抚上自己的鬓角,指尖触碰到描绘精致的远山黛,那举案齐眉的鰜蝶情深,终究是与她无缘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在旁人眼里是大好姻缘,可是在我这里却是噩梦一场。这样的噩梦,我这一生再不想重温。”
元妙懵懵懂懂的,并不甚明了。
项庭真轻轻一笑,道:“此事已经过去,你日后不必再提了。”
元妙点头答应了,忽而想起一事来,忙又道:“六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来,连老爷都不愿轻恕了,今儿罚了她一年月钱。姑娘怎的还让她回恰芳院来?不如把她遣回沁芳院去罢,眼不见为净的。”
项庭真用银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揉在手心里,“不要小瞧了这个六姑娘,把她遣回沁芳院,不是眼不见为净,而是山高皇帝远,她那一肚子主意更是无所顾忌了。姑且让她留在西厢里,好歹还在眼皮子底下,只瞧她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花样。”
元妙会意,“也好,奴婢自会替姑娘好生伺候着她。”
项庭真对镜匀妆,闲闲问道:“这两日元香如何?”
元妙有一点委屈:“自从姑娘识破了她,奴婢便依着姑娘吩咐将她留在屋子里头,派了小丫鬟日夜守着,未得姑娘允许,不得踏出屋门一步。她只是不服,不知姑娘为何要把她限在屋子里,每常质问奴婢,是不是奴婢挑拨姑娘与她的关系,害得姑娘不愿给她将功赎罪的机会。”
项庭真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何必在意她的话?待得再过几日,我便能给她妥善的处置了,你仔细着,正是用得着你之处呢。”
元妙不由敛一敛神,“奴婢晓得了。”
如此清清静静地过了数日之后,这一日清晨,项庭真便命元妙把元香给带到内屋里来。元香被关在自己屋里已有一段辰光,这一日一日地过去,她的心早已是慌得如一团乱麻,不复往日的沉稳冷静,一见着项庭真,便跪了下来,连连膝行至主子脚下,哭道:“姑娘,奴婢这些天可是想清楚了,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靠拢大姑娘,不该出卖姑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姑娘饶恕奴婢!”
项庭真微微笑着,一手将她扶起来,“瞧你被吓成什么样儿了?我不过是怜你这些年的辛劳,让你好好歇息几日,并不是要罚你的意思啊。你满脑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没的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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