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画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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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画云陵-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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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管事去你们想让我去的地方。”
  章文渊听顾榕这样说,冷了脸色,换了一种冰冷陌生的语气同她说道:“顾榕,这里不是宗执府所能掌控的地界儿。你且放下你的小姐身份,乖乖跟我走便是,何须如此多的废话。”
  他早已不是当年青涩无知的少年,他跟着自己的主子,再苦的道路都走了过来,故而,是现实逼他如此,做不了好人,那便只能做坏人。可笑坏人这样的称呼被他隐藏了多年,惑人视线。
  顾榕没有料到章文渊会如此同她说话,心里冷了几分。她没有说话,眼睛看向山谷旁的小道。
  许久,依旧没有马车来临的迹象。顾榕向宁生谷谷口一瞥,那处站满了士兵,一种冷凝的气氛在谷口生出。而她的手心里已是汗水连连。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是她自己选择来这个地方一探虚实的。现在不见林淯久,反而见到了章文渊,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出乎意料的。
  “章管事,你说,林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她终是问了章文渊这个疑惑。
  章文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面色上露出一股鄙薄。“顾榕,你虽然和他度过了这么多天,却是半点也不了解这个人。他表面上关心着你,实则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接近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他话还未说完,见顾榕眼中波澜生起,应是起了效果,便继续道,“我清楚你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也清楚他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事儿。这么说吧,你现在是困在瓮中,如同无头苍蝇。他现在是接近他想要知道的真相,与你所要知道的真相所不同,或者说,是相反的。故此,他与你不在一条道上,你还是清醒一点,他这个人面冷心更冷,怎会把你放在眼里?”
  这番话对于尚且不了解大局的顾榕来说,听得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不甚理解。
  他方才说,林淯久与自己不在一条路上?此话何解?
  犹疑间,顾榕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压迫的感觉逼上来。突然一片黑影晃到眼前,顾榕触到到黑色的物什,才感觉到那是一块黑布。那块黑布将顾榕的整个头包住,眼前世界中的光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黑暗。
  后颈处被人用劲儿敲了一下,顾榕只觉得一阵眩晕,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林淯久与何善同坐一辆马车,一段长久的颠簸过后,这辆马车终是抵达宁生谷。
  何善看了看车外景象,尔后扯开嗓门说话。“你们几个,把张元带到大殿里!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说完他看了一眼林淯久。林淯久的容色如初,没有惊惧和疑惑,亦没有揣测的感觉。何善心里痒痒的,他在这宁生谷做事,何尝不是从地位低的时候做起,慢慢做高。他初到宁生谷之时,看到宁生谷前重兵把守,心里哪里会没有害怕战栗的感觉。
  这个张元,真是不知道倘若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他便想着要实践实践。他不动声色绕到林淯久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趁林淯久不注意的时候将刀子架在了林淯久的脖子上。他原以为林淯久至少会本能得躲闪,结果却是相反的。他非但没有躲闪,反倒靠得离刀子更近了些。
  林淯久的这个动作大大出乎了何善的预料。
  “你大可以拿刀子杀了我,何必和我做那么多虚礼?”林淯久笑着说道。他知道何善必然不会杀了他。张元是善于打造兵器的好手,杀了他何善背后那人岂不是损失一名要人?何善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与他自己的心境有关。
  何善见林淯久是这个反应,一下子也觉得没有趣味,放下刀子,对边上的人说道:“你们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快将张元带到大殿!”
  旁边的随从们纷纷应答着,只见有两个随从从人堆中走过来,到林淯久身边却不敢近身。满脸的犹豫。
  林淯久看在眼里,便道:“我自己跟着你们走过去便是,有手有脚,何必劳驾你们。”
  俄而,林淯久跟随着何善的手下从宁生谷口走进了距谷口较远的一座较为矮小的大殿处。那大殿其实倒是称不上大殿,云陵国能够称之为“大殿”的地方,大多是通高三十米,面宽八间之地。可是这个大殿,通高十来米,面宽六间,可算得上是较小的殿堂,怎么能够称之为“大殿”?
  林淯久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年少时便对宫廷大殿有些研究。遇到某件事后,性格产生了变化,对一些事物进行思考的兴趣却没有减退。
  这殿,明明是个小殿,居然有人称其为大殿。那大殿中的主人,倒是个敢于将祖宗家法踏在脚下的人。可是自古大殿规格严谨,有公然反其规格的,就彷如公然违反祖宗之信条的,盗世欺民者,皆被这万象世界,芸芸众生所唾弃,难道不是吗?他望着这小小殿堂,只觉得可笑,有人将它奉作大殿,他的心里登时冷三分。
  林淯久走近殿中,那大殿中央站着一个高个儿男子,远远望去气宇轩昂,挺拔而有魄力。他身着绛紫色长袍,长袍上纹饰繁多,显出一方华贵气象。
  听到有脚步声,那男子转过身来看来人是谁。
  林淯久一直望着他,此时他转过身子看他们,林淯久的身影正好也撞进他的眼里。林淯久一看见他,心脏便紧缩了一下,此时他的感受是什么?是痛心,是欣慰,还是陌生?
  那大殿中央站得洒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不事公事的七王爷,易宁祯。
  林淯久之前在张元家中的院子里看到一个随从的手腕上佩戴着这一类,果然没有猜错,他们的侍奉的主人便是七王爷。
  易宁祯反观林淯久,这个青年一身素袍,面上从容自然,哪里有当时张元见到他时的紧张不自然。
  当他看到林淯久之时,便知道他不是张元,张元的模样他见过,那个青年下颔处一绺胡子,模样有些沧桑。
  可是眼前这个青年,容貌清隽,尤其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过于秀丽了些,张元的样貌比他粗犷,一看就是个老爷们儿。同时,他亦觉得他的模样同某个人很是相似,易宁祯低眸沉思了一时,却没有想出来他是何人。
  片刻后,易宁祯突然对何善露出笑脸,易宁祯本就是个生的温润的人,嘴角一弯便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何善,方才听人说,此人便是张元?”但是,他是个笑里藏刀的人,没有笑容浮在脸上偏生展现一派温和,笑开之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七王爷易宁祯,是个怎么样的人。
  “正是。”何善微微弯腰恭顺地回答道。话毕,何善抬头,只见易宁祯笑容渐渐淡去,眉头缓缓皱起。他这幅表情同平常很不一样,叫人心里发寒。王爷的举止总是无端变化,他跟随王爷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仍然摸不透他的性情。缓慢地,何善低下头去,不再动作。
  窗外一阵鸟声此起彼伏,少顷,大殿内骤然寂静,只余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这个时候,何善同林淯久不好率先开口,他们同时等待着易宁祯开口说话。
  此刻易宁祯直接摒退了手下,一群人鱼贯而出。何善站在林淯久身后,未有动静。
  “你把在雪疆碰到的那个人带上来吧。”易宁祯温和开口,他的眼角挂着一丝笑意。浅而微小。
  何善领了命,退出了大殿。
  一阵阴沉的空气在殿中流转。林淯久一动未动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眸一直望着易宁祯,心间话语凝结成冰。
  易宁祯虽然不敢确定林淯久是谁,但是他这样一来,恐怕是借了张元的身份,试图蒙混过关。
  “大人,人带到了。”门口何善喊了一声,易宁祯应后,门徐徐被推开。易宁祯向那边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何善,一个便是他派人在云陵国北方雪疆发现的雷姓老人。
  老人面上淤血未化完全,形容憔悴。他身上的衣服已换上了新装,简朴一色。他抬起头来,眼睛中的锐敏一闪即逝。因为他看到了林淯久,当时是,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雷老先生雷硕。
  来人正是亲故人,怎非涕泗泪横流?这句话可以形容雷硕现在的心情。当他看到一身扮装的林淯久之时,他一眼看出那个青年便是他心里记挂了好久的林淯久。
  有些人只消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是谁。
  自北上运货遇袭后,雷硕一直活在孤苦和黑暗之中,心里默念着的人难以见到,心里的蓝图还未画圆。
  这一天,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林淯久。
  他忽然觉得眼眶湿润,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君是毒蛇谁人知(八)

  “雷老先生,这位……你可是认识?”易宁祯看到雷硕在见到林淯久之后不久,脸上慢慢地生出了些情绪,不久眼中便淌出了热泪,心大有疑惑。雷硕一向自持隐藏较深,不在人前流露感情,可是现在他居然老泪纵横着,复杂的情绪虽然猜不透却可以令人抓住他的某些弱点。
  雷硕知道易宁祯此刻会问这句话,就着心里真实的,复杂的心绪,看了看站在对面眉头紧锁的林淯久,回答道:“是,这位便是我家公子,林久。”
  锁了锁眉头,易宁祯望了林淯久片刻,突然间想起什么,神情中透着一股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向前走了一步,离林淯久更近了些。林淯久的面容,确实是像某一个人,令他想起,多年前,宫廷政变的重楼鲜血洒皇城之景。
  那一个夜晚,太子易华正好端端地坐在东宫听底下刚刚外出去宗庙行中秋祭拜月神之礼回来的太监的所见所闻。
  “哈哈,阿坤说什么,月神食了那月饼?月神怎会当众食月饼,她应是在子时时分,食的那些月饼。”东宫里正传出七岁太子爽朗的笑声。
  太子易华平易近人,对很多事物都感兴趣。他勤学好思,对上尊敬有礼,对下亲和平易。且他性格上阳光直率,整个人透着一股爽劲儿。按照宫娥们的话来说,太子便如同那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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