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霍去病并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草原是他实战抱负的地方，而这里，是家，这几天听服饰她的丫头说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大概是不习惯吧。
赫连珊珊环顾四周，点点头：“我想吃那个。”赫连珊珊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摊。
“那个？”他原本想尽尽地主之谊，带她去醉仙楼之类的好一点的酒楼吃一顿。
赫连珊珊继续点头：“我不吃荤的。”从小看惯了屠宰，她亲手养大的小羊仔，阿爹总会选择额卖人，因为阿爹知道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小羊们死去，还是会在牛羊临死前掉下眼泪的时候心软，没有见过的人是不会懂那种感觉的，那是一种对生命无法自控的无力感。
霍去病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善良的有些过头了，不过依旧点点头：“那走吧。”
“你付钱。”她事先声明，她没有银子。
霍去病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无奈地拉了她一下：“走吧姑奶奶！我饿了。”
这是遇见他以后的第一次，赫连珊珊觉得他没有那么讨厌。
“用完膳后跟我进宫。”霍去病行军打仗早就已经习惯了用最快的速度吃饭，这种习惯在平时依旧保留。
“为什么？”他该不会觉得她是奸细所以要……
霍去病淡淡指指她的嘴角，示意她擦干净：“进宫见皇后，她听公主府的人说起你，有点好奇，想见见你。”
“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霍去病有些嫌弃地指了指她的嘴角，赫连珊珊一把抹干净：“是因为我住在公主府的原因么？”
霍去病看着她问道：“你想一直住在那里么？难道你没想过找你的父母？”
赫连珊珊摇摇头，那个公主府像个大笼子似的，她不喜欢：“我找过的，在边城的时候，可是，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科尔石长大的，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信物，连阿爹都觉得，我一定找不到亲生父母了。”
见霍去病不说话，赫连珊珊瞄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她只是一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虽说是个汉人，可这是她自己的事情，跟他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她可不相信霍去病是因为看她是个汉朝姑娘，所以要解救她，他可没这么心软。
这的确是他的失误：“开始觉得你不简单，或许有什么别的目的，想着放在眼前总比让你在背后放暗箭的好，后来……可能是我多想了。不过，既然已经把你带回来了，你一个姑娘家，又无亲无故的，总不能就这样在长安街头扔下你不管。”
赫连珊珊点点头，算他还有点良心：“那你给我银子好了，我自己想办法。”
“你一个女人，银子用完了你想怎么办？废话这么多，赶紧吃，吃完跟我进宫。”他瞪了她一眼，指指她碗里剩下的馄饨。
赫连珊珊无话可说，凶什么凶，以为她会怕么，草原上的儿郎嗓子不知道比他大几倍，吼什么吼啊：“刚吃完就发火，容易消化不良的。”
听出了她是在损他，霍去病双手环凶，面色清冷：“要是随军的将领都像你这样吃饭，早就被本将军丢出去了。”、
“好笑，我又不是士兵。”
霍去病语塞，他平时身边相处的都是当兵、当将领的，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根本不需要等待，现在意识到，正因为如此，他的耐心少得可怜。
“宫里规矩比较多，你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走，否则，后果自负”霍去病对身后的她吩咐到。
赫连珊珊点点头：“哦。”他特别喜欢这样威胁她，在边城的时候也是。
跟着他穿过甬巷，穿过一片花园，就在赫连珊珊已经快要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到了……
椒房殿三个大字抬头可见。
“认识么？”霍去病不知道她认不认识汉字。
“椒房殿。”赫连珊珊觉得他小看了她：“我是个医者，不认识字怎么办？”
“忘记了，只记得你实在匈奴长大的了，既然认识，以后就不要走错地方了。”他好像认定了她会被留在这里一样。
赫连珊珊没有回答他，只是看见殿外一个小小的脑袋偷偷地望着这边。
跟着他走到殿外等待通报，赫连珊珊突然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问道：“皇后知道我是哪来的么？”
“捡来的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
“皇后宣骠骑将军……”
“过分！”
霍去病见她没有跟上来，叫了声：“走啊。”
赫连珊珊发现，他和在战场上似乎有些不一样，那时候的他就像猎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不到手决不罢休。而现在……分明就是一只狡诈无比的狐狸。
“这就是赫连姑娘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赫连珊珊抬起头，看见刚才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小脑袋，正在在对她笑，将目光放到皇后身上，说实话从匈奴的审美眼光看，这个皇后一点都不美，太瘦了，脸上一点气色都没有，还有些黄，但五官是精致美丽的，想来这个皇后娘娘的身体不怎么好。
“没想到赫连姑娘还是美人坯子一个。”皇后的称赞让赫连放松了不少，这个皇后脸上没有厚厚的脂粉，头发上没有华丽的装饰，淡淡的妆却又不失典雅，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却又没有一点让人感觉疏离。
“皇后过奖了。”赫连珊珊见皇后在对她笑，于是抬起头回以一笑。
胆子倒也大，卫子夫淡淡一笑，第一次见面就敢直视打量她：“听去病说你没有地方去，不如就留在这里吧，不介意本宫叫你珊珊吧？”
“没，没事。”赫连珊珊摇摇头，可是她并不想留下，
知道她的想法，霍去病在她身边轻声道：“公主府和这里，你自己挑。”
“都不想怎么办？”赫连珊珊挠了挠额头，一脸发愁：“这不是从一个小笼子跳到另一个大笼子么？”
皇后疑惑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赫连珊珊尴尬地笑了笑：“既然皇后喜欢，珊珊就留在这里，陪皇后一阵子。”说好了，真的只是一阵子。
霍去病见她妥协了，对皇后道：“好了，人我也给你带来了，我就先去皇上那儿了。”
“晚上和皇上一起来椒房殿用膳吧。”卫子夫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失落，连赫连珊珊也察觉到了。
她明白被心爱男人冷落的下场，或许大汉没有匈奴那里对女人那么残酷，但是本质都是一样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霍去病微敛了笑容，点点头：“好。”，他自然明白重点是皇上。
“来，据儿，以后要听这个姐姐的话好不好。”卫子夫将身边的男孩拉到自己面前。
“好”刘据明显有些紧张，看着赫连珊珊露出羞涩的笑容。
赫连珊珊想了想还是说道：“皇后娘娘面色泛黄，说话时中气不足。想必近段时间饮食也不规律，还是要好好休息啊。”
“你是学医的？”皇后有些恼霍去病，什么都不告诉她。不过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他认为的大事只有打仗，其他都不足一提。
“是。”
卫子夫考虑了一下：“若有机会，本宫向皇上推荐一下，这么好的医术，别埋没了。”
“哦，好…啊不…谢皇后。”她的反应到时让卫子夫笑开了颜。
赫连珊珊暗叹丢人，于是在另外两个奴婢的带路下先去住的地方安顿一下。
听着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赫连珊珊遥望不远处红色的阁楼，看着湛蓝的天空，这里的天空再蓝，却依旧没有科尔石的天空辽阔…
既然她已经到了这里，她应该做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姐姐。”一声怯怯的叫唤传入耳朵，长长的下摆被什么拉住。
是他，刘据。
他又露出害羞的笑容，赫连珊珊停下脚步，拉住他的小手“跟姐姐一起过去？”
小刘据嘿嘿笑着，点点头。
☆、第四章 巧遇武帝
暮霭沉沉中，斟一杯酒，给静谧的天空，这漫长的等待似乎是没有休止的咏叹。
赫连珊珊只知道，那天到最后，皇上还是没有来椒房殿。
看着静谧的天空，赫连珊珊叹口气，但是她仍然还是觉得这里的女人要比匈奴的女人幸福。在匈奴的地界里，女人，就是用来糟蹋的。
她看到过有女人在受宠一夜之后，惨死刀下。也有女人被当作货物一样交易。而在这里，起码她们还拥有锦衣玉食。即使……失去爱情……
“你怎么了？叫你也不答应。”他刚刚从宣室殿回来，就看见她一个人魂不守舍的站在台阶旁。
想到了当年的乌维，因为她的缘故，害死了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这件事一直是她和乌维心中的一个疙瘩。
“乌维呢，他有没有回去？”
“嗯。他回伊稚邪的大营了。”霍去病冷冷一笑，垂在两边的手慢慢握紧：“总有一天他会落在我的手上！”
赫连珊珊觉得，他们其实是很好的对手，那天和乌维交谈，她也听出来了，乌维很尊重他这个对手：“你不觉得你和他是一类人么？”既然说到了乌维，赫连珊珊便做到台阶上和他谈谈：“你们一样有谋略，有勇气，有武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霍去病想到他不屈的眼神，他的确是个勇士，也是一个好将军，虽是敌人，却又有惺惺相惜之感，不过听她这么说，霍去病问道：“你跟他很熟？”
“是。”赫连珊珊并不想掩饰她和乌维之间的关系：“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一起在边城学汉语，一起放马牧羊，一起谈天说地，所以我了解他，如果有一天你们遇上了，你们一定都会很开心的。”
其实她明白，乌维也不想有战争，因为他和她一样，一起见证了当年那场血腥与杀戮。
抬头望天，这里的天，没有科尔石草原那般拥有闪耀的星星。
霍去病没有说话，良久，他看了眼坐在离他有一丈远的赫连珊珊：“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