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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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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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言不语的项云柏抬起头来,冷冷道:“眼下是再清楚没有了,三妹妹你还想要如何?”
项庭真定了定神,转向项景天道:“爹爹,事关重大,为免误判,不该只采信李大夫一家之言,庭真愚见,还该多请一位大夫前来验证,方为妥当!”
没等项景天回话,庄氏便泪水涟涟地凑近她道:“一位大夫不够,要两位,两位也不可信,要四位、五位,再把宫里的太医也请来,满京城的大夫都请了来,方能遂了三姑娘你所愿,是么?”
项庭真哪里遭遇过这种情状,心下不免惴然,退后了两步,道:“我只是不想错伤无辜,有失偏颇。”
项云柏眼眶通红,如同是隐忍的仇恨,他一字一眼道:“唯今,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玉瑶膳食里下药。”
庄氏擦一擦眼泪,道:“这阵子,可是大姊和三姑娘在照顾玉瑶?”
项景天面上一搐,摇头道:“不会是她们!”
沈氏连忙道:“老爷,若想知道真相,大可把今日小厨房里的下人们都请来。我和庭真派去的人都是顶顶可信的,她们都知道大媳妇这一胎不容有失,眼睛都跟放亮着呢,若真有人在膳食里下药,那也是趁着她们不注意的当儿,料定不会是咱们的人干的。”
项景天点了点头,当即吩咐白福家的把人都带过来。
过不多时,小厨房的十余名下人都齐集于了一堂。项庭真才想逐一审问过去,当先的三个妈妈便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三姑娘,奴才们再不想干那阴损之事了,太伤阴骘了,折杀奴才们了!”
这三个妈妈正是项庭真房里派出去的,此时她们突然这般出言,不觉让项庭真大为意外,惊异道:“赵妈妈,程妈妈,钱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程妈妈带着哭腔道:“三姑娘,现下大奶奶出事了,这当真是太残忍了,教奴才怎么承受得起?”
赵妈妈抹着泪道:“早知如此,奴才们该劝一劝三姑娘。”
项庭真整个儿怔住了,旋即,方隐约猜着了当中蹊跷,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钱妈妈索性朝着项景天求饶道:“老爷,奴才并非有心毒害大奶奶!三姑娘只告诉奴才,那桃仁和红花是炖给大爷活血补身的,奴才并不知是给大奶奶喝的啊!”
项庭真顿时刷白了面孔:“你说什么?”
项景天大为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道:“真的是你?”
沈氏慌地来到女儿身边,道:“不会的,老爷,这些奴才的话不可尽信,不会是庭真授意的!”
庄氏泪眼中透出一缕锐利来:“不是庭真授意,那会是谁授意?”
项庭真冷眼盯着脚下的几个妈妈,道:“是了,你们几个是从我房里出去的,我平素待你们不薄,把你们当作心腹看待,连打点大奶奶膳食这样要紧的活儿也交给你们,你们何故出言诬蔑我?究竟是什么人在后头指使你们?你们只管明说了,老爷和太太必会替你们作主!”
这几个妈妈忙不迭地磕头道:“奴才们并不敢诬蔑姑娘,咱们说的都是实话!害大奶奶滑胎已是一错,再不敢犯二错啊!”


 第五十六章 惊蛰

赵妈妈抽泣着道:“想来三姑娘亦是无可奈何,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平素待奴才们确是极好的,哪里会存了这般歹毒的心肠?全都是为了……”她眼光惶恐地扫过沈氏,“全都是为了成全太太之意,才会如此。”
程妈妈亦道:“求老爷不要怪罪三姑娘,三姑娘也是奉命行事,怪不得她!”
项庭真没想到她们竟是意在沈氏,不由比指证自己更为紧张,怒道:“你们休得再胡言乱语!老爷是睿智之人,绝不会受你们一家之言蒙蔽!”
沈氏不由齿冷,怒极反笑:“好些个护主的奴才,护的倒不是庭真这个主儿,护的却是背后那个包藏祸心的歹毒之人!”
项景天冷冷瞪着这几个妈妈:“你们给我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妈妈率先道:“那日三姑娘把奴才派到大奶奶的小厨房去,说是让奴才盯着那里的几个婆子煎药,奴才一心想把事儿办周全,便仔仔细细地照办了。没想第二日三姑娘又私下把奴才找去,给了奴才一包子物什,吩咐每日放几钱分量进药里,还说是太太之意,让奴才不得拂逆,务必听命。”
项庭真摇头道:“你们早就受人摆布,在老爷面前凭空捏造事实,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有伤阴骘之事,仔细来日报应!”
程妈妈惊得脸色发白:“奴才们都是凭着良心说话,并不敢捏造事实!”
庄氏含泪看向项景天:“老爷,该验的验过了,该说的也说了,眼下玉瑶还在里边受着丧子之痛,您是不是该还咱们一个公道?”
沈氏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襟,压下心胸中翳乱的意绪,眼角渗出泪水来,一声一声都是沉痛:“自打玉瑶有孕,我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玉瑶,她嫁入咱们家一年有余,我虽没怎么与她亲近,却把她的贤淑温仁看在眼里。我喜欢她,也许是她初进门那日,柔柔软软地瞧着我,唤我一声“娘”。那日老爷把我寻来,说玉瑶胎像不稳,我心里发急得厉害,这急的就跟庭真小时候高热不退时一样,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恨不得替她给受了,巴不得求求天,求求地,放过我的儿,让她安安稳稳的罢,若有病苦,只管冲着我来罢,不要为难我的孩子……”
她泪如雨下,一边抽泣一边续道:“云柏求我,让我代替英岚照顾玉瑶,我没有跟老爷说,我自个儿亦是五病三灾的,我的心亦是倦透了;庭真劝我,让我不要接这烫手山芋,我没有听,我一心想着,倘若在玉瑶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我没有出一分力,我这辈子都会遗憾的。她腹中怀着的,不仅仅是老爷和英岚的孙儿,也是我的孙儿啊!他来日亦会唤我祖母,向我尽孝,我与老爷一样,多么多么期望他能平安降生!”
项庭真听母亲说到动情处,情不自禁流下眼泪,掩唇低泣。项景天深为动容,轻轻一叹,只沉默不语。
沈氏涕泗纵横,声音沙哑:“玉瑶身子那么弱,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妊妇像她这般瘦削,不知她怀这胎承受了多大的苦。我能做的就是好生保护她,不让旁人有可乘之机,我尽我所能,只要能让她有所好转,我只想她能有好转,不必愁着眉眼跟我和庭真说,她难受得紧,却又不知该把这难受怎么办。我能想到有人在她不适前便动了手脚,却没想到我们所做的每一步,都在旁人算计之内,我们每尽一份心,都是玉瑶胎儿的催命符,这对玉瑶是残忍,那对咱们呢?”她失声痛哭,“难道对我和庭真,就不是残忍了么?”
项庭真抱住了母亲的肩头,哭道:“大嫂动了胎气,最想见的还是咱们母女俩,那是大嫂心思清明,晓得咱们是真心待她。只有大嫂明白,咱们绝对不会伤害她!”
项景天哀然一叹,道:“罢了,此事先放一放罢,且等玉瑶身子好转再论处置。”
庄氏脸色一变,转头望向项云柏。项云柏两眼内的怨恨更为浓重:“爹爹莫非是打算不了了之?”
项庭真哽着声音道:“大哥你意下如何?难道凭着下人的几难辨真伪的句话,便让咱们母女俩给你们填命么?”
她话音刚落,忽闻角落里传来阵阵呜咽之声,如泣如诉,哀戚之极。众人不禁为之侧目,循声看去,竟见哭泣之人却是项庭沛,此时她正用绢子抹着眼泪,浅浅地一声起一声止,似有莫大的凄怨。
项景天心乱如麻,眼见素来沉静的大女儿竟也失态至此,不由更觉心烦,遂道:“你哭什么?”
项庭沛面上现出几许惊慌失措,忙不迭从座上站起,慢慢步到厅堂中央,道:“沛儿心痛难耐,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哭泣,沛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项景天皱眉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少些忧心罢。”
项庭沛眼泪却是不止,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爹爹,一切原是沛儿的错!若非沛儿一时迟疑,大嫂便不会胎死腹中!沛儿罪该万死!”
项景天不觉变了脸色,忙道:“如何会是你的错?”
项庭沛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转头望向项庭真,啜泣道:“倘若我不是顾念姐妹之情,把妹妹所做的一切及早告知爹爹,大嫂便不必承受滑胎之痛!”
项庭真一惊,错愕地看着她,只听她哀婉道:“早在妹妹要替大嫂打点吃食之时,我便知道,妹妹是存了要谋害大嫂腹中胎儿的心。那日雪青来问,我本想着帮助妹妹甄别妊妇忌食之物,好不容易列齐了单子交给雪青。没想待雪青走后,妹妹却是变了脸,只说大嫂这一胎是二太太的亲孙儿,对大太太无利,就算大太太不开口,她也一定不能让胎儿顺利诞生。”
项庭真顿觉有如电殛,惊骇得无以复加,明明是九月温热的光天白天,却觉有彻骨的冰凉兜头盖脸浇下,直刺得遍体生寒。她直勾勾地盯着项庭沛的脸面看,喃喃道:“你为何害我?”


 第五十七章 诛心(一)

项庭沛任由眼泪淌下,无所畏惧地回视着项庭真:“我又是惊又是怕,哪里想得到妹妹会有这般的心思?我劝她,用尽我能想到的话劝她回头,我说那即便不是你亲娘的孙子,也是咱们的亲侄儿,你怎么可以狠下心来?你怎么能忍心?哪怕是一只小猫,一条小狗,你也不能滥杀啊?你怎么能对你的亲侄儿狠下杀手?”
项庭真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下意识地摇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没有想到……”
沈氏心知不好,厉声喝止项庭沛道:“你一派胡言,给我住口!”
“我一派胡言?那么大太太可还记得你当日对庭真说过的话?”项庭沛缓缓从地上站起,一步一步靠近沈氏,“是你对庭真说,阮玉瑶这一胎是你的克星,务必要除之而后快;是你对庭真说,二太太托病不照顾阮氏,目的就是要陷害你,你一定会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不给二太太留了把柄;是你对庭真说,让她不要心软,心不狠,难成大事!”她悲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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