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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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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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时都没开口。在这种场合沉默不是好事。我向明志使了个眼色,带着笑声对他说:“嘿嘿……这么好的老婆就在眼前,明志你说一句,要不要?”
  明志慢条斯礼地说:“我是冇意见。”说完这五个字,又没了下文。就这五个字还话不达意,“没意见”是什么意思?叫人如何理解,如果在后面再加“我同意”三个字,不就明白无误了?可这三个关键字他偏偏没说,这会给女方什么印象呢?
  女方当然不可能马上表态,但我必须探探她的底细。
  沉默片刻之后,我又笑着对东边女人说:“明志说了他冇意见,冇意见就是百分之百的满意。你呢?你拐弯抹角也好,直话直说也好,能不能表示一点意思?”
  东边女人随即回了一句很聪明的话:“见一次面……以前又不认识,不了解,不好说……。”
  我说:“不好说的以后再说,我们今天就先说好说的。一个高高大大的人站在你面前,你总看清了他不是个丑八怪吧?没缺胳膊少腿吧?眼睛鼻子耳朵不歪不斜吧?”
  东边女人也笑着说:“相貌又不能当饭吃。就是要身体好劳动好,德性好才有依靠。”
  听到这里,张明志总算接了句话:“劳动好不好,我在生产队一天拿十个工分”。我以为他会接下去说几句,例如身体啊,德行呀。本是很好说的话题,可他就说这一句,后面又没词了。
  我只好把话茬接过来,说:“我们先解决主要问题,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如果看得上,什么都好说,如果连人都看不上,那说什么都没意思,你说对吧?”
  东边女人确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对我的话不作正面回答,却反问一句:“他多大年纪了?”
  这一问,正中要害。我不知道张明志的确切年龄,但据我的观察,他至少也是四十五六。而东边女人听说三十刚出头,两人的年龄确实悬殊很大。我本来就担心年龄问题坏事,而东边女人一动手就正好提起这把不能开的壶,我一时竟有点结舌。可是对东边女人的反问又不可不回答,但绝对不能正面回答。我想,必须绕过这个暗礁,迂回作战,争取避开年令问题。
  我灵机一动,来了个先发制人。我说:“你是看他比较显老是吧?种田人,风吹雨淋日头晒,有几个不显老的?我看你也是个吃了很多苦的人,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第一眼看你没四十也是四十挨边。可是我估计你至多也就是三十五六吧,决不会上四十。”东边女人听得笑了起来。我又故意补了一句:“是吧?我估计不错吧?”
  此时,我的话不能停顿。我必须不停地而又不能让她生烦地继续说下去,用她同样关心的话题来淹没关于年龄的话题。我接着滔滔不绝而又绘声绘色地说:“我知道你最关心的是明志的身体呀劳动呀德行呀等等这些问题。你真聪明,一下就抓住了关键。身体不好怎么劳动?不能劳动怎么生活?德行不好夫妻怎么相处?家庭怎么安宁?不过,这些问题你都放心,你看明志一身多板扎(健壮),一年到头都很难进一次医院。劳动嘛,他刚才自己讲了,十分的劳动力,如果劳动不行,能评十分?我们生产队二十多个男人,评十分的,除了正副队长就是他,你说他劳动力行不行?他的德行嘛,从小苦出身,一生老实巴交,这个相信你也能看出几分……以后你们结了婚,一切还不由你说了算,生儿育女还不都由你安排……”我的话引得屋里的人笑了起来。和谐的笑声自有它的妙用,一些原本不协调的东西都有可能在笑声中溶化消散……。
  李青也不笨,我的话已至此,她马上以女方代言人的身份说道:“话多不甜,糊多不粘。如果成功了,以后明志要学会多关心老婆,要把老婆看得千斤重万斤重。我这个介绍人才对得起娘家姐妹。你们两个都没意见吧?我看终身大事还是慎重一点好。双方再考虑考虑,尽快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大家牵挂影响工作。我看……后天……后天我们再到这里相会,相互回句话,好不好?如果行,就早点办了,如果不行,就好走好散,今后交个朋友……。”
  李青的总结性发言,情理得体。东边女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这第一关算是基本上过了。可是,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出了枝节。
  第二天中午我刚从地里收工回来,分场革委会罗副主任笑嘻嘻地走到我身边,神神秘秘地问我:“老金,张明志在县里有什么关系呀?”
  我说:“什么关系也没有。”
  罗主任不以为然地说:“没有关系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说:“什么好事?”
  他说:“县里可能要调走张明志,这还不是天大的好事呀?”
  我满腹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县里要调明志呢?”
  他说:“今天县里来了电话,点了张明志的名,说要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我说:“县里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罗副主任说:“家庭出身,现实表现,身体状况……”
  我明白了,电话一定是东边女人的妹夫打来的。那天李青告诉我,东边女人有一个妹夫在县革委工作。东边女人最信赖这个妹夫。
  我问罗主任:“是你接的电话?”
  “是我接的。”
  “你怎样回话?”
  罗主任得意地说:“明志这么大年纪,难得这么好的机会,能调进县城我当然会鼎力相助。我在电话中说,明志政治条件好,为人忠厚老实,工作吃苦耐劳。只是身体不太好,有一只手还负过伤,只有四个手指头,在农场种田确有困难。请上级照顾他的身体,尽快调离农场。”
  我一听罗主任的好意推荐,心里叫苦不迭。我的罗主任哪,你的好心是扎扎实实帮了倒忙啊!
  我把情况向罗主任一说,罗主任也连声惊呼,糟糕糟糕,坏了坏了……。
  我估计东边女人下午必来回拒,就和明志向生产队请了假在家专候她的到来。我还要求罗主任下午不要走远,万一需要他出面说话,好随叫随到。
  约下午三点左右,东边女人真的风尘仆仆地来了。我早就站在路边等她。只见她行色匆匆,表情严肃。
  一见面,我就大声开了一句玩笑:“我们就知道今天下午你一定要来,所以恭候多时了。”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说:“是你告诉我的。”
  她惊讶地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我们说着话进了李青家。和昨天一样各就各位落了坐。看来东边女人刚才那风风火火带来的紧张好象明显松弛了许多。
  我无所顾忌地接过东边女人的话说:“我不但知道你会来,我还知道你为什么来。”
  “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你是来说不同意的……你先别插话,我帮你全说出来吧――张明志身体不好,又只有四个手指头,种田又不行……同这种人结婚我还有什么依靠――我说的不错吧?”
  她心里想的全被我说出来了,而且我又是以描绘的语调一气呵出,她听得忍不住笑,其表情,既有意外之感又有惊奇之色。不知是一时语塞还是别有原因,当我说完最后一句,她只是笑而不语。
  接着我又以一种逗笑的语气把她的家底全兜出来:“你好厉害呀,跑到县革委会,要你妹夫打电话……高,高,你这一手实在是高!”她听到这里笑得身子都摇动起来。
  这时张明志也插了一句话:“我一世都冇生过什么病。”
  不知东边女人是无话找话还是仍心存疑虑,她说:“领导的话总不会是假的吧?”
  我说:“如果你还有怀疑,我去请罗主任来。‘领导的话总不是假的吧’,这可是你说的。你等等,我去找罗主任。”
  不一会我就把罗主任找来了。一进门他就连连道谦说:“哎呀,对不起,我差点误了你们的大事。我以为县里有人帮明志调动工作,我是好心想帮他一把。谁知帮了倒忙。我现在以领导的身份向你证明,张明志出身好,身体好,表现好……”
  罗主任的话终于使东边女人解除了最后的顾虑。
  按理,事情已办到这个份上,应该是差不多了。可是,上帝好象总是欺负苦命人。好端端的一个张明志,一直健健康康,从未得过大病,好容易才让东边女人相信了这一点。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他竟无缘无故地突然倒下了。
  那天,不冷不热,无风无雨,空气清新,气候宜人。队长安排我们俩的任务是犁田。大概是由于昨天的事情办得比较顺利,今天我们俩的心情都非常好。明志平时是个孤言寡语的人,今天却有说有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干起活来劲头也足,效率也高。两个人,两头牛,两架犁,来回翻耕,穿梭如织,轮流吆喝,起伏挥鞭。不到中午,一口近四亩的大田耕得只剩边角的一块小洲。
  就在我们俩驱牛到田角打算耕完那块小洲就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只听明志哎哟一声,又见他两手摁着肚子,弯着腰站立不稳。我赶快吁住了牛,下了犁。这时明志已支撑不住,倒在泥水中。我急忙跑过去,把他扶起,弓着腰,背起他飞快地送往分场医务室。一阵查询之后,医师说他犯的是一种急症,须赶快送大医院救治。
  我很快拖来一部板车,抱来一床被子,再到分场借了一点钱,然后扶着他躺在车上。从未驾过车的我,这回当起了板车“司机”,拉着明志向就近的一所正规医院――田心医院狂奔。
  到了医院,医师说他要住院。我立即给他办了住院手续,然后扶他进了病房上了床。这时他仍呕吐不止,痛得直冒冷汗。我赶快拿来痰盂放在床头,又从门角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秽物扫干净。接着又端来清水给他洗脸擦汗。一切安排妥当,我又跑到街上,找了一个二分场来镇上赶集的人,托他向队里请假,我要留下来服侍明志。说实在的,派别人来我不放心。
  我怨明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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