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喜欢你，早在医院就可以丢下你。念念，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为什么，我自己瞎想的。”沈念一怕秦漠胡乱怀疑，“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奇怪，是因为我年纪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好骗吗？”
秦漠脸上浅淡的笑意渐渐凝固，本就盛气凌人的眉目越发刺的沈念一心底微颤，久良沈念一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是江则翰这样给你讲的吗？”
沈念一摇头，他没有讲过，只是他三言两语，很容易就能将沈念一带进这个死胡同里。
秦漠面色黑沉，越发觉得江则翰是个祸害。他低头吻上沈念一的眼睛，严肃地说：“把他手机号码拉黑了，不准和他见面。”
“……”
沈念一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
谁料秦漠还真听到了她的声音，手下一顿，视线转过来看向她，声音里竟然有说不出的苦楚：“念念，这么长的时间，你还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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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翌日清晨，沈念一坐在光线充足的教室里，看着温暖且色泽饱满的暖晕跌落，浮尘飘荡，心思也跟着跑偏不知道到了何处。
指尖令人战栗的触感还让她回味，沈念一脸红彤彤的低头看书，时不时盯梢下面的学生。
秦漠昨晚清冽的声线和严肃地表情还历历在目：“念念，你信他信我？”
自然还是信秦漠的，只不过这份相信，仅仅建立在他想对她好的基础上，其余的事情，他一概不谈。最后逼迫到秦漠开口：“过去的事情没有再谈的意义。你也不要再去问了，你没有伤害过我，我也没有。”
不知道秦漠为何如此笃定。
只不过沈念一也确确实实丢了要去查证的心思，比起揭开那些血淋淋的伤害，还不如就此放手的合适。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自己打自己的脸。
赵昀珂问她：“你真的舍得离开秦漠哥吗？”
沈念一总是立即点头，像是在立证她的坦白和磊落，但明明，她若想到有一天那个人不会陪伴在自己身边，会难受至死。
沈念一摇了摇头，在第一节课铃声打响之后立马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认真上课。
秦漠的短信在课后抵达，要出差四天，让她照顾好自己。
沈念一这大半年时间硬是被秦漠宠的不会家务，更别说是做饭，秦漠很担心她会把石灰粉当成是面粉。
于是□□里又突然增近了一大笔数目，秦漠劝她不要伤害自己，点外卖就好。
“……”沈念一被气笑了，愤愤的删了短信，不肯理会他。
十点之后，沈念一便没有了课，她打探好了路线，坐了公交直奔郑琦之的家。
沈念一到了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幸好她之前就和郑妈妈说过要家访，郑妈妈便舍弃了麻将在家里候着，在看到沈念一之后极其热情的招呼着她。
郑妈妈看上去还很年轻，只是脸上的憔悴一目了然。沈念一细细思忖片刻，才字斟句酌的和郑妈妈由着郑琦之这个话题点侃侃而谈。
“……那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在电话里就哭的不成样子，就说痛，也不说哪里痛了，我没有办法呀，只好让她回来了。结果一回来又抱着我哭，平时吧虽然我骂骂她她也会哭，但从来没有这样啊，沈老师，是不是小琦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啊？”
沈念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愣了下，才摇摇头：“没有，在学校哪有人敢欺负她。”
她不过一句调侃，谁知道郑妈妈更发愁了：“那你说我女儿这是咋了？总不能无缘无故得了忧郁症了吧？”
沈念一沉思了会儿：“郑琦之呢？”
“在屋里呢，说什么也不出来，一日三餐都要人送进去才肯吃，真是发愁死我了。”
沈念一往里屋看了一眼，视线中转向面满愁容的郑妈妈，诚恳道：“我试试吧，我进去和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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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琦之的房间并不算宽阔，沈念一在踏足的那一刻甚至回忆起了自己的小阁楼——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光线从斜上方的小窗户下洒落，倾斜到屋内，地板是原木的，泛着温暖的色泽。所有的小物件都规规矩矩的摆放整齐，而郑琦之本人，则是缩在屋里唯一的一个小沙发上，双腿蜷缩坐在上面，乌黑的长发将她的头挡的死死的。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滩死水，清寂到可怕。
沈念一深呼吸一口气，悄悄的关上了门，关门的声音很小，却还是惊动了她。她的敏感程度超出了沈念一的想象。
郑琦之抬头，目光死死盯向她。但沈念一明显感觉到，在看到来人是她之后，郑琦之的眼中有过明显的慌乱，随即又沉淀在了枯寂一般的眼眸中。
沈念一站在门口，背抵着墙壁，这样的气氛实在尴尬，沈念一还是选择率先打破了沉默。
“琦之，怎么没有回学校？”她的笑容有些勉强，“身体还是很难受吗？”
郑琦之没有说话，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沈念一以为郑琦之根本不会理会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难受。”
沈念一立马松了口气，见她还算愿意和人交流，才鼓起勇气继而道：“哪里难受？有没有看过医生？”
郑琦之又沉默了，长达三分多钟的沉默让沈念一有些崩溃，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却不敢多说什么话才刺激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这里。”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胸口，最后指尖游走到脚趾，“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很难受。”
沈念一大着胆子走到她的身边——在床边上坐下了。她关切的问：“为什么会不舒服？因为身体的反应，还是觉得补课很累？凡事总有因果，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舒服，你和老师讲讲，好不好？”
郑琦之低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沈老师，你会很失望吗？”
“啊？”沈念一愣了下。
“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去学校。等之后回去还什么都不会，成绩又落下了。开学测验我又会拖后腿，我总是拖后腿的那几个人……”
沈念一听她这样一讲不由的有些生气，打断了她的话气鼓鼓道：“你这是什么话？学习落了下还可以补上来，测试能代表什么？好吧，虽然可能过去我很看重这些，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心里负担，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便去了学校也无法安心学习，还不如待在家里先调理过来。老师都是看重成绩，但更看重的是你们的健康成长。”
这段话太长，说的沈念一有些喘不过气。她在长篇大论之后又有些羞涩，原来自己还能讲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但偏偏又出自真情实感，真是难为人了。
细细想来，从前他们的老师，也应该是一样的心情吧。
“真的吗？”郑琦之呆呆的看着沈念一，似乎很意外，眼泪都快出来了，“沈老师你真的太好了，以前我真是有眼无珠……”
“……”沈念一不想在这里听到这个成语。
“那能和老师说说，究竟怎么了吗？”沈念一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有关系，任何的事情老师都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评判你。”
郑琦之似乎有些动摇，咬了咬唇之后，慢慢道：“能不讲吗？”
“……”沈念一扶额，似乎有些无奈，但见她已经愿意和人接触，最起码和她说话的时候不再那么闪躲，也算是好事，也就由着她了，“好吧，没关系，这是你的秘密，不能讲的那种是吗？老师也有自己的小秘密，每个人都有，你可以不讲出来，但是要学习调节，任何的伤心事都抵不过时间冲刷，时间一久再深的伤痕都会被抚慰，所以老师希望你早点在学校看到你，好吗？”
“……好。”郑琦之点点头，突然伸手，握拳，小拇指翘出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我知道老师也有小秘密，沈老师你现在真的像我们的姐姐一样对我们好，我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这就是秘密是吧？我们拉钩，我会很快回学校的，但是老师不能告诉其他人，好吗？”
她似乎还有些害怕，但又给足了沈念一信任。
“好啊。”
她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拇指，指腹相触。
……
能很好的抚慰他人，却不能很好的抚慰自己。沈念一从郑琦之家里出来之后，长长叹了口气，把心里伤春悲秋的感情都压下，赶紧回了学校。
沈念一没想到能在学校里碰到江则翰，这实在太过意外，也影影绰绰让她看到自己心底里的恼怒。
江则翰坐在沈念一的椅子上，把玩着她的钢笔，在看到沈念一之后眉开眼笑，声音温和：“你回来了？”
为什么说的他就像住在这里一样啊混蛋！
沈念一怒气冲冲的抢过她的钢笔，又狠狠的朝椅子上踢了一脚：“下来！”
江则翰满脸委屈：“念一，怎么突然这么凶？秦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关你什么事？”沈念一显得有些不耐烦，又不欲和他纠缠：“赶紧出去！”
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懒得问了。
江则翰倒也没有多失望，只是依旧死皮赖脸的往她面前凑：“这么绝情啊？我今天可是带了好多东西过来想要给你的。都不要了？”
“不要！”沈念一一屁股坐下，烦躁的摆了摆手，连头也没有抬，似乎真的对他带来的东西没有了欲望。
多半是从前的旧物，又能深深浅浅勾起她的回忆，和那段悲催的暗恋。
“这么绝情？啧啧，那说什么也要给你看看。”他不顾沈念一反对的表情，将一个小盒子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了她，又拍了拍沈念一的肩膀：“自己好好看，我还有事，没有在这里耽搁了。我相信你看了之后会愿意来找我的。”
他似乎真的很赶时间，抬手腕看了一眼之后，就匆忙离开。
沈念一一脸无语的看了看桌边的精品盒，只是一眼望过去，心脏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